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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雨中血战(一)

    六月初十,卯时初,大雨。

    云想伊站在营帐门口,听着噼噼啪啪的雨声,看着远方灰蒙蒙的树林,心想今天看来是不能出发了。也好,正好让大家好好休息一天。

    寅时过了一会就开始下雨,已经下了一个多时辰,营帐里面已不再那么闷热,山雀似乎睡得更舒服一些,可能昨夜也喝多了点,至今还未醒来,云想伊也未叫醒他。

    云想伊仍站在营帐门口看着外面的雨景,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就这么径直出了营帐,连个挡雨的东西都没拿。

    八匹马儿已在雨中淋了一个多时辰,全身已湿透,完全没了驰骋疆场的气势。

    云想伊来到马儿身边,解开捆在树上的缰绳把马儿拉入多余的营帐中,又顺便解下马儿身上的马鞍,接着找了一些马料给这些马儿,才回到自己营帐。

    回到营帐中的云想伊全身已湿透,在帐中找了一身北地斥候的衣服换上,就坐在地毯上静静地吃着面饼和肉干。

    半个时辰后,鼬鼠踏入营帐。云想伊看其样子,已没有昨晚愧疚、自责的痕迹,还是往日的鼬鼠。

    鼬鼠来到云想伊身边坐下,笑着说道:“过会儿去我那边营帐,你嫂子正在做早饭。”

    云想伊略有些吃惊地问道:“嫂子还会做饭?”

    鼬鼠点了点头,开心地说道:“就是一些家常便饭,全是这个斥候小队留下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也不用花费多少心思。”

    鼬鼠说完,又转身在山雀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大声喊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这只山雀再不起来,就只能吃虫屎了。”

    山雀睡眼朦胧地说道:“吃什么虫屎?”

    一句话惹得云想伊和鼬鼠二人哈哈大笑。鼬鼠满脸笑容地说道:“过会到大账来吃早饭,你嫂子亲自下厨。”

    山雀此时已完全清醒,高兴地说道:“真的吗?太好了,早就想尝尝嫂子的手艺了。”

    鼬鼠起身,接着又说道:“我去通知其他人,你们一刻钟后过来。”

    云想伊二人点了点头。

    看着鼬鼠又钻进另一个营帐,云想伊笑着说道:“看到鼬鼠又回到从前的样子,心里也就踏实了。”

    山雀也笑着说道:“鼬鼠和嫂子,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没那么容易被吓倒的。”

    云想伊点了点头,他最担心的就是怕鼬鼠夫妇二人仅此一事后退缩。

    一刻钟后,大家都来到大账。此时帐中地毯上已摆上三大盆炖菜,一盆羊肉,一盆猪肉,还有一盆乱炖,此外还有两大盘干胡豆,两壶酒,边上还有一大盆白花花的米饭,周边已摆满碗筷。

    山雀哪见过如此丰盛的早饭,兴奋地大喊大叫,伸手就要去抓干胡豆,结果手还没够到,就传来惨叫声:“哎哟,嫂子,轻点,轻点,痛痛痛,要掉了。”

    冯怡二个手指捏着山雀的左耳,愤怒地吼道:“你才多大,懂不懂规矩,这有你先动手的份吗?”

    山雀连忙求饶道:“哎呦,哎呦,嫂子,我错了,我错了,痛痛痛。”

    冯怡在“哼”声中放开山雀的耳朵。山雀乖乖地站在边上,再不敢越雷池一步,惹得大伙一阵哈哈大笑。

    这时,鼬鼠走了过来抱拳行礼道:“岳父大人,七斤,请上座。”

    云想伊连忙抱拳行礼道:“冯叔请上座。”

    冯跋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大家,笑着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完,走到主位坐下,云想伊紧随其后坐于冯跋左手。

    待二人坐好,鼬鼠又抱拳行礼道:“诸位兄弟请上座。”

    剩下的人向鼬鼠回了一礼,紧挨着云想伊依次落座,最后鼬鼠夫妇二人坐于冯跋右手和次之。

    虽说是早饭,大家却吃了小半个时辰,个个吃的酒足饭饱,宾主尽欢,大账中欢声笑语就没停过,彼此之间更是亲密无间。

    雨一直下,但比之前要小很多,却也没办法出行,众人全在大帐中喝茶聊天。

    就在大家喝茶聊天的时候,北面十几里外一支上千人的队伍正在向营地挺进,队伍中还有数百骑兵。

    山雀吐出口中的茶叶,说道:“这是什么茶叶,挺香的,挺好喝的?”

