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阅很明显感受到汤暖的冷淡,但是知道汤暖有了灵感在埋头作画,而不是和哪个人去玩,他放下心来,自己找乐子,不再去打扰汤暖。
他知道,个画家有了灵感是多么不容打扰。
蒋石头也在长吁短叹,“唉,萧遥她很久不露面了,我想她想得发疯。”
听到萧遥的名字,杨阅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愧疚,有些感伤,有些心疼。
他按下心的感觉,道,“她热爱画植物,肯定流连于高山的植物之间。”
“是啊。”蒋石头点了点头,“我锻炼了大半年,身体素质好了很多,明年应该也可以爬高山了。”
杨阅听了,看向蒋石头,“你是认真的?”
蒋石头点了点头,“我当然是认真的啊,从来没有个人能让我产生这么大的决心,只有她。和她跑步,我竟然追不上,我快羞愧死了。”
杨阅沉默下来,过了会儿说道,“她过去吃过很多苦,如果你是认真的,定要好好对她,不然我家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那还用你说。”蒋石头道,“你和汤暖现在怎么样了?”
杨阅道,“就那样。”
蒋石头好奇,“就那样是什么意思?你们确定关系了吗?”
“没有。”杨阅摇摇头,“她最近来了灵感,直忙于作画。我……”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他有点不确定,自己现在对汤暖是什么感觉了。
说喜欢吧,长时间见面也不会很难受,说不喜欢吧,又没有办法放下。
蒋石头马上站了起来,“连关系都没有确认?我的天啊,杨阅表弟你几岁了?就算五岁孩子也不会这么傻好吗?走,我带你去找她!”
萧遥是他的,杨阅这个人定要推销出去!
杨阅连忙摇摇头,“别了,她在作画呢,不能打扰。”
蒋石头却不管,拉着他就往外走,“我跟你说吧,他们搞艺术的人,灵感来了的确很忙,也会冷落人,可是不会忙到连喜欢的另半都不管的。我估计,她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希望你主动上门。”
另外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他却没说,怕伤了表弟的心。
不过蒋石头觉得,这后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也不好说,因为杨阅的家境很不错,人又认真,汤暖想结婚的话,杨阅是个很好的选择,她应该不会错过。若真是有别的男人,那这次也好让表弟死心,别被吊着了。
驱车去汤暖家的路上,蒋石头不许杨阅发信息,“直接过去,这叫惊喜,知道吗?”
杨阅知道蒋石头对女人很有手,便听他的。
车子快到汤暖住的小区前,正看着窗外的杨阅忽然眼前亮,“我看到他们的车了,就在我们后面。”
“那正好,我们先去停车场等着。”蒋石头说道。
他驾着车进入停车场时,特意找了找,想找连着的两个空位,找不到才作罢。
汤暖的车子还没进来,蒋石头拿出根烟抽起来,“等会儿吧,还不知道她的车停哪个位置呢。”
杨阅点头,看着车外不说话。
过了会儿,远处又灯光,车子终于驶进来了。
杨阅坐直了身体。
那辆车子进来,在距离两人有些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杨阅看向蒋石头,“走吧,我们过去。”
蒋石头掐灭了手的烟,“急什么啊。”虽然是这么说,但看到杨阅猴急的样子,还是开了锁,和杨阅起下车。
两人走了十多米,蒋石头把拉住了杨阅。
杨阅不解,“干什么?”
蒋石头看向车子,“我觉得不对啊,都停车这么会儿了,怎么人还没下车?你确定,那真的是汤暖的车子?”
