从许先生的角度来说, 他是乐意所里有这么个好苗子的,毕竟做出成果了,他也面上有光, 而且向上头申请经费时,也会顺利很多。
可是甄惜默容不下萧遥,他也只能惋惜一二了。
甄惜玉还没等甄惜默开口,便急道:“肯定按照原计划啊!”总之, 绝不能让萧遥好过。
程展和她疏远之后,圈子里不少红眼病的人私下里嘲讽她连个没钱没势哑巴都比不上,就算几年过去了, 还是有人说,她咽不下这口气。
许先生听了便问:“确定了吗?按照原计划的话, 我们将不会阻止萧遥加入李院士的团队, 而且由于是她的灵感和创意, 她会在团队中担任比较重要的位置, 获得比较高的殊荣。”
他是问甄惜默的意见,因为甄惜默才是那个可以做主的人。
甄惜玉马上叫道:“那不行!不能让她获得任何殊荣。”
甄惜默不认同地看向她:“这些知识暂时的。”
甄惜玉咬牙道:“我一点都不想她以一个科学家的身份扬名。”说完见甄惜默的双眸定定地看着自己, 心中有些怵,但又实在打从心底认为自己没错,眼珠子一转, 问道,
“如果哑巴提供的灵感成为现实,这个科研成果会如何?”
许先生回道:“这方面的科研,会获得跨越式的发展。”顿了顿又道,“而且, 我听李院士的意思, 是很看重她的, 如果申请专利,她的名字也会在上面。这么一来,她会收到很多专利费。”
甄惜玉再一次听得五内俱焚,问道:“专利费多不多?”这么做,萧遥肯定能扬名,如果再有巨额的专利费。
甄惜玉几乎无法呼吸。
甄惜默听到这里,没有说话。
他也觉得,这个进展太夸张了,所以才在听完许先生的话之后,才诧异萧遥的水平和能力。
许先生的声音多了几分激情:“会让人成为巨富。”说完进一步解释,“这个科研成果,会在各个行业中得到应用,所以相应的,也将可以收取巨额的专利费。”
甄惜玉下意识叫道:“绝不能让她参加这个项目!”
她觉得自己比萧遥优越的点,很大程度上是在身世上面,她敢居高临下地鄙夷萧遥,也是自恃出身。
可一旦萧遥成为一个扬名天下的科学家,每年坐收数不清的专利费,那么,她从前那些优越,便算不得多优越了——萧遥没有家世,可是她有能力有名气有专利啊。
甄惜玉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受不了了,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拒绝,所以她斩钉截铁一般,再次强调,“绝对不能让她参加这个项目!这个项目,不能和她扯上关系!”
甄惜默却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萧遥有成果也无所谓,因为到最后会是一场空,届时随便扯个理由,说她之所以有这样的能力,是因为国外给她的技术,让她取信于709所,想必不会有人怀疑。
可是,如果是相对稳定成熟的技术,直接可以申请专利,那就不行了,因为民众肯定会怀疑,有哪个国家会这么傻,将这样的研究成果拱手让人。
当下,甄惜默缓缓开口:“惜玉说得有道理。”
许先生早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也不吃惊,只是十分为难:“不让她和项目扯上关系,估计有些难办。第一,她自己会对外说,第二,李院士也不是个会贪慕他人成果的人。”
甄惜默说道:“我想,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买不到的,只看价位是否能让人心动。”
甄惜玉马上接口道:“没错。那样重要的研究成果,那个李院士不想独占吗?那样巨额的专利费,他难道愿意跟另一个人分吗?”
只要不给萧遥,这些殊荣给哪个她都很乐意!
没有科研成果,萧遥就还是个哑巴,曾经做过入殓师的晦气哑巴!
