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肯定说了,鼬鼠把冯姑娘抱进洞房出来的时候,我把他拉到一边说过了,大家别急,一会早上就知道了。”野狼拍着胸口说道。
野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这冯姑娘真是泼辣,鼬鼠以后怕是有罪受了。”
“是啊,就那双嘴,我们几个加起来怕都不是她的对手。”山雀心有余悸的点头说道。
“富家小姐不都是这样的吗?只要本性不坏就行,忍一忍,让一让就过去了。”很少开口的雪山说道。
几人听后皆是点头表示认可。
“你们说这冯姑娘姿色不俗,虽说被鼬鼠全身摸了个遍,在这深山老林,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了,更何况她还装扮掩饰了,也认不出来是谁,好像也没必要必须嫁给鼬鼠吧,会不会有什么目的了?”野狼说出了心中想法。
云想伊搓了搓脸说道:“嫁给鼬鼠是真,有目的也是真,而且什么目的我们也基本能猜到,无外乎就是救自己救父亲加报仇,现在我们也不要去计较这些了,天亮自然见分晓,还有个把时辰就天亮了,大家也休息会,明天可能事会很多。”
几人点头,席地而坐,靠树休息。
六月初五,辰时初,阴。
没有太阳的树林里依然闷热,云想伊几人在离鼬鼠夫妇二十余丈外轻声交谈,席地而食。
辰时中时,鼬鼠夫妇来到了云想伊几人面前,鼬鼠一一介绍几人姓名代号给冯怡认识,云想伊几人除了野狼均恭敬地喊上一声“嫂子。”
野狼也一点不见外地叫上一声“弟妹。”
冯怡头发高挽,已换回自己的小叫花装,即便是小叫花的装扮也难掩她的绝美容颜,此时正面含羞涩地给云想伊几人一一行礼。
“鼬鼠,这回头喜酒喜糖是要补上的哈。”野狼笑呵呵地说道。
“补上,补上,一定补上。”鼬鼠满脸笑容地说道,眼睛就没离开过冯怡的脸。
冯怡看着鼬鼠一直看着她,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话要说,似乎把正事忘了,心中焦急就给他使了个眼色,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就悄悄的在他腰上掐了一下,鼬鼠吃痛,疑惑的看着冯怡,冯怡也看着鼬鼠面带微笑的说道:“夫君,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云想伊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果然是最难消受美人恩,事情来了。
鼬鼠虽然在女人方面憨笨,可并不傻,知道冯怡的意思。于是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娘子想请我们救她父亲,也就是我岳父。”
鼬鼠说完,冯怡一下就跪了下来,泪流满脸地说道:“大伯,几位叔叔,求你们救救我父亲吧。”
看着冯怡跪下,鼬鼠也就要跟着跪下,云想伊一把拉住鼬鼠不让他跪下去,同时嘴上说着:“不可,不可,嫂子不可,万万不可行此大礼,快快起来,有事好商量。”
看着冯怡还跪在地上,云想伊连忙给鼬鼠使了个眼色,鼬鼠轻轻地扶起冯怡说道:“娘子,起来吧,七斤他们会救岳父的。”冯怡看着鼬鼠,鼬鼠轻轻点了点头,冯怡慢慢站起身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云想伊看着鼬鼠夫妇二人,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后说道:“嫂子,这一带你熟悉,要不你先带我们去野狼岭,然后路上边走边说下神风寨的情况。”
冯怡听出来云想伊话中的意思,满脸兴奋地拼命点头。
“要避开神风寨所有探子。”云想伊想了想后又说道。
“没问题,我知道他们的探子在哪里。”冯怡满脸自信地说道。
“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鼬鼠,嫂子,你们两个只能边走边对付一下。”云想伊笑着说道。
鼬鼠夫妇二人点了点头,随后一行人仔细收拾好东西,抹掉一切人活动的痕迹后就出发了。
刚上路一会,山雀就小心翼翼地问道:“嫂子,你平时在山寨说话也像昨晚那样吗?”