杨阅点头,“就是她的。”
他在欧洲玩儿时,就看过那辆车的照片,后来又见过,印象很深刻,不可能会记错的。
蒋石头看了自己表弟眼,道,“你跟我来吧。”说着带杨阅绕道从另边走近车子。
走近车子,见车子里的人还是没下来,车子却似乎有些摇晃,蒋石头同情地看了杨阅眼,自己停了下来,“要不你过去吧。”
杨阅没有多想,点点头走上前去。
看到车子在微微摇晃,他的脚步顿了顿,又走近步,听到道低哑的男声叫道,“是不是爽死了?唔,你夹|得我好紧……”
娇|媚的女声跟着响了起来,“唔,啊……快点,再快点……我要死啦……”
杨阅如遭雷击,怔立在了当场。
那是汤暖的声音。
他呆呆地看着晃动的车子,看着开了条缝的车窗——那些声音,就是从那条缝里传出来的。
蒋石头站在不远处,看到杨阅浑身僵硬地站直了,心有些同情,等了会儿,见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走了过去。
低|哑|急|喘的男声低低地道,“我厉害还是那个姓杨的小家伙厉害?唔?他能让你这么痛快吗?”
娇媚女声道,“不,不……他连碰都没有碰过我,你最厉害,啊……”
蒋石头再次同情地看了自己的傻表弟眼,从兜里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对着车里就晃,“干嘛呢干嘛呢?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解决?”
车里的汤暖吓了跳,手忙脚乱地推开身上的金先生。
金先生这些年来征战经验充足,又在要紧关头上,半点不在意,死死抱着汤暖再战,直到出来了,才拿衣服挡住汤暖,磁性的声音道,“怕什么?”
汤暖手忙脚乱地拿衣服,又惊又怕,压低声音道,“我怕是记者……”说到后来,已经快哭出来了。
金先生笑道,“真被记者拍到了,你就说我是你男朋友,这不就行了?”
蒋石头很是服气,觉得里头这位奸|夫的心理素质,可以和自己比了,便又想伸手去敲,不料手臂才抬起来就被拉住,人也很快被拖着走了。
走出几步,蒋石头不满地看向沉默地拉着自己埋头走的杨阅,“干嘛要走?大家见了面,没脸的也不是你,你走什么啊!”
杨阅没有说话,脚步却更快了。
蒋石头没法,只得加快脚步和他起回到自己的车上。
上了车,杨阅低声道,“开车吧……”
蒋石头看了看他,试探着道,“你要不,哭场?”
“开车!”杨阅低喝声!
他的脑海里,遍又遍回放震动的车子,回放那些香|艳的调笑话,脸上、身上烧起来,可是心却冷得如同冰样。
那样的羞辱,那样的羞辱……
杨阅拳重重地砸在车子的座椅上。
明明没有在起,却有种被深深地背叛的羞辱!
汤暖整理好衣服在车里往四处看,没看到什么人,便从车里出来,继续看,可还是没见到任何人。
金先生衣衫凌乱地从车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四周,低笑声,“走吧,不会是记者的,记者哪里会给你提醒啊,偷偷拍了就走。我看,多半是那些恶作剧的。”
汤暖侧过脸,看向他邪魅英俊的脸,即使衣衫凌乱,看起来还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心的担忧扫而空,说道,“走吧。”
金先生点了点头,凑近她耳边,“我们回去再来次……”
汤暖脸上热,拧了金先生把,和他起回去。
电梯里,金先生懒洋洋地问,“你打算拿那位杨阅小朋友怎么办?那么天真的人,要是知道你和我在起,没准会哭鼻子啊……”
汤暖道,“反正没有在起过,就这样吧。”
这些日子她陷入热恋,单独待在家里接到杨阅的短信时,偶尔也会心里愧疚的。
只是她放不下金先生这个人,而且,她觉得她有过金先生之后,可能从此再也没有办法适应和个人结婚生子、循规蹈矩的生活了。
那么,杨阅,就不再是她觉得合适的人选了。
从此分开,她不会愧疚,杨阅也不会受到伤害,这样很好。
金先生笑了笑,舔|了|舔|她的耳朵,“宝贝儿,也没必要分开那么快,爱情这回事儿,谁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又什么时候走?”
汤暖听,心如同被烈火焚烧,她口咬在金先生的俊脸上,“怎么,你这就想着撇开我了?”