甄惜玉想到萧遥眼睁睁看着成果被抢的难受劲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虽然不能让萧遥继续长年累月地被职场社会毒打,但让她失去自己的科研成果,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许先生苦笑:“我也出不起太高的价位。”
甄惜默缓缓地说道:“也不一定需要你出价,只要能让李院士为独享研究成果而心动就可以了。”他的嗓音低沉性感,如同魔鬼的呢喃,充满了蛊惑人心的诱惑,
“你仔细想想,这个项目,是不是一贯都是李院士的猜想和研究?萧遥只是偶尔从旁协助给一些点子,这样的成果,怎么有资格共享科研成果呢?我想,李院士想明白了这一点,也一定会改变主意的吧?”
许先生再次苦笑,709所那些老家伙平时总暗地里说所里是外行指点内行,他算外行了,和他比起来,甄惜默更是外行中的外星。
在科研上,萧遥那样的灵感和创意都十分重要,根本就不可能像甄惜默说的那样,用这样荒诞的理由将萧遥排除在外。
不过,许先生名明白,没法跟甄惜默科普这些,所以嘴上应了,挂掉电话,便寻思着如何说服李院士——他目前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晚上九点半,许先生给李院士打电话,约李院士出来见面。
李院士急匆匆赶来,一脸不解:“老许,你说有要紧事,是什么事急着叫我出来?”这个点,他都快睡觉了。
许先生示意李院士不要急,让李院士坐下,这才仿佛闲谈一般,提起萧遥,说萧遥表现突出,再有这次的成果,说不得会直接获得副研究员职称,末了感慨一句后生可畏,再提及他们当初有多难。
李院士对此是真的感同身后,甚至为此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因为对比起来,真的很容易影响心情,因此马上点头。
许先生又跟李院士忆苦思甜说了很多过去的艰辛,说当年怎么熬,怎么一点点提高职称提高薪资待遇,听得李院士差点将他当成知己,但也只是差点,李院士还是很明白,许先生和自己的不同。
所以跟着忆苦思甜一番,李院士又问许先生约他出来的原因。
许先生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便问:“这个成果,如果你不提萧遥,那就是你一个人的成果,到时专利权也只属于你。”
李院士一脸吃惊:“怎么能不提她呢?这次全靠她!该她的,肯定会给她的,老许,你不用试探我了,我不是会抢人成果的败类。”
许先生摇摇头:“不是说你抢成果,而是,我和一些人认为,采摘这次科研成果的只有你一个人更好。”
李院士再一次摇头:“那不成。怎么能这样呢?绝不可以。”
许先生见他一根筋地拒绝,很是头疼,又劝了一阵,见李院士始终拒绝,便意味深长地说道:
“老李啊,你的家境如何我也很清楚,你真的甘心把殊荣和专利费分给另一个人吗?最主要的是,也有人不乐意将这些分给萧遥。就算你坚持,最后也成不了事,还有可能会得罪人。你固然不怕,可是你的家人呢?你的儿子你的孙子呢?”
李院士的脸上,瞬间怒意勃发,他厉声道:“你们这是违法的!”
许先生听了这话,叹了口气:“老李啊,你们搞研究的,就是较真。背后的人不简单,这事大有操作空间,到时你说违法,人家说没有,你怎么办?”说到这里拍了拍李院士的肩膀,
“我知道,你爱护萧遥这样的好苗子,希望好好培养她,可是你不知道,萧遥得罪的人很不一般,人家打算给萧遥弄一个间|谍|罪,你想想,比起间|谍罪,你将成果拿过来,我这里再找个由头让她离开,不是更好吗?”
李院士这次气得浑身颤抖:“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萧遥是科研人员,她可以为我国的科研做贡献——退一万步,就算她暂时没有做出什么贡献,就冲着她毕业归国,就该给她应有的尊重。你们怎么能——”
许先生打断了李院士的话:“老李,我何尝不惋惜?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形势比人弱。”说完看了满脸怒容的李院士,又道,
“我建议你不要对外乱说,因为你根本发不出自己的声音,反而会害了自己。到时,你自己、萧遥、你家人,全都得倒霉,我想,你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后果。”
李院士双手握成了拳头,半晌没有说话。
他只是个耿直的科研人员,他没有太多的心眼,也不擅长计谋,骤然遇到这样的事,除了愤怒,几乎想不到别的。
许先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让李院士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选。
李院士回去,一晚上辗转反侧,可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他甚至想过,马上悄悄向上面揭发这样的事,可是却有两个问题:背后想整萧遥的人是谁?他又该跟谁揭发?