    众人摇头。对于这些军中的汉子来说,哪里见过如此好的茶叶,更别说喝上几口。

    这时冯跋端起地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说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个应该是顺阳铁观音。”

    “顺阳铁观音,这是什么茶?”众人好奇地问道。

    冯跋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慢说道:“这茶我恰巧知道一些来历。产于南陵府顺阳县,茶名还是永昌皇帝所赐。当年永昌皇帝大婚,迎娶上官皇后的时候,南陵府的贡品里面就有这茶叶。”

    众人慢慢品尝碗中的茶水,同时也细细听着冯跋讲述顺阳铁观音的来历。

    冯跋继续说道:“一日,一小太监用此茶给永昌皇帝泡上一壶,永昌皇帝喝上一口顿感清香雅韵似有兰花,滋味纯浓,香气馥郁,整个人神清气爽,于是问小太监这是什么茶,以前怎么从来没喝过,小太监说是乌龙茶。”

    “乌龙茶?这么好喝的茶叶,取这么一个名字,给人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野狼皱着眉头说道。

    冯跋笑了笑,接着说道:“谁说不是。当日永昌皇帝一听这名字,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于是令小太监把茶叶取来看看。永昌皇帝细观茶叶形似观音脸,又沉重如铁,便直接赐名为铁观音。又因此茶只产于南陵府顺阳县,所以世间称为顺阳铁观音。”

    经冯跋这么一说,众人才知道顺阳铁观音的典故,心中无不感慨,就连一个小小的茶叶都有其由来,何况是人了。

    山雀喝茶水如牛啃牡丹一般,一口灌下一大碗,笑着说道:“这帮斥候连这么好的茶叶都能搞到,真是白白便宜了我们。”

    云想伊轻轻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应该不是他们搞来的,可能是荣王赏赐给他们的,这种茶叶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说完,又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回头到了望川城,我们也买上一点茶叶,以后有锅了,晚上也可以泡点茶来喝。”

    众人点头叫好。

    就在这时,老鹰突然喊道:“大家别说话,别动。”说完指着面前的茶碗,只见碗中的水竟然在轻轻抖动,荡起丝丝涟漪。

    云想伊看着碗中水样,大喊一声:“有骑兵靠近,拿好家伙,快上山坡。”

    只十几息功夫,众人就到了山坡上。

    野狼看着数十丈外慢慢围过来的骑兵和步兵,窝火地说道:“糟糕,被围了,大意了。”

    云想伊看了看四周的骑兵和步兵,笑着说道:“不是大意的问题,是别人早就有备而来。应该和信王的人马就是前后脚的差距,只是他们人多,慢了一夜。就是不知道这帮人又是哪个王爷的人马?先不管这些,先到那棵大树下。”

    众人点头。

    二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从对面那帮人中冲出一人一马,直奔云想伊一行人而来。

    看着渐渐靠近的一人一马,云想伊心中已明白对方的用意,面带微笑的静静等待着。

    一人一马来到云想伊一行面前丈远的地方停住,拿着马鞭指着云想伊一行,大吼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云想伊淡淡地说道:“猎人,路经此地借宿一晚。”

    一人一马闻言,拨转马头就走。

    不一会,围着云想伊一行的人马在十余丈远的地方停下来,接着又从里面冲出来七八个骑马之人。

    骑马之人来到云想伊一行人面前丈远的地方停住,其中一个年轻男子不屑地问道:“你们是猎人?”

    云想伊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年轻男子又问道:“看到下面营帐的那帮人没有?”

    云想伊仍淡淡地说道:“看到了。”

    年轻男子急切地问道:“在哪里?”

    云想伊笑了笑,说道:“死了。”

    年轻男子瞪眼问道:“谁杀的?”

    云想伊仍是满脸笑容地说道:“一个叫东翁的人。”

    年轻男子听到东翁的名字,瞳孔瞬间急缩,脸色发白,面露恐惧之色,还正要问什么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跑到他身旁,在他耳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阵后,年轻男子抬起头来仔细看着云想伊一行,不知在看什么。

    好一会,年轻男子才淡淡地说道:“那女人长得不错,把她带过来,其他的全杀了。”

    年轻男子话音刚落下,身边两个骑马的中年男子抽出马刀,直扑云想伊而来。

    云想伊面露不屑之色,抽出腰间的断刀,一个横扫过去,天地之气扫过两个骑马的中年男子,二人瞬间身首异处,从马上坠落,掉在地上。

    年轻男子有些诧异地看着云想伊,想不到这猎人还有两下子,竟然瞬间斩杀了自己的两名手下,还算有点意思,于是满脸兴奋之色,轻轻向后摆了摆手。

    就在年轻男子摆手的瞬间,云想伊看着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像阳光一般,在阳光般笑容的掩盖下,却是必死之光,是劈向年轻男子的天地之气。

