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九,卯时初,晴。
云想伊在一阵摇晃中醒来,睁开眼一看,是鼬鼠正在轻轻地摇着自己,满脸怪异的神色。
云想伊看着鼬鼠的神色,笑着问道:“怎么了?”
鼬鼠怪怪地笑道:“你起来自己看吧。”
云想伊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好起身跟着鼬鼠来到营地外,走了十几步,云想伊看着鼬鼠笑着说道:“这么神秘,肯定不是坏事。”
“肯定不是坏事,马上就到了。”鼬鼠也笑着说道。
二人又走了数十丈,上了一个小坡,站在坡顶上往下看去,坡底下既然是一大群梅花鹿,至少有四五十只,有大有小,有雌有雄。
此时昨日骑回来的那头梅花鹿正在鹿群中不停地打着响鼻,还一跳一踢的,看起来很兴奋,很欢快,也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看其表情似乎是在说冯怡很美。
“怎么来了这么多梅花鹿?”云想伊惊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刻钟前还没有,一刻钟后这群梅花鹿不知道就从哪冒出来的,来到这里后就不走,有几只就开始不停地叫着,不一会你们骑回来的那只就跑过去了。”鼬鼠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难道我们昨天抓了一只鹿王?”云想伊惊讶地说道。
“宗师不可以和它们交流吗?”鼬鼠期待地问道。
云想伊翻了翻白眼,继续说道:“昨天就一只还看不出来,今天一看就太明显了,你看那只鹿的体型,就和一头小牛一样,比其它鹿大的多,不是鹿王也是领头的,只是这鹿群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突然就出现在这里。”鼬鼠轻轻摇头说道。
“还好昨天嫂子把那只鹿给救了下来,不然我们真有可能吃了一只鹿王。”云想伊笑着说道。
“歪打正着而已。”鼬鼠也笑着说道。
“走,下去看看。”云想伊对着鼬鼠说道。
“好。”鼬鼠也爽快地答应道。
二人慢慢往小山坡下走去,鹿群看到二人下来,刚开始还有一点点骚乱,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云想伊二人走近。
“它们不怕我们。”云想伊吃惊地说道。
“你没用宗师气势?”鼬鼠更吃惊地问道。
“没有。”云想伊回答道。
“难道它们也像这里的鱼一样,不怕人?”鼬鼠猜测道。
“有可能。”云想伊点头道。
二人来到鹿群中间,左手摸摸这只鹿耳,右手摸摸那只鹿角,竟然没有一只鹿跑开或者有什么不适应,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让二人随便抚摸。
二人吃惊不已,昨天的鱼是这样,今天的鹿群也是这样,究竟是什么原因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哇,好多漂亮的梅花鹿。”就在二人还在鹿群中间肆意抚摸梅花鹿的时候,一声大喊传来。
云想伊二人转头看去,只见冯怡已飞快地从山坡上冲向下面的鹿群,鹿群被冯怡这一声大喊惊扰起一点点小骚乱,不过还没等冯怡冲下山坡,鹿群又恢复了平静。
冯怡冲进鹿群边抚摸着身旁的梅花鹿便说道:“夫君,你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梅花鹿?”
“娘子,不是我们弄来的,是它们自己跑来的。”鼬鼠笑着说道。
“真的吗?”从冯怡的眼神明显看出来,她根本不信鼬鼠所说,在她的想来,肯定是云想伊用宗师气势弄来的。
“哇,好可爱的小鹿。”还没等鼬鼠继续解释,冯怡已经一个健步冲到丈外,弯腰抱起一只一尺多长的小鹿。
小鹿明显有点害怕,不停的叫着,旁边一只成年雌鹿也不停的叫着,看来应该是一对母子。
冯怡看到母子叫唤得厉害,非常不舍的放下了小鹿,嘴上不悦的对着雌鹿说道:“就抱一小会就那么舍不得,又不是给你抱走不还你,哼。”转身又去抚摸旁边的梅花鹿。
冯怡的喊声惊醒了所有人,山雀率先寻着声音来到小山坡上,看到山坡下面一大群梅花鹿,兴奋地喊道:“早上可以吃鹿肉了。”
站在下面的冯怡听到山雀的喊声,非常愤怒地转头对着山雀吼道:“你再说一遍早上吃什么?”