冯怡咽下一口鹿肉说道:“哼,我知道我刁蛮任性泼辣,但是我又不是傻子,分不清场合,看不清局势,不然能活到现在,还能保住清白,还能做你嫂子?”冯怡又是一副泼辣的样子。
冯怡喝了一口水又说道:“就昨晚我一开始那个样子,你们看到我有想法吗,想和我接触吗?”
云想伊几人连忙摇了摇头,但都识趣的不说话。
云想伊一行人又走了一两里路,见鼬鼠夫妇二人已吃完东西,才开口说道:“嫂子,你给我们说说神风寨的情况吧。”
“好。”冯怡点头道。
接着开始说起来:“神风寨在一座山形怪异的山上,因它终年有风,山上凉爽无比,且不知这风从何而来,所以叫它神风山,山顶上是主寨,半山腰是两个副寨,山脚是十二个小寨,各寨之间相隔数十丈不等,主寨百余人,副寨四五十人,小寨二三十人,有一个大当家,两个二当家和十二个小当家。”
“原来神风寨是这么来的。”山雀笑着说道。
“照弟妹这么说,根据这人数算下来,这个神风寨怕是有五六百人之多。”野狼暗暗吃惊道,其他人也是心惊,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神风寨就有那么多人。
“人数看起来是有那么多,但是真正能战的,也就一二百,小寨主要是一些老弱,主要是负责干苦力,打探消息,带路,送信之类的,打家劫舍还是由副寨和主寨负责,像我就是在小寨,主要负责打探消息。”冯怡笑着说道。
“那你父亲在哪个寨子了?”山雀突然问道。
“我父亲在主寨。”沉默了片刻,冯怡才低声说道,显然也知道要想救她父亲的难度有多大。
“那你和你父亲多久见一次了?”野狼随后又问道。
“我们每旬见上一次,因我父亲能写会算,被抓上山这些年,我父亲一直都在帮大当家打理账目。
每旬,主寨就会派人到各小寨来收供奉,我父亲也会一起来负责记账清点奉银,我们小寨的人根据自己的任务上缴奉银,像我每旬只需上缴半两银子,最高的有缴三两的。”显然一提到父亲,冯怡的情绪有些低落,声音也变得有些咽哽。
“啊,这神风寨规矩还真是特别,还要上缴奉银供养主寨,那小寨的人还不跑光。”山雀吃惊地问道。
“怎么会跑光了,山外好多人想加入还加入不了,你别看平时由各小寨供养主寨和副寨,但是一旦有好处的时候,主寨和副寨赏赐下来的银子远远多于上缴的供奉银子。
就拿前两年来说,主寨和副寨一起在望川城南二十里劫了一个皮货巨商,抢了五万多两银子后全身而退,那次的赏赐就非常丰厚,光是负责打探消息的那个小寨,每人就赏赐了一百两,那次也赏赐给我二十两,平时三两五两的也会经常赏赐下来,你们说这么多赏银谁会跑了,不然也不会在短短的七八年里由百十人发展到现在的五六百人吧。”冯怡继续说道。
“一次赏赐这么多银子,那你们在山寨里面还不得每天吃香喝辣,醉生梦死咯,真是让人好生羡慕。”野狼羡慕地说道。
冯怡轻笑道:“大伯,你有所不知,神风寨里面的人生活并不奢华,他们好多人每次拿到赏赐就会去山外面买田置地,更有好多已娶妻生子,据说大当家在青石城里面就有大宅一栋,妻妾四五个,子女六个人,铺子十几家,每年光租金都是几千两。”
“这,他们这到底是匪还是民,而且还那么大的家业,他们怎么打理?”山雀吃惊地问道。
云想伊笑着说道:“亦匪亦民。”
冯怡也笑着说道:“对,就是亦匪亦民,需要什么身份,马上就是什么身份。而且平时大家也不全在山寨里,而是在山外面操持家业,一旦有行动了,大当家和二当家就会安排人通知他们回山寨。”
“按理说,他们抢出这么大一份家业,应该早已民怨四起,官府通缉才对啊,可我们在青石城那么多年,却从没听说过青石城闹过匪患啊?”花猫突然开口说道。
“他们从不抢劫青石城周边,抢劫最多就是两国之间来往的富商,还有像我父亲这样被骗上山的人,偶尔也会抢劫望川城周边的大户,每次行动首尾收拾的很干净,根本查不到任何线索。”冯怡似乎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眼含雾气地说道。
“嫂子,那你当初是怎么进去的?”山雀又问道。
冯怡回忆了一下后低声说道:“说来也巧,当年我父亲被带走后,我凭着记忆想逃出山回家报信,结果还是在山中迷路,兜兜转转大半个月才到了刘家山,也就是昨天看到你们的那个地方。
