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金吾营垒。
设在长安城外的西南。
有木制的围墙,望楼,乃至颇为奢华的营帐。
毕竟执金吾负责长安与皇城的防卫工作,比羽林,虎贲更盛。
此刻,营垒中暮气沉沉,众多将士宛若行尸走肉,也未曾训练,全部散漫在各处,不知道做什么好。
营垒中心的帅帐。
被杨定与其亲信霸占,正热火朝天的喝酒吃肉。
“刷。”
徐荣抬手掀起帷幔。
扑面而来的酒气,差点将他熏晕过去。
一个小将吞下口中肉食,连忙起身道:“将军,你何时过来,为何不曾派人来营中通知我等。”
“阎朔。”
“你还有胆问?”
徐荣脸色黢黑,呵斥道:“昨日我与参军过来,不是早就告诉尔等,今日执金吾要过来巡视吗?”
“这……!”
阎朔面色古怪的看了眼上位。
“执金吾?”
杨定打了个酒嗝,不满道:“徐荣,我等可是认你虎符,方才重入你麾下,可你现在看看比之胡轸如何!”
“呵。”
徐荣冷笑一声,说道:“阎朔,你立刻去校场擂鼓,执金吾马上便到营垒巡视,尔等立刻前往校场列阵。”
“喏。”
阎朔当即擦了擦嘴,朝着校场狂奔而去。
“杨定。”
“莫要自误了。”
徐荣放下帷幔,脸色铁青的走向校场。
他曾是这支大军的统帅,亦是西凉军的中郎将。
可不过旬月时间,这支大军溃烂到了如此地步,连持虎符将领的话都不尊,可见多么不堪。
“将军。”
一个小将担忧道:“我等真的不去校场?”
“不去。”
“谁愿去谁去。”
杨定探手揽起酒坛,嗤笑道:“胡轸降了,他们营中酒水肉食军饷俱有,也在伐郿坞之战中获利无数,可我等只能在此营垒固守,那什么执金吾还派人来登记造册我等军籍,还真以为他自己是个人物。”
“将军。”
一个小将想要劝诫。
杨定眸子冷厉,冷嘲道:“他卫宁若是不忍我等,大不了走出营垒去找胡轸,反正都是降朝廷,降他执金吾是降,降司徒也是降。”
“喏。”
几个小将顿时松了口气。
“喝酒。”
“来喝酒。”
杨定眸子闪烁,朗笑一声。
初降执金吾,他确实没有什么异样的心思。
可是,前几日胡轸屡次上门,给他讲述了长安现在的局势,更是说他若是带人归入司徒府,至少也能官拜安集将军。
所以,心中才生出了不平,在营中鼓动哗变。
不多时。
营垒中,鼓声震天,号角长鸣。
擂鼓聚兵,号角为礼器,代表不是整军备战。
故而,各地散漫的兵卒,开始带着甲胄兵戈朝校场开始聚集。
临近正午。
骄阳炽热,众将士汗流浃背之时。
执金吾府的缇骑,车舆,属官,才姗姗来迟。
“刷。”
顷刻间,所有军士凝眸望了过去。
这些日子,营垒中传言四起,说什么都有。
更是传言执金吾卫宁可以与董卓,与王允,直面而不落下风。
“踏。”
“踏。”
卫宁一袭白衣,扶刀从车舆中走出。
这一刻,校场寂静到了极致,只有微风吹动旗帜的声音,还有那宛若踏在心门的脚步声。
一人,一刀,一袭白衣,仿佛可与天空骄阳争辉。
“使君。”
高台之上,徐荣作揖而拜。
“可有人未至?”
卫宁行至台上,目光凌厉的扫过散漫军列。
“有。”
徐荣面色一变,咬牙道:“军中副将杨定,还有其亲信未至,他们在帅帐之中饮酒。”
“刷。”
顿时,校场下的兵卒面色大变。
执金吾巡营,可军中副将却与亲信饮酒作乐?
“踏。”
卫宁踏前一步,沉声道:“可是以军令而传?”
“是。”
徐荣再度道。
卫宁目光落在前排将士身上,淡笑道:“未入长安之时,天下人皆言,西凉军举世无敌,现在看来也基础的军纪都不遵守。”
“使君。”
徐荣面色羞愧无比。
卫宁淡淡道:“徐晃,领人将几位将军请过来。”
“喏。”
徐晃当即点缇骑,朝帅帐而去。
荀攸,贾诩,杨修,李肃等人无不是面露忧色。
杨定公然在执金吾营垒中与卫宁唱反调,若是态度太过强硬,是否会激起兵变,这是一个未知数。
“哒。”
“哒。”
“哒。”
卫宁敲打着刀柄,目光依旧锋利如刀。
校场之下。
微风四起,旌旗飞扬。
矗立的两万将士却无不垂首,不敢抬头凝望。
他们是董卓旧部,又是新降兵卒,可以说戴罪之身。
因为营中传言,对卫宁纵然有在多的不满,终究还是压了下来。
此次巡营,便是为他们未来定下基调,今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他们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