山雀此时才看到冯怡正在鹿群中,那还敢说早上吃鹿肉的事情,只好连忙摆手道:“早上还是吃鱼,吃鱼。”边说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一声重重的“哼”声从冯怡嘴中传出,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山雀。
“那是不是鹿茸,好几只啊。”山雀不敢去看冯怡的脸色,却看到了鹿群中有好几只鹿头上正长着毛茸茸的鹿角,最长的有一尺多长,短的有七八寸,不禁喊了出来。
经山雀这么一提醒,云想伊才想起鹿茸这事,于是走到一只角上长满茸毛的梅花鹿前仔细查看,这只梅花鹿的角长不过八寸有余,茶杯粗细,圆圆的,底部有一个分叉,角上长满了一层细细的毛,摸上去有点柔软,不像昨天那只鹿的坚硬。
“这个似乎就是鹿茸。”云想伊仔细观察后说道。
“鹿茸,什么东西?”鼬鼠好奇地问道。
“鹿茸我知道,非常名贵的药材,可壮肾阳,补精髓,强筋骨,调冲任,托疮毒,祖母当年治眼疾的时候就用过。”冯怡在一旁轻轻地说道,说到祖母的时候还是能让人感觉到情绪有一点低落。
“娘子见过鹿茸?”鼬鼠走到冯怡身旁,轻声问道。
“嗯,不过并不是这样的,而是一片一片的,茶杯大小,如果把这个切成片,看起来就一样。”冯怡面带微笑温柔地给鼬鼠说着,边说还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只鹿。
“只是不知道鹿茸就是梅花鹿长的?”冯怡接着又说道。
“你祖母治眼疾吃的鹿茸不是梅花鹿长的,是另外一种叫马鹿的长的,梅花鹿我也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听说。”冯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冯怡身边,笑着说道。
“岳父,冯叔。”鼬鼠,云想伊几人连忙抱拳行礼。
“这么多鹿茸,我们可以取一些。”冯跋笑着说道,他可是明白鹿茸有多珍贵,当年也就两个手指甲厚那么薄薄的一片就价值几两银子。
“父亲,不是说了不杀梅花鹿吗?”冯怡马上不悦地说道。
“谁说要杀梅花鹿?”冯跋笑着问道。
“不杀梅花鹿怎么取鹿茸?”冯怡小声地说道。
“把鹿角割下来不就行了,之后它又会自己长出新角。”冯跋笑着说道。
“啊,取鹿茸就这么简单?”冯怡又吃惊又高兴地问道,吃惊是因为自己想复杂了,高兴是因为不用杀梅花鹿了。
云想伊几人也感到吃惊,原来取鹿茸这么简单,还以为要把鹿子给杀了才能取。
“那不是一只鹿可以取无数次了,只要长出来一次就取一次。”冯怡高兴地问道。
“这个为父就不清楚,当年也是一个名医告诉我鹿茸是从马鹿头上割下来的角,其他的也不好打听太多,毕竟这是人家生财之道。”
“山雀,去叫几个人来搭把手,我们把这几只鹿的鹿茸给割了。”云想伊大声地喊道。
“好嘞。”山雀高兴地答应道,说完就往营地跑去。
“把绳子带过来。”云想伊朝山雀大声地喊道,也不知道山雀听到没听到。
片刻功夫,老鹰,花猫,野狼,雪貂也来到鹿群中,云想伊先挑了一只长有七八寸鹿茸的的梅花鹿,准备先试试手,毕竟是第一次,也不知道该怎么割才好。
“冯叔,您知道割这鹿茸时有什么讲究吗?”云想伊摸着选中的这只梅花鹿的鹿茸说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讲究,只知道刚刚割下来的鹿茸要倒放,不能让鹿茸里面的血流出来,要是把血流了,这鹿茸的效用就大打折扣。”冯跋摸了摸下巴说道。
“看来这鹿血挺珍贵的,明白了怎么做了。”云想伊笑着说道。
“来,过来三个人,一个人抱着梅花鹿的头,一个人割,头皮往上一寸开始割,一个人倒立鹿茸。”云想伊笑着安排道。
老鹰率先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梅花鹿的头,野狼抽出自己的短刀就要开始割,云想伊连忙制止住他,说道:“别急,先用绳子把脚给它捆上,我不知道宗师气势能不能控制住它。”
老鹰把梅花鹿扑倒在地,山雀拿着绳子过来把四肢给捆上,然后云想伊对着梅花鹿轻轻发动了一点宗师气势后对着野狼点头,野狼走到鹿头前蹲下,找准位置一刀划过,一支鹿茸就下来,捆着的梅花鹿四肢使劲的蹬了几下就没动了。
由于有之前冯跋的提醒,割下的鹿茸立即倒立,基本上没有流出什么血,众人拿着倒立的鹿茸仔细观察,纷纷说道:红红的,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孔,看起来也没什么神奇的。
山雀瞟了一眼还倒在地上的梅花鹿,发现鹿头上的鹿角使劲往外冒血,连忙喊道:“哎呀,鹿血,鹿血,流出来,太可惜了,怎么办,又没有罐子。”
众人看去,只见刚才割鹿茸的那只鹿角已经流出不少血,甚至已经流到头皮上了,待大家还没想出用什么办法来接这鹿血的时候,只见一个黑影一下扑在鹿头旁,张嘴就含住了鹿角使劲舔食起来。