和金先生在起之后,她爱得奋不顾身,可又经常患得患失,因为金先生情|浓时是真的情|浓,但不再情|浓时,又若即若离,叫她的心七上下的。
金先生摸摸她美丽的脸蛋,“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你?我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进了汤暖的家,金先生赞赏地看着汤暖已经完成的幅画,“宝贝儿,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吗?”
汤暖看向那幅油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错,它是你带来的。”
那是幅街景图,以平行构图展示人生百态,用色大胆,笔触却非常细腻,即使她之前的种种缺点还存在,可由于画透露出来的艺术美和情感,这幅画绝对称得上是上好的作品!
也正是这幅画,让她下定决心和杨阅刀两断。
她需要源源不断的灵感创作出不下于这幅画的作品,她应该在艺术的烈火里灼烧粉碎,而不是在世俗的春风里婀娜多姿地徐行!
她相信,这幅画面世之后,能够得到数不清的赞誉,能够稳稳地压在萧遥头上。
金先生盯着画边欣赏边点头,“不错,不错……”
汤暖听到金先生直白的赞扬,脸上的笑容荡漾开去。
她的目光有些辽远,仿佛透过虚空看向远方,声音虽然轻但带着坚定,“这次,你没有办法比得过我了……”
金先生耳尖,听到这话,下子笑了起来,“宝贝儿,这个你,是指萧遥吗?”
汤暖回神,看向金先生,没有否认,只是问,“你觉得萧遥的植物科学画如何?”
金先生精准地点评,“《葱莲》画得很好,但是作为植物科学画,注定只有单调而呆板的画法……”他粗粗的眉毛皱了起来,似乎在想形容词,
“那是……唔,那是带着镣铐的精致画,画师被局限在严苛的科学要求里,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汤暖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萧遥的植物画已经融入了属于她本人的感情,她和其他植物科学画的画师是不样的。”
她还曾为那幅《葱莲》泪流满面。
金先生伸手摸上汤暖的脸蛋,声音磁性诱人,“那是她的灵魂,干净、透彻、脆弱和坚韧……她往后,最多也只能这样周而复始地在呆板的植物画上注入同样的感情了。比起你,她的灵魂虽然深刻,但也太无趣了。”
汤暖如同醍醐灌顶,是啊,那是萧遥的灵魂,《葱莲》被注入了萧遥的灵魂,所以才格外深刻。
可是当有天,这些没有了呢?
即使有,那也只能日复日重复同样的灵魂——同样的东西,很快会让人厌弃的。
再说,植物科学画,实在太限制人的思想了!
汤暖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金先生看着她明媚的笑颜,把将人抱起扔在沙发上,压了上去,“来吧,我再给你灵感。”
蒋石头开车回去的路上,发现杨阅自从打了拳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便试探着问,“杨阅,你没事吧?天下何处无芳草,你也不要想太多。”
“没事。”杨阅颓然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是我错了,是我咎由自取。”
他以为她是个单纯天真的女孩,他以为她最多只是有些作,为此他还冤枉了另外个女孩,说了不少难听话。
今天的羞辱,或许就是报应。
虽然安慰自己这是报应,但杨阅还是很难受。
如果不想在起,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蒋石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杨阅今晚见到的听到的,委实有些伤自尊。
高原地区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下来了,树林被染成了斑斓瑰丽的色彩。
萧遥仍旧早出晚归,抓紧切时间把结果的植物画下来。
周槐跟着萧遥,看看萧遥,看看四周斑斓的山色,心无限喜悦。
金乌西坠,四周的切都被染上了金色。
萧遥再这样的光线下,不好再画,便停下笔。
周槐侧着脸看她,看着夕阳在她白玉样的脸上染上金色,染出沸腾而温暖的生命力,忽然开口,“那时,你看到的是什么花?”
