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备战。
曹操谋划兖州之心不可掩藏。
作为一个充斥着野心的雄主,他的目光从来不局限在东郡。
只不过,以前碍于袁绍的兵强马壮,四周又强敌环伺,没有精力去扩张自己的辖地而已。
如今,公孙瓒牵制了袁绍。
而他,有万古无一的契机,可以吞并兖州。
荀彧已经将整个计划列出,若他还无动兵之心,怎能在乱世存活。
而此时。
在河东消失的阮瑀出现了。
中牟,曾经拱卫洛阳的雄关之一。
此刻,这座关门之内只剩下数千兵马,而且还在自耕自足。
“阮元瑜。”
“某听过你的名。”
军帐中,朱儁把玩着名刺,目光锐利无匹。
“呵呵。”
阮瑀屈身作揖道:“能得车骑将军闻名,元瑜三生有幸,不过此次前来,并非与将军叙旧。”
“讲。”
朱儁揉了揉眉心。
牛辅统帅西凉大军驻兵三辅。
中牟,不过是他跻身的关隘,迟早会被踏平。
所谓的车骑将军,不过是受徐州牧陶谦表举,并未得到朝廷敕封策书承认的虚职而已。
“呼。”
阮瑀深吸了口气,恭敬道:“我家公子入了长安,两个月之内董卓必亡,那时希望将军可以依计划动兵。”
朱儁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嗤笑道:“你家公子?”
“执金吾卫宁。”
阮瑀挺起腰身,目光璀璨如星。
他可以在朱儁面前折腰,但不能堕卫宁之名。
“嗯?”
朱儁瞳孔一缩,说道:“听闻此人入长安,便掀起了滔天波澜,入长安奏王表,某也曾拜读。”
“将军。”
阮瑀铿锵有力道:“若无公子,令郎朱皓可就是阶下囚,而非京辅都尉,这是公子给予将军的信任。”
“不错。”
朱儁神情缓和了几分。
自从他屯兵中牟,抗衡西凉军以来。
他的族人,妻妾,子嗣,早已被打入长安狱。
而卫宁的征召,郎中令府的策书,才让朱皓从罪囚一跃成为京辅都尉。
官职不大,可在长安掌军,地位非凡。
“将军。”
阮瑀趁热打铁,说道:“公子有言,最迟四月末,董卓必然会被伏杀,那时会引起西凉军疯狂的反扑,并且冲击长安城,那时希望中牟守军能够配合公子,清理西凉军旧部,重塑乾坤。”
“如何信你。”
朱儁扬起名刺问道。
阮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笃定道:“那时,河东会举兵数千,由都尉卫固率领,若将军相信公子,自可举兵汇合,若是不相信,也可固守中牟。”
“好。”
朱儁起身说道。
“对了。”
阮瑀再度说道:“公子有言在先,若将军肯动兵,便要由公子调遣,若不然,恐坏大事。”
“混账。”
朱儁顿时勃然大怒。
他行军几十载,官至车骑将军。
现在,肯屈身配合卫宁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听人调遣?
“将军思量。”
阮瑀作揖退出军帐,悠悠道:“乱世将临,一人之力不可撼天,公子可在长安出任执金吾,也可让将军止步中牟,不是吗?”
“咔嚓。”
朱儁拳头紧握,眸子中杀气凛冽。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他怎么能不明白什么意思。
卫宁这是在给他清君侧的希望,却又在抨击他的才能,并且还在威胁他若是不听调遣,便不在长安动手。
那时,契机全无,清君侧在难进行。
他们这些大汉老臣,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亡国的臣子。
“将军。”
一个小将踏入军帐恭敬道。
“嗯。”
朱儁虎眸凝视,问道:“何事。”
小将打了个寒颤,恭敬道:“那位先生已经走了,并且朝着河东而去,是否要截留下来。”
“不必。”
朱儁大手一挥,心中怒火全部消散。
在军略计谋上他不如皇甫嵩,可也不是什么刚愎自用的蠢货。
如果他不听从卫宁调遣,贸然出兵攻伐西凉军,
可能会引起更加强烈的反扑,从而使得河东勤王兵卒落入险地。
故而,阮瑀的言语中不乏威胁之意,可也是事实啊。
“喏。”
小将恭敬道。
朱儁转瞬安排道:“今年春种不必在继续了,立刻派人从陈留,东郡等地购买粮食,我们要备战西凉军。”
“啊?”
小将瞬间惊恐无比。
不在春种,意味着等不到秋收之季。
他们中牟这数千守军,就会与西凉军发生决战啊。
“怕了?”
朱儁面色复杂道。
小将摇了摇头,咬牙道:“人固有一死,末将若是战死沙场,不过是为国捐身,只求此战不再是徒劳无功。”
“不会。”
“此战必胜。”
朱儁抬眸看向长安方向。
不知为何,他对感官并不好的阮瑀,以及从未见过面的卫宁,充满了莫名的信任。
毕竟,一个敢威胁他的人,不会无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