这两个问题解决不了,所以李院士第二天一大早精神萎靡地回研究所上班。
他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找许先生:“老许,我得知道背后的人是谁,是不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权势滔天,不然我不敢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因为一旦走漏了丁点风声,我都会身败名裂,我赌不起这后果。”
许先生原本不想说,但转念一想,万一萧遥有一天翻身,或者上头有派系斗争,起码可以拖甄家下水,于是凑到李院士耳旁说了甄惜默和甄惜玉的名字。
李院士听了,脸色更难看。
就算他不了解政坛,也知道甄家是个庞然大物。
他一时没搞明白,为什么萧遥会得罪甄家,一时又担心,觉得如果不让萧遥赶紧离开,萧遥或许真的会有危险。
许先生看向陷入沉思的李院士,道:“老李,你尽快做选择吧,时间不等人。我想,萧遥也等不起。”
对李院士来说,许先生最后这一句话,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心乱如麻,又十分担心,当下道:“我得回去想想。”说完迷迷糊糊地往外走。
许先生提醒他:“中午我去找你,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萧遥回办公室的路上遇见了从食堂回来的林玲。
林玲笑盈盈的,脸上还带着喜意,大老远就冲萧遥挥手。
萧遥含笑停下等她过来,等林玲走近了,用手机播放自己要说的内容:“你看起来很高兴,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林玲不住地点头,嘴上笑道:“不止我遇到喜事,你也遇上了!”说完随即将萧遥在数据文件上写的内容给了李院士启发,李院士的实验将取得跨越式发展一事说了,又特地点出,李院士很欣赏萧遥,打算让萧遥参与项目。
萧遥听了,并不如何高兴,很快低头打字。
林玲觉得萧遥这反应不符合预期,因此好奇地等着。
很快,萧遥的手机播放声音:“我最近也一直在想这个项目,我认为,李院士目前的方向,并不正确。虽然研究下去会有一些科研成果,但难以推广,也不是最终方向。”
林玲听了马上道:
“这个最终方向,我们谁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所以我认为,目前说这个为时尚早。至于研究成果难以推广,其实任何事物发展都有个过程的,有一点成果用一点,后期慢慢修成就是。萧遥,我知道你性格严谨,但是这事,实在不必多想的。”
萧遥一边听林玲说话一边打字,听完了马上就可以回答:“那我尽快找个时间去跟李院士聊一聊吧。”
这在路上三言两语,又不是正主,实在不好详谈。
林玲笑着点头,又叮嘱萧遥:“你可要准备好了,很快你就会被调到我们小组。到时,我就可以跟你共事了。”
萧遥点头,和林玲分别,回了自己办公室。
她上午有事,所以没来得及找李院士,下午终于有空了,马上直奔李院士的办公室。
然而她没见到李院士,因为李院士很忙。
萧遥听了,猜测李院士是在为有突破的项目做准备工作,更焦急了,担心他白忙了一场,因此特地叮嘱林玲,“等李院士有空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也跟他说一声,我有急事找他。”
虽然李院士未必肯听她的,但是她提醒一句,总没有错的。
李院士一直拖延,不想面对这事,但还是架不住许先生找上门来。
萧遥找上来,他正在跟许先生说话。
许先生看向李院士:“老李,你的决定是什么?干脆一点吧?说实话,你拖的时间越长,你关心的人就越危险。”
李院士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看向许先生:
“老许,这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你在研究所工作了这么多年,也亲眼看见过,我们这些搞科研的,想要取得一点成果有多难,需要多少时光,你难道不觉得,就这样夺走萧遥的成果,实在很对不住她吗?”