萧遥愣了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地说道,“是多刺绿绒蒿。”她轻轻笑了起来,脑海里闪过那株怒放的多刺绿绒蒿,“多刺绿绒蒿花瓣的颜色很蓝,很亮,仿佛要与天空比试谁更蓝些。”
周槐深深地看着她在夕阳的笑容,轻声道,“你现在就是那株多刺绿绒蒿。”
美得他想把这样的她画下来,辈子珍藏。
萧遥下子笑了起来,“谢谢你,我很喜欢你这个比喻。”
周槐看着她明亮的笑容,也笑了起来,
“或许那些多刺绿绒蒿在几百万年前,也是娇小瘦弱的花儿,后来地壳变动,它们的生长地变成了高山流石滩,又或者是鸟儿衔来的较弱品种,落地流石滩之后,逐渐变成如今根茎叶粗壮,茎叶上长满刺的模样。”
萧遥听了,心动,渐渐收起笑容,沉思了起来。
周槐也陷入了沉思。
过了会儿,他忽然说道,“我想学油画。”
萧遥回过神来,看了看他画板上的植物画,笑着点头,“也好,你在植物科学画上看着没多少天赋。”
周槐笑看着萧遥,没有在说话。
他想画油画,不是因为在植物科学画上没有天赋,而是因为想画她。
之后,萧遥直在思考周槐那番话,那些话未必有科学依据,可却给了她启发。
绿绒蒿身上,不仅带着美,带着不惧风雨严寒侵蚀的顽强不屈,还有岁月变迁带来的厚重,甚至,它本身就体现了岁月的变迁。
最关键的是,这些绿绒蒿为了活下去,不断进化,让自己适应高寒环境。
植物科学绘画,不正是初到高寒地带的绿绒蒿吗?
它只有不断地进化,才能活下去,才能对着阳光怒放,不惧风沙苦寒!
这天起,她边画画,边思考这个问题,并思索着,该怎么把这些体现在幅被镣铐锁死的植物科学画里。
植物科学画,对艺术的限制实在太大了!
在坚守科学的前提下,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画法,让艺术性的比重提高呢?
萧遥将结果期的植物画下来之后,气温已经变得异常寒冷。
再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用了,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和周槐离开。
周槐看了看她,仿佛无意般问,“你打算继续到温暖的南方继续画植物吗?”
他从珠峰下来再次见她,她就是在南方城市画热带的鲜花的。
萧遥摇摇头,“不,我打算重新画夏天画过的高山植物。”
周槐听了这话心喜,“你打算去哪里?”问完又不着痕迹地提议,“京城挺好的,有很多画家在那里,我觉得你可以去京城。”
萧遥皱起眉头,“京城的物价太高了,房租也很贵。”
周槐忙道,“我在学油画,也需要学素描的,你的素描功底很好,正好可以教我。这么来,我觉得你可以住在我家里,你看怎么样?至于报酬方面——”
萧遥连忙打断他的话,“报酬就不用提了。只是,来,我以前没有教过人,不知能不能教好你。二来,住在你家里,会不会不方便?”
周槐连连摇头,“不会不方便,我这个夏天和秋天都出来玩了,家里堆积了不少工作,就算请画家来教我,也是请到家里来,你住我家里正好合适。另外,我家只有我和我爷爷,冷清得很,你住进来还能多几分人气。”
萧遥听了这理由,便答应下来,决定跟周槐去京城。
周槐见她答应下来,心大为高兴,又想起她要重新画高山植物,不由得好奇,“你之前不是画过高山植物了吗?怎么打算重新画?”
萧遥笑道,“我有些新想法,打算尝试下。”
经过这些日子的思索,她已经明白,单靠她的脸蛋,植物科学画会被人认识,但就业前景实在太差,付出和收入不成比例,到底是没有办法让植物科学画重生焕发生机的。
她只能多做尝试,在植物科学画上下功夫,让它们在坚守科学性之余,有足够的艺术性被艺术界所接受!
和周槐回到京城之后,萧遥除了开始被周老爷子的热情吓到,很快淡定下来,边重新尝试着画植物科学画,边在周槐有空的时候指点他怎么画素描,偶尔,也会和周老爷子聊聊天。
接连半个月,她画了很多废稿,不断尝试,终于在个月后,画出了自己较为满意的幅作品。
还是多刺绿绒蒿,植物的茎、叶、刺和花瓣都忠实反映了植物的特征,就连花瓣上的皱褶也丝不苟,科学性完全没问题。
而艺术性,她在构图上上做到了极致,而在植物的线条和色彩,尽情地加入了自己对这株植物的认识和认同,加入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周槐跟萧遥学了这么段时间,自己又不断看书,对画已经有了初步的鉴赏能力,看到这株多刺绿绒蒿时,又惊又喜,“你是怎么做到的?比《葱绿》更成熟了!仔细看起来还是植物科学画,可是又宛如幅技术品!”