在那里我遇到了三个人,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当日参与围杀我父亲的匪人,想着如果能跟着他,说不定能知道父亲是否还活着,然后我就装成小叫花上前乞讨,实际上当日的样子,根本不用装,比你们昨夜看到我的样子还像小叫花。
和那人一路的两人根本不搭理我,有一人甚至说要不把我拉去卖了,结果那人仔细看了看我的样子,说我又瘦又小还丑陋不堪,根本卖不了几个钱,反而是一个打探消息的好苗子,不如就留在山寨负责打探消息,而我又是一个小叫花,身份应该没有问题,去打探消息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这样我就进了山寨。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那个小寨的小当家,不过前几年打劫的时候被杀了。”
冯怡突然笑着说道:“我都怀疑刘家山是不是我的福地,一次让我们父女团聚,一次既然就嫁做人妇。”
云想伊一行也觉得确实是神奇,冯怡两次人生转折,两次皆从刘家山开始。
这时野狼又问道:“那你后来看到你父亲后怎么不回家乡去报信了?”
冯怡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是我父亲不让我回去的,他说回家的路还有家中比山寨还危险,他让我就呆在山寨,以后慢慢寻找机会脱身。
我进入山寨后,每日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女儿身,就每天小心翼翼装扮成小叫花的样子。
要知道我从小粉雕玉琢,八九岁的时候已初见花容月貌,提亲的不计其数,甚至有些二三十岁的老东西不嫌丢人也跑来提亲,每次看到他们看我那眼神,满眼的淫邪贪欲,恨不得把我吃了,我就觉得阵阵恶心想吐。
要不是家逢巨变,估计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父亲也会扛不住压力最终把我许配给一个我不喜欢的王孙贵胄,恐怕现在早已为人母了。所以,夫君,我昨夜才说要不是家逢巨变,哪能便宜你了,让你捡了个大便宜。”冯怡说完,笑嘻嘻地看着鼬鼠。
鼬鼠连连点头,满脸笑容地说道:“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鼬鼠说完,冯怡双眼一亮,痴痴地看着鼬鼠,心里已是乐开花,想着难道我也捡了个大便宜,我这夫君难道是一个不出世的高人,这名言精句信手就拈来。
而云想伊几人听着这句话感觉有点耳熟,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再看鼬鼠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剽窃别人诗词的囧样,怀疑是不是自己等人听错了。
冯怡看着鼬鼠满脸开心的接着说道:“我提心吊胆的大概过了半年左右,突然有一天,外面来了十来个人,说是来宣布上缴供奉的事情,我们被集合在空地上,我突然看见父亲就在站着台上,就在那静静的站着,父亲苍老了很多,但还活着,当时我心中除了无比的激动外,还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父亲,台上说什么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眼泪不知不觉就流出来,要不是旁边的人说我听到上缴供奉既然还激动的流泪惊醒了我,那天我可能就麻烦了。”冯怡说完,脸上已挂满了泪珠。
冯怡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继续说道:“后来登记姓名年龄的时候,我故意用平时在家给父亲撒娇的声音说小叫花七岁,我看见父亲在写字的手抖了一下,我知道父亲认出我了。
父亲又登记了十几个人后,站起来说想去茅房,问茅房在哪里,然后就让我带他去,到了茅房,父亲进了茅房查看了一圈没人,然后就在茅房里面轻轻的喊着“小怡儿是你吗?真的是为父的小怡儿吗?”