许先生叹息:“我何尝不遗憾?我还帮她说过话,可是人家就是坚持这么做,我能如何?”
李院士听了这话,目光一亮:“那我们向媒体公开吧?只要把这事放到阳光下,甄家就算权势滔天,也没法捂住所有人的嘴。”
许先生一愣,看了李院士一眼,心想,没想到老李一把年纪了,居然也知道利用网络舆论,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了。
李院士见许先生不说话,忙又将自己的提议说了一遍。
许先生再次叹息一声,看向李院士:
“老李,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个吗?没用!甄家的姻亲就在管控网络舆论的部门,只要人家想,你公开的内容压根就不会出现在网络上。你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过去那些敏|感的时|政,你在网上看得到吗?看不到,为什么?就是被和谐了!”
李院士脸色灰白,许久没有说话。
许先生这次没有再等,而是再次逼迫李院士表态。
李院士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道:“难道我还能有什么选择么?”
许先生跟着一脸感伤:“老李,你别想那么多,有时候,我们都会这样身不由己。”说完怕李院士这种耿直的回头会继续闹出事来,当下又劝,“老李,你这么做,起码避免了萧遥被诬陷为间|谍,避免了家人出事。”
李院士没说话,就在许先生以为他不会再说准备走时,李院士忽然目光凌厉地看过来:“老许,你得给我保证,绝不能让萧遥背上间|谍|罪和受到损伤,如果做不到,我就算鱼死网破,也会闹起来。”
许先生有些吃惊:“没想到在你心中,萧遥这么重要。”
李院士苦笑:“我抢占了她的科研成果,实在对不起她,如果再不能保护她,那我还是人吗?”
许先生道:“你放心,我会将你的要求带到,并和你一样,好好劝甄家的。”
许先生离开之后,李院士捂住眼睛坐在办公椅上,许久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玲进来,说萧遥来了,想找李院士。
李院士摆愣愣地听着,一直没说话,直到林玲又问了一次,才声音沙哑地开口:“你告诉她我很忙,没空见她。”他实在没脸见萧遥。
林玲却没有走,而是问道:“萧遥说有急事,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李院士愣了愣才问:“你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需要帮忙?”
林玲沉吟片刻,将萧遥上午和自己说的话说了出来,末了道:“我想她是想跟你说这个。”
李院士听完,知道萧遥担心他搞错方向浪费资源,居然两次来找他,心中更不是滋味了,萧遥把他当师长尊重,他却抢了她的实验成果。
那一刹那间,李院士心中甚至涌起一股冲动,那就是马上冲出去将一切告诉萧遥,帮萧遥守护她的成果和名誉。
可是想到权势极大的甄家,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只是声音晦涩地对林玲道:“你去跟萧遥说,我最近几天都比较忙,实在没空跟她谈。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让她一定要告诉我。至于实验方向,一贯是这样的,一边发展一边修正就是。”
萧遥没什么需要李院士帮忙的,所以听了林玲的转述,沉吟片刻,说自己没事,又将自己上午的论断说出来,请林玲跟李院士说一下。
林玲说道:“如果是这事的话,我刚才已经跟李院士说了,李院士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一样。”
萧遥皱起眉头,快速打字,然后放声音给林玲听:“那麻烦你跟他多提提,让他三思。”
林玲点头。
萧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见许先生正坐在沙发上等自己。
她有些好奇,打字用电子音问:“许先生找我有事?”