他能看懂,可是却还不足以精准地描述出这幅画好在哪里。
萧遥笑着说道,“我融合了些新技法,包括国画的运笔技法和油画的涂画法,不过还不成熟,我还需要多琢磨琢磨,有空还得去请教国画和油画的些大师。另外,我构图上也斟酌了很久,才把这株多刺绿绒蒿画出来的。”
周槐看着她,赞道,“你进步这么快,以后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萧遥笑着说道,“谢谢,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当天晚上,她就给马悯山打电话,问能不能请教他些问题。
马悯山还记得她,再想起那幅《葱莲》,自是满口答应,当即就约了她明天到他家聚。
萧遥得了马老先生的答复,当晚就认真把自己想问的问题记录下来,第二天早就早早出门去拜访马悯山老先生了。
到了马老先生门口,她报上名,就马老先生的个弟子引进去了。
刚走进小花园,就听人道,“二师兄,这位就是萧遥吗?”
二师兄转身,看向来人,笑了笑,“四师弟,这位的确就是萧遥。”
四师弟看了看萧遥,点了点头,“果然长得很好看,难怪老师把给我们上课的时间给调换了,就为了接待她呢。”
萧遥听到这对话,看了那四师弟眼,见他面上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眸子里却带着恶意,显然很看不顺眼自己,当下道,“原来马老先生早有安排的吗?我倒是不知,等会儿进去,我定跟马老先生好好致歉。”
那四师弟没料到萧遥竟然会这么说,脸色下子变得有些不好,忙道,“不用了,我就说说,开个玩笑。”
萧遥没理他,看向带自己进去的二师兄。
这位已经年过四十的二师兄冲萧遥点了点头,仍旧在前面带路,走出不远,轻声说道,“我那个四师弟的堂弟和萧瑜是好朋友,所以可能对你有些偏见。请你不要见怪。”
萧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凭什么对她有偏见就可以为所欲为,而她就不能见怪?
再说,这个所谓的二师兄,听到师弟那样说却没有劝阻半句,想来也是对她有意见的。
可是怎么会?她和他们都没有交集。
萧遥心里想不透就不想了,跟着二师兄进去见马悯山马老先生。
见了人,寒暄完毕,萧遥拿出自己的问题,挨个请教起来。
马悯山老先生听了她的问题有些失望,他也不知道自己失望什么,作为个觉得植物科学画不算艺术画的人,他对植物科学画并无什么感情,可是想到萧遥竟然真的转行,却又觉得惋惜。
当下问,“你打算转行画国画了?”
萧遥摇了摇头,“不,我还是画植物科学画。不过我想进行有些改进,所以想多了解些国画技法。”
她作为美术专业的,些国画的基础和要点其实都懂,但却了解不深,所以才来请教大师。
马悯山先生听了她这话,心赞赏非常,“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当下就自己的经验慢慢解答起来。
萧遥边听边记录,遇到不懂的做了笔记,等他回答完,再提出来。
如是这般,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萧遥看时间,竟然这么久了,而自己拉着这么大年纪的马悯山老先生聊了这么久,很不好意思,“抱歉,我们间应该消息会儿的。”
马悯山老先生笑着摇摇头,“不客气,老头子很多年没有讲得这么痛快了,你很有天赋,如果改行学国画,肯定也可以出人头地的。”
萧遥笑着说道,“我还是更喜欢画植物科学画。”
马悯山老先生笑着点头,又感慨,“我收的几个弟子啊,年轻时天赋都很不错,可是年纪大了,被商业化的社会腐蚀了,思维僵化,这些年来进步缓慢,我都不耐烦教他们了。你有天赋,希望能够始终坚守本心。”
“我会的,谢谢马老先生教诲。”萧遥忙道。心里则忍不住猜测,二师兄对她有意见,难不成是得不到马老先生的指点,而她个外人却得到?