众人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一时没反应过来。
野狼舔食着鹿角上的鹿血,感觉血量明显变小后才抬起头来,擦了擦嘴上的鹿血,说道:“没怎么流了。”
“什么味道?”山雀立马蹲在野狼身边好奇的问道。
野狼吧唧吧唧了几下嘴巴说道:“有点腥,有点咸,还有点燥。”
“就这味道?”山雀有点不信的看着野狼,在他想来,如此珍贵的鹿血,应该是香气四溢,甘醇爽口才对。
“不信,要不下支鹿茸你尝尝?”野狼笑着看着山雀说道。
“尝尝就尝尝。”山雀不怯的说道。
说干就干,野狼老鹰二人又开始割下一支鹿茸,又是一刀划过,一支鹿茸割下,立即倒立着,山雀立即爬在鹿头前含住了另一支在冒血的鹿角,不一会后就抬起头来。
“什么味道?”野狼笑着问道。
山雀擦了擦嘴巴说道:“一个味。”
野狼哈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这还有这么多鹿茸没割,一人来一口,也补下精髓,强下筋骨。”
云想伊几人还没吃过鹿血是什么味的倒是蠢蠢欲动,毫不犹豫的
就点了点头。
云想伊看了看鹿群中的鹿茸数量说道:“待会把他们几个也叫过
来尝尝,这有六七只鹿能割鹿茸,完全够了。”
“好嘞,一会我去喊。”山雀说道。
冯怡站在边上很是不悦的说道:“要吃你们吃,我才不吃。”说完就蹲在梅花鹿前,轻轻抚摸着梅花鹿的头说道:“你好可怜啊,被他们割了鹿茸不说,还要被他们吸血,你现在鹿茸也没有了,角还在流血,肯定痛死了,他们就是一群坏人。”众人看冯怡这副模样,只好当作没有听到。
“夫君,你带了金疮药没?”冯怡突然转身问鼬鼠。
“鼬鼠摸着头迟疑的说道:“没带,我现在去拿。”
眼看冯怡就要爆发,站在一旁的花猫连忙站出来说道:“嫂子,我这里有。”然后把自己怀里的金疮药双手递给冯怡,立即平息了一场口水大战。
冯怡接过金疮药狠狠的瞪了鼬鼠一眼,说道:“还不去给拿点布条来,我要给它包扎一下,不然它会一直流血,说不定会流血而亡。”
冯怡说完转身就开始往鹿角上涂抹金疮药,涂抹的很仔细,直到没看见血流出来才没有继续涂抹。
站在一旁的云想伊等人还是像老僧入定一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也没听见过,冯跋更是直接走到一边去眼不见心不烦。鼬鼠倒是快速返回营地去拿布条了。
看着冯怡给鹿角包扎好后,众人正准备去割下一只鹿的鹿茸,冯怡突然大声喊道:“看着我做什么,还不给它解开。”
山雀笑着说道:“马上解,马上解。”说完,蹲下身连忙解开捆在梅花鹿四肢上的绳子。
几日来,看着冯怡这一幕幕的彪悍场景,云想伊等人心中暗暗感叹,如此彪悍,鼬鼠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自己以后娶妻一定不能娶她这样的,可以娶一个和她一般漂亮聪明,但是要比她温柔十倍,而且贤良淑德,还要能生养的女子,不然宁愿终身不娶。
不知不觉中,冯怡已经给云想伊等人留下了深深的娶妻烙印,纷纷给自己制定了娶妻标准,也不知道当事人作何感想。
待所有鹿茸割完已快辰时,众人又回到大石头上,开始吃着雪山早已烤好的鱼肉,边吃边聊着。
“我们一共割了十二支鹿茸,一尺多长的四支,七八寸的八支。”山雀咬了一口鱼肉后说道。
“冯叔,这鹿茸是长的好,还是短的好?我在割的时候感觉七八寸的要嫩的多,轻轻一刀就下来,一尺多长的要老些,要用点力才行。”野狼疑惑的问道。
野狼接着又说道:“而且七八寸的就两根叉,一尺多长的有三根叉,茸毛也要少的多。”
冯跋笑着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对于这种名贵药材,那些大夫可是守口如瓶,嘴紧的很。”
“虽然不知道哪个好,但是我们可以推测出一二。”云想伊笑着说道。
“如何推测?”众人好奇的问道。
“根据鹿茸的样子推测,就是要角上有毛才叫鹿茸,没毛肯定就不能叫鹿茸,就只能叫鹿角。昨天那只梅花鹿头上的鹿角这么大,很显然那不是鹿茸,大家应该明白了吧?”云想伊笑着说道。
“也就是说,越大的越不值钱。”山雀高眼前一亮的说道。
“应该是这样的。”云想伊笑着说道。
“要不我们把两种鹿茸都切几片下来尝尝,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雪山拿起地上的鹿茸看了看说道。
“好办法。”野狼点头道,众人也是点头。
于是雪山抽出短刀,一种鹿茸切下三四片,然后自己尝试了两种鹿茸,又把多余的递给其他人。
“确实不一样,嫩的要腥的多,咸的多,老的就要淡很多。”雪山细细品尝鹿茸后说道。
花猫和老鹰几人也是同样的感觉,简单的一推测,一试也就大致明白了哪种鹿茸更珍贵,更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