    通过昨夜之事,冯怡是鼬鼠的逆鳞,更是巫山鬼魅的逆鳞,不管是何人动冯怡的念头,那只有死路一条。

    年轻男子看着云想伊的笑容,心想要死之人还笑得这么开心,倒也是少见,那就成全你。

    无形无影的天地之气劈过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兴奋的面容永远定格在那一刻,而一人一马已被天地之气从中间一劈为二倒在地上,血洒五丈。此时要是有宗师在场,必定会认出这是天地之气,肯定会吓得退避三舍,立即远遁或者跪地求饶。

    看到年轻男子被一劈为二,身边的几名骑马大汉愣在当场,待回过神来就拼命打马往回逃,边逃边大声地喊道:“世子死了,世子被人杀了,世子死了,世子被杀了。”

    原来这帮人是世子和他的侍卫。

    逃回到人群中的一名身穿铠甲的骑马大汉怒视着云想伊一行人,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而后慢慢抽出自己的马刀,突然举刀大声喊道:“全军出击,为世子报仇,杀。”

    “杀”。千余人的喊杀声震动方圆数里,一场以多欺少的大战爆发。

    鼬鼠五人依托大树,瞬间围成一个圈把花猫、雪貂和冯跋父女保护于圈内,云想伊站于圈外前面机动。这是他们发现被围后,瞬间制定的战术。

    “他们要放箭了,大家小心。”雪貂突然喊道。

    雪貂话音刚落,一阵“唰唰唰”声传来,数十支箭矢射了下来,有些射在后面的树上,有些射在前面的地上,也有些直射向云想伊和鼬鼠几人,几人不停的挥动手中的武器挡开射来的箭矢。

    花猫和雪貂二人在看到对面准备射箭之时,立即挽弓搭箭,不停地射向对面弓箭手。每一箭射出,对面就会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倒下一人。对面刚射完一轮箭矢时,二人已各开三箭,放倒六人。

    又是一轮羽箭射过来,几人不停的挥动武器挡开箭矢。突然一声“闷哼”响起,云想伊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啦?”

    山竹高声说道:“左手臂被射中。”

    云想伊连忙问道:“要不要紧?”

    山竹高声道:“没事,包扎一下就行。”说完,憋着一口气,拔出了手臂上的箭矢。

    鼬鼠连忙说道:“岳父,还请您现在给山竹包扎一下,以免失血过多。”

    冯跋连忙说道:“好,没问题。”说完就走过去撕开山竹手臂上的衣服,掏出怀中的金疮药和布条开始包扎起来。

    雪貂和花猫二人看到自己人被箭支射中,顿时火冒三丈,开弓速度又快了几分。很快,十余箭射出,当二人感觉手臂发麻时,对面也只有稀稀拉拉几只箭矢射过来,已没什么威胁。

    没有了箭矢射来,却有数十骑兵冲到云想伊面前。云想伊不停的挥动断刀,天地气势不停的从刀尖劈出,无形无影的天地之气带着一会是鬼哭狼嚎,一会是胆颤心惊,一会又是肝胆俱裂的天地之势劈向这数十骑兵,犹如砍瓜切菜一般不过十几息的功夫就被杀的一干二净。

    在云想伊斩杀骑兵的同时,也有数十刀兵杀向鼬鼠几人。鼬鼠几人毫无惧色,提刀就砍,真是刀刀见血,招招致命。虽没云想伊杀的快,但也不慢,十几息功夫下来,每人面前也躺下四五具尸体。

    山雀一刀砍断最后一个刀兵的脖子,宣告敌人的第一波进攻结束。

    铠甲大汉做梦也没想到这十余猎人竟然如此强悍,第一波进攻就全军覆没,折损自己近百人,却连人家毛都没摸到一根。弓箭手倒是射伤一个,但是自己的弓箭手却也所剩无几。要是在平时,遇到如此强悍对手自己早就撤了,可今天撤不了,也不能撤,不敢撤。

    愤怒、悔恨、无奈、无望的情绪充斥着铠甲大汉的心神,让他心中无比痛苦。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立功机会,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功劳,却因为一个女人转眼就变成了催命符,世子死于非命,如果不把这群人的人头带回去,自己必死无疑。

    铠甲大汉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云想伊,想从他的眼中、脸上、身上看出点什么,但是失望了。

    清澈的眼神,淡淡的笑容,一身北地斥候戎装,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年轻人或者说是年轻猎人,和高手一点也沾不上边。

    铠甲大汉又举起马刀,大吼道:“杀。”近百刀兵再次逼向云想伊几人,仅有的几个弓箭手也藏入其中。

    第二波进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