这时马老先生叹了口气,“我那些弟子,心思最繁杂的就是第二个弟子。所以,我把他叫回来,让他先帮我招待客人,好好磨练番,盼望他能懂我的番苦心啊。”
萧遥听到这里,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看向马老先生,想了想说道,“马老先生,按理说我是不该多话的,但我也算见过很多人的人心。我觉得世界观已经形成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
她不好直接说二师兄的坏话,但是又不能句话都不说,因此尽量说得委婉。
马悯山老先生把年纪了,吃过的盐比萧遥吃过的米还多,听了她的话,就知道她刚才进来时,或许遇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当下点点头,暗思量。
萧遥看出马老先生脸上的疲惫之色,连忙告辞。
之后几天,她每天去请教的时间都减少,变成两个钟,就算时间有点长,也在间注意休息。
到第五天的时候,她再去,是被佣人带进去的,不见了原先那个二师兄。
第六天,萧遥请教得差不多了,便郑重谢过马悯山先生,表示自己已经大概有些了解了,需要回去实践,以后就不过来了。
马悯山老先生道,“你既然愿意了解国画技法,也该去多了解西洋技法,最主要是油画的技法。这样吧,我给你推荐个老友吧,你有空可以去拜访他。”
这是瞌睡送来了枕头,萧遥当即喜不自胜地答应了。
在心里,把马悯山老先生对自己的恩情郑重地记了下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答这份恩情,不过不管多久,她总要报答的。
之后几天,萧遥消化完马老先生教的国画技法,开始拜访油画大家刘老先生。
刘老先生从马悯山先生听过萧遥这人,得到的都是赞誉,因此对待萧遥很是用心,凡是问到的问题,都很认真地回答。
这天,萧遥又去请教刘老先生,进门就听到刘老先生洪亮的笑声,“很好,这幅画很好,已经初具气象了,年尾的美术奖,你拿去参赛,必能拿奖。”
另道熟悉的声音笑着说道,“谢谢刘老师!”
萧遥听出这是汤暖的声音,脚步顿了顿,看向带自己进去的阿姨芳姐,“刘老先生是有客人了吗?我来打扰会不会不方便?”
芳姐笑道,“那不会,刘老先生早吩咐过我了,你来了,照常带进来就是。这次来的是老先生的小弟子金先生,他带了女朋友过来,想让刘老先生收徒。”
萧遥点点头。
芳姐说到这里顿了顿,压低声音道,
“金先生这人天赋很高,但浪|荡|成|性,很喜欢逗女孩子,若他有什么冒犯的,你不要管他。不过他现在有了女朋友,还特地带过来请老天生收徒,想来是打算定下来的,未必会做什么,你不用怕。”
萧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心里则想到杨阅,他应该算失恋了,希望不会闹得朱阿姨心情不愉快。
芳姐领着萧遥进了客厅,笑着道,“刘老先生,萧遥来了。”
萧遥上前打招呼,感觉有两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但没在意。
刘老先生笑着点点头,给萧遥介绍金先生和汤暖。
萧遥这才跟两人笑着打招呼。
金先生没说话,目光灼灼地盯着萧遥的脸蛋看,满目惊艳。
即使上看过视频,可还是不及看到真人时的惊艳!
汤暖早知金先生的尿性,压下心的酸意横了他眼,就看向萧遥,“萧遥,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也打算拜师学油画吗?”
萧遥摇了摇头,“并不是,我只是来请教刘老先生些问题的。”
汤暖听了,松了口气。
金先生渐渐收起脸上的惊艳,心闪过遗憾。
的确是难得的美人,可惜太过板眼了,使得绝美的人儿跟个石像似的,叫人觉得无趣,生不起什么心思。
论外表,汤暖是不及萧遥,可是汤暖灵动娇俏,颦笑,倒比萧遥不知鲜活多少倍!