许先生神色复杂地看向萧遥,说道:“有点事。”
他刚才已经打电话跟甄惜默请示过了,将李院士的威胁说出来,让甄惜默做定夺。
甄惜默比他想象中很辣一点,认为可以不用证据,也不光明正大将罪名扣给萧遥,但是要以“萧遥和山姆国相关研究机构暗中联系密切需要观察”的名头让萧遥主动离开研究所却不是离职,并且对外也这样放出风声。
这么一来,萧遥不用坐牢,但是她短期内,都没办法出境接受任何一个国家的聘请继续做研究,只能留在国内。
甄家极有人脉,所以可以将萧遥留在境内的时间延长——也不用太长,一两年时间就够了。
对搞科研的人来说,一两年无法搞科研,甚至无法接触科研,那是十分可怕和浪费的,严重的还可能毁掉一个科研工作者。
许先生正暗叹甄惜默手段狠辣,耳旁忽然响起机械的电子音:“许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先生回神,看向萧遥,神色很复杂,用惋惜的声音道:“萧遥,我们接到人民群众举报,你在709所上班后,还和山姆国的两个研究所密切联系,而那两个研究所的研究项目,和我们709所的一样。”
萧遥挑眉,看向许先生,等着他说下去。
许先生代表甄家,所以甄家这是终于主动出招了吗?
可是,甄家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发难?
难道是因为李院士那个研究?
萧遥想到李院士一直说忙,不肯跟自己见面。
她对李院士虽然不是十分了解,但是也知道李院士是个和蔼又耿直的老爷子,他无论怎么忙,都不可能不见她的,怎么都会抽空跟她见面。
可是这次没有。
那么就说明,是李院士不愿意见她。
而他不愿意见她的原因,应该和许先生眼下说的事有关。
许先生叹了口气,一脸仿佛极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说的样子:“我们自然相信你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是这是需要保密的项目,而且既然已经有人反映了,我们肯定得处理,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萧遥低头打字,用电子音朗读出来:“会怎么处置我?”
许先生见萧遥居然如此冷静,很是吃惊,但转念想到或许萧遥自己也知道甄家针对她,当下便继续道:
“你需要接受调查,所以得暂时停止你手头上的所有工作。不过,只要没有证据,你始终是我们709所的研究员,所以你还是在709所的编制内。你放心,我们709所永远相信你,等查清楚了,你随时可以回来搞科研。相信我,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回答他的,是萧遥手机里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不用,我直接离职。你如果不急,我马上打离职申请书。”
萧遥播放完声音,马上不顾许先生的劝说,低头打离职申请书。
虽然离开这里,她没地方搞科研,但是她并不乐意一直留在这里任凭甄家拿捏——之前之所以不走,是因为甄家只用那些腌臜手段,不会损害她科研,而且王院士和李院士等重点栽培她,对她有知遇之恩。
可是现在许先生这一出分明表示,在许先生的带领下,这个研究所并不尊重科研人才——许先生肯定从李院士那里知道,自己这次做出了“贡献”,可依然打算为了甄家而打压她这么个“人才”,可见,这里并非人才为重,许先生也不是以国家利益为重。
这样的地方,她不会再待下去。
幸好,她之前一直有思考离开这里之后怎么做,已经有些想法了。
萧遥打好离职申请,将之递给许先生。
许先生不接,劝萧遥三思,还说了很多好话安抚萧遥,见萧遥始终坚持,只得接过离职申请,叹息着说道:“萧遥,在对你进行调查期间,你不能离开大陆,所以,得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萧遥虽然并不打算离开大陆,但是却还是打字问:“一段时间是多久?”
许先生道:“具体时间我并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不长的。”
萧遥点了点头,低头打字。
许先生见萧遥打字,知道她有话说,便没有走,留下来等着——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尤其是对一个有才华却被他和甄惜默用阴谋赶走的人。
很快,仍然是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起:“许先生很会审时度势,难怪能做到709所的一把手。不过,纵使名犬也有被主子抛弃的一天,许先生最好还是为自己做一些打算。”
许先生认为自己一向有涵养,可是听到萧遥讽刺自己是条狗,还是出离愤怒了,冷哼一声说道:“你这张嘴如此厉害,难怪到处树敌,幸好不能说话,不然怕是举世皆敌。至于我,我想无论如何,都不会比你更落魄了。”
萧遥冷笑,很快放出电子音:“我是否落魄未可知,但你总有一天被主子抛弃,却是必然的。”
许先生原本并不想跟萧遥撕破脸的,但是刚才被气得说话耿直了些,什么都说了,知道再描补也无用,当下便不再掩饰,冷笑道:“你以为你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做梦!”
