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个斥候倒下的时候,战场恢复了平静,满地的尸体在这树林似乎并没有增添多少恐怖之气,只有淡淡的血气。
尖声尖气那人看着这一地的尸体,摇头叹息道:“如此精锐劲旅不是死在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战场上,却死在自己人手里,可惜、可悲、可叹。”
这时,站在此人旁边的壮汉说道:“东翁,这帝国斥候的确名不虚传,果真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灭了他们,但是我们也损失惨重,现在只剩十几个人,而且还个个挂彩。”
壮汉本想捞点功劳,回头好让东翁给上面美言几句,谁知东翁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一帮没用的东西,信王爷养你们来做什么,那么多人杀一小队斥候,为此还专门给你们搞来五副军中弓弩,你们竟然还被别人杀成这样,还有脸说。”
壮汉满脸尴尬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找到没有,怎么让你们找个东西都这么慢,真是一帮没用的东西。”东翁很是不悦地吼道。
一个壮汉来到东翁面前,抱拳行礼道:“东翁,所有人的尸体都找了,没找到。”
“没找到?去营帐里找。”东翁愤怒地吼道。
不一会,去营帐找的几人回来,也是摇头表示没找到。
东翁看着地上的尸体,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然后说道:“数一数地上的尸体。”
不一会,一个壮汉来报:“东翁,只有二十七具。”
东翁明显对自己的猜测很满意,满脸笑容地说道:“搜,绝对没跑远,就在这附近。”
就在东翁刚说完的瞬间,两声弦响,东翁旁边的两个弓弩手中箭倒下,接着又是两声弦响,又有两个弓弩手中箭倒下。
只是几息功夫,站在东翁边上的五个弓弩手就被花猫和雪貂二人射杀四人,其他人却是惊恐地看着四周黑漆漆的树林,而就站边上的东翁竟然毫无所动,只是眯着眼看着射箭的方向。
云想伊此时也静静地看着十余丈外的东翁,耳边不时传来弓弦的响声。巫山鬼魅其他队员还没行动,东翁一帮人已被花猫和鼬鼠二人射杀了四五人,其他人已吓得东躲西藏。
云想伊看着东翁,心想此人真是一个矛盾的人,既惋惜精锐劲旅,却又对生命如此冷漠,竟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被射杀而无动于衷。
花猫拉满弦,一箭射向十余丈外的东翁面门,利箭破开黑暗,以雷霆之势扑向那张面白无须的干瘦脸庞,眼看箭头就要破眉而进,却突然出现两只枯如干柴的手指夹住精钢箭头。
一支两石铁胎弓射出的箭矢就这么被两只枯瘦的手指夹住,让花猫吃惊不已,也让隐藏在暗处的其他人暗暗心惊,心想宗师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云想伊看着这个叫东翁的干瘦老头用两根手指夹住精钢箭头也略有吃惊,知道除了自己没人能伤他分毫,于是起身一步步地向营地走去。
步伐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在震动心神,仿佛在震动大地脉搏一般,跳动的大地脉搏扣住心神,心神又敲动天地之势,天地之势下又传出飘渺的脚步声,似远非远,似近非近,似高非高,似低非低,似长非长,似短非短,让人无法扑捉。
“哈哈哈,竟然是个宗师,不错,不错,咱家至少有三十年没和宗师交过手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还遇上一个,不错,不错,哈哈哈。”东翁双眼精光闪动,不停地大笑着说道。
云想伊来到东翁面前一丈远停下脚步,右手轻轻地握在腰间的刀柄上,并未说话。
东翁做梦也想不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宗师竟然竟然如此年轻,看年龄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心中震惊不已,遂起了拉拢的心思。
此时在他心里什么前朝宠妃墓,什么青花瓷烧制秘法,远远比不上一个宗师来的重要,宗师就是实力,实力就是皇位。
东翁把指中的箭矢一扔,笑着开口说道:“小哥儿,咱家观你天资聪慧,骨骼清奇,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怎么样?”
云想伊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这老头堂堂一代宗师,才第一次见面竟然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也不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了,既然想和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结拜。
云想伊想了想,决定顺着老头的心思来演戏,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于是轻咳一声,说道:“老头,别开玩笑,现在在打架,不是在拉关系。”
东翁笑着摇头道:“没开玩笑,说的是实话。”
云想伊也笑着说道:“不可能,我说的也是实话。别废话,动手吧。”
东翁仍然笑着摇头道:“为什么要动手?”
云想伊一阵语塞,遂说道:“动手还需要理由吗?”
东翁点点头,笑着说道:“需要。”
云想伊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几个弓弩手,说道:“看他们,你不给他们报仇?”
东翁连看得没看一眼,直接说道:“为什么要报仇,几个没用的废物而已,死了就死了。”
云想伊只好笑着说道:“那我们现在打。”
东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远日有仇,近日有怨吗?”
云想伊无奈的摇头说道:“没有。”
东翁若有所思,满脸坏笑的说道:“那为何要打?”接着又说道:“打那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除非你答应咱家一件事,咱家就和你打。”心想,试试此子的深浅也好。
云想伊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东翁笑眯眯的说道:“你的婚姻大事。”
云想伊疑惑的问道:“我的婚姻大事,这与你何干?”
东翁仿佛奸计得逞一般,笑着说道:“小哥儿,你应该还没娶妻吧,回头咱家给你说一门亲事,怎么样?”
云想伊淡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娶妻?”
东翁心中暗喜,果然还没有成家,此子应该是这巫山中某些老家伙的传人,在成为宗师后奉命下山历练。这天下已有二十年没出过宗师,看来真是天助信王爷,在我垂垂老矣之际,上天既然悄悄的送来一个如此年轻的宗师,遂坚定了拉拢的决心。
于是笑着说道:“咱家一把年纪,娶没娶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况且咱家也是宗师,宗师究竟有什么本事,你也很清楚。”
东翁没等云想伊说话,又接着说道:“怎么样,反正你早晚是要娶妻,提前定一下一门亲事,免得日后天天被人骚扰?”
云想伊连忙摇头说道:“不要。老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们现在是敌人,不是朋友。”
东翁笑着问道:“何为敌人,何为朋友?”
然后举起自己枯瘦的手指头看了看,接着又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老头一番话,竟说的云想伊无言以对,虽说自己年纪尚轻,但是在军营十几年来的历练还是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确如这个老头所说,只是理解没有这么透彻。比如自己多年来韬光养晦,一直用战功换银子来保全自己。
老头一番话,虽完全点透云想伊多年来心中所想,但也没有影响到他此刻的情绪和心境,可见宗师心志之坚定。
东翁看云想伊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在犹豫亲事的事,遂开口说道:“小哥儿,你不用担心,咱家给你说的这门亲事,那可是皇亲贵胄、金枝玉叶,那姑娘长的可是美若天仙又端庄贤淑,正是宗师夫人的不二人选,和你十分的相配,年方二八。”
云想伊实在不知如何说好,怎么这个老头一会惋惜精锐劲旅,一会又对生命非常冷漠,一会又要结拜,一会又要当媒婆,世间怎会有如此怪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