刘老先生看到小弟子金先生的神色,怕萧遥见了不舒服,就挥了挥手,“你们自便去吧。”又叫萧遥跟自己进工作室。
萧遥跟刘老先生进了工作室,仍像之前几天那样认真请教问题。
之后几天,萧遥来到老先生家里,偶尔也会看到金先生和汤暖二人。
二人总是黏糊糊的,见了她,汤暖还会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倒是金先生,态度异常大方,几乎要让萧遥反过来不好意思。
幸好,萧遥心琢磨油画技法,心思不在这上面,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金先生见了萧遥几次,不得不摇头感叹,“她真是太可惜了,长得那样美,却生了这么副无趣的性子。”
汤暖并不乐意听到金先生赞萧遥,不过听到他说萧遥无趣,心里才舒服了些,笑道,“行了,你管她做什么?你看不上她,她也看不上你。”
“我要她看上我做什么?你看上我就行了。”金先生笑着说道。
萧遥最后天去刘老先生那里时,从芳姐那里知道,汤暖已经被收为刘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了,据说金先生出了不少力气。
进门之后,刘老先生给萧遥介绍自己新收的弟子汤暖。
萧遥恭喜了刘老先生,也恭喜了汤暖,就继续跟着刘老先生进工作室请教。
她请教完,正准备跟刘老先生告辞,就听刘老先生道,“我新收了弟子,几个大弟子说要庆祝下,你正好在,也跟着去吧,也当认识下,将来见面不至于彼此不认得。”
萧遥本想拒绝的,见刘老先生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显然是为了给自己结交人脉才提出的,最终还是点头。
她最不能拒绝的,就是别人的好意。
只是这样来,刘老先生对她的恩情,也越发厚重起来。
她要报答的人,又多了个!
当天下午,汤暖在大酒店摆拜师宴,来的都是刘老先生的弟子门生,只有萧遥个外人。
萧遥心思素质强悍,并没有露出什么尴尬之色,不过也很懂事地没怎么说话,把主场交给刘老先生师徒几个。
她不说话,就有空观察人,观察了会儿,就发现刘老先生的三弟子神色不怎么好,隔段时间就看下手机,目光带着焦急之色,似乎有什么急事似的。
她心有些好奇,但没有说出来,怕揭破三弟子的尴尬,还让汤暖的拜师宴不成样子。
不成想,酒至半酣,忽然有人凶神恶煞地推门进来,“冯三,你特么偷我老婆,看我不弄死你!”
话才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提着拳头冲向刘老先生的三弟子。
随这人进来的,还有两个般高大的。
当的小平头把着门,字胡那人则过来帮忙打人。
那三弟子被扭着,色厉内荏地说自己是冤枉的,可人家没信,接连打了几拳。
刘老先生见了连声喝止,可惜来人十分激动,边打三弟子边叫,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睡了我老婆还逼她去打|胎,以后都没法怀孕了!特么该死,你们俩帮我起揍!揍完了,睡他们的女人,就那两个好看的女的,见者有份!”