萧遥抬眸看向许先生,手里的手机同步播放电子音:“许先生,我还年轻。”
她的目光那么锐利,仿佛有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所以有那么一刹那,许先生以为这话,是萧遥嘴里说出来的,故忘了说话反驳。
萧遥不再理会许先生,她很快将东西收拾妥当。
许先生怕萧遥带走所里的资料,但是他没有权利搜查萧遥的东西,只得一再提起萧遥记得保密协议,一旦萧遥泄密,就算她已经离职,还是触犯法律的。
萧遥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离开709研究所。
许先生自觉和萧遥走前嘴炮输了,又加上本就有计划,所以马上迫不及待地将萧遥离开709所的原因悄悄宣扬出去。
王院士脸色难看地跑来:“我不信萧遥有问题,一定是有人诬陷她!”又质问,“既然是所里的研究员,那么也归我管,为什么我事前不知情?”
许先生耐着性子使进法子安抚王院士,可没什么效果,最后王院士是怒气冲冲地离开的。
王院士刚离开不久,李院士就来了。
许先生见李院士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马上起身将门关上,这才看向李院士。
李院士怒火熊熊:“你骗了我,你骗了我!老许,没什么好说的,我们鱼死网破吧!哪怕让甄家名声损坏那么一点,也是一件幸事。”说完不等许先生说话,马上转身就走。
许先生连忙拉住李院士,急忙解释这不是自己说的,或许是有看不惯萧遥的人误导,或许是有消息灵通的故意散播风声,和他无关,甚至还拿王院士说事:“为了保密,我连老王都没说,刚才老王还来找我问罪了,我那个冤啊。”
说完见李院士不信,又苦口婆心劝,劝了一阵见李院士仍然坚持要走,而自己拉住李院士的手已经发麻了,只得说了狠话,
“老李,你想过没有?你闹出去,或许根本伤不了甄家一星半点,反而还会让甄家觉得萧遥是个定|时|炸|弹,然后想办法对付萧遥。萧遥没办法说话,如果被掳走放到无人的地方,她没法呼救,怕是连命都丢了。”
李院士挣扎的身体停了下来。
许先生见状,知道他意动,便再接再厉:“你昧着良心独占这个科研,不就是为了萧遥的安全吗?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难道要半途而废吗?如果半途而废有用那还可以拼一把,可注定没用,你还这么做,就是无用功,而且会害死萧遥的。”
李院士声音嘶哑:“甄家真的这么权势滔天,无所不能吗?”
许先生点头:“权势滔天不敢说,但是要让萧遥离开研究所,失去该有的荣耀,却还是做得到的。”
李院士继续声音嘶哑地问:“老许,你告诉我,甄家为什么这么恨萧遥?他们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是。”
许先生道:“这个,我略知一二,是男女之间的事,甄家大小姐喜欢程展,程展喜欢萧遥,和甄家大小姐决裂,甄家大小姐从此恨上了萧遥。甄惜默为了帮妹妹,便亲自出手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忙看向办公室内的两个信号干扰器和屏蔽器,见毫无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再不敢多说,只继续安抚李院士。
李院士冷笑:“为了点儿女情长,居然就废掉一个科研人才,置国家利益不顾,甄家也有脸继续掌权,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说完不再理会许先生,转身就走。
许先生见李院士走了,还是去检查干扰器和屏蔽器,见的确是在工作状态,这才放下心来。
意识到自己在担心什么,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也是他今天说多了,人也不对劲了,所以疑心也重了。
就老李那样的耿直老头,哪里能想得到录音和拍视频这些?
老李从过来这里说话到不等他回答就走,分明表示,老李是骤然知道萧遥的离职理由便理智全失,不管不顾地过来的,过来了放下狠话,意识到多说无益,所以转身就走。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来他这里套话并录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