字胡听,提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守门的小平头看了看萧遥和汤暖,也忍不住了,提着拳头冲了进来。
萧遥看见,连忙扶着刘老先生退到边,对惊叫的汤暖叫道,“快报警——”
这些人衣着普通,说话行为都粗鲁,化程度应该不高,而且是社会底层人,现在复仇杀红了眼,这样失去了理智,只怕没办法讲理。
汤暖吓坏了,忙拿出手机报警,可是身材高大的字胡和小平头几脚踢翻刘老先生的两个弟子,就向着汤暖冲过来。
金先生连忙过来拦,可惜他虽然锻炼,但到底打不过人家经常打的,很快被拳打到边去。
汤暖边抖着手指按按键,边大声尖叫,“现在怎么办?救命啊……”
萧遥没料到刘老先生的弟子这么不管用,她见字胡就要过来,蒲扇似的手掌似乎都要扇过来了,忙放开刘老先生,飞起脚,直直踢向字胡。
字胡见萧遥、汤暖和刘老先生三个是老弱,完全没想到会有战斗力,猝不及防之下挨了脚,接连后退,差点摔倒了。
小平头见萧遥反抗,顿时大怒,拳打向萧遥的腹部。
萧遥见了,微微弯腰缩腹部,双手握拳,对着小平头的鼻子就是拳。
小平头挨了拳,下子就见血了。
萧遥见他流血了也没停,脑子里不知闪过谁说的话,“你力道小,多打几拳,务必打得人失去了战斗力,不然后患无穷。”
所以,她接连又是打出几拳,都对着小平头的鼻子那里打。
小平头痛得晕了过去,失去了战斗力。
字胡看到小平头竟然被打晕了,怒吼着冲了过去。
萧遥什么也不想,目光紧紧地盯着冲过来的敌人,仿佛天生就会打架似的,拳脚地打了出去。
很快,字胡被踹了下面,抱着腰下哀嚎,失去了战斗力。
只剩下最先进来那人,他已经打得刘老先生的三弟子失去了战斗力,见萧遥竟如此凶悍,拿起张椅子大叫着冲了过去。
汤暖尖叫,“小心啊啊啊……”
萧遥见他扛着椅子飞快地冲过来,马上蹲下来,双手撑地,双腿狠狠地扫。
最后个人连人带椅子倒向边,萧遥见状,连忙冲了上去,那椅子卡在了那人身上,然后回头看向汤暖,“报警了没有?”
汤暖怔怔地看着萧遥,脸难以置信地甩了甩头,“忘了。”
萧遥连忙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金先生躺在地上,身体包括血液都在沸腾。
刚才那个身手利索宛如利剑的女孩,竟然就是自己平日觉得无趣的那个!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干净纯粹的灵魂,强大的战斗力……金先生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鼓噪起来,他忽然产生了无限的创作冲动,他觉得,如果手上有笔有色块,他可以挥洒出源源不断的作品。
这次的拜师宴很惨烈,要硬拗好意头的话,那就是见红了,红红火火。
刘老先生和几个弟子对萧遥千恩万谢,萧遥自己却松了口气,这总算是报答了几分刘老先生对自己的指点之恩。
之后直到过年的时间里,萧遥都在认真融合从马老先生和刘老先生那里请教到的技法,并融入到自己的植物科学画里。
她画废了幅又幅,可是每次都在进步着。
这个时候,五年届的美术奖开始报名。
报名之初,就有很多画家的作品都上传到络上。
所有人大部分人都将目光投放在油画组和国画组——这两个组的作品,总是最杰出的。
当,汤暖凭借《街角》,成为了所有新人最杰出的存在!
甚至有画家放言,“这是最杰出的幅画!从画,可以看到作者的悲悯,她把自己对世界的认知,都倾注到笔下的人物里了。”
不止个画家这么赞,很多画家都是这么赞的,当然,他们也有点出技法上的问题。
汤暖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因为她发现,金先生有灵感了,而他的灵感来源,就是直让自己嫉妒的萧遥!
他夜以继日地用大块大块地色彩描摹个当代女侠,那个女侠长了萧遥的脸蛋,从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到脸蛋,是活生生的萧遥!
画完画之后,他经常在画室里欣赏,竟好段时间不出门了。
汤暖恼火得要死,不仅是因为金先生痴迷于这幅画,还因为,这幅画画得该死的好,在画里,倾注了画家喜爱、倾慕、欣赏乃至钦佩等感情!
刘老先生知道弟子痴迷于幅画,专门叫他拿了出来看,看到画时,他愣了愣,下子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画不作声。
良久,才叫道,“好画,好画!用色大胆,笔触奔放,扭曲旋转又无比圆润!最重要的是,人物皮肤白皙细腻,气质出众,美丽无双,洒落在她脸上的光线透亮而温暖,光彩夺目,可是双眸子又带着和外表的柔和美好截然不同的冷厉,……论单幅画,你已经超越了我!”
汤暖听到这样高的评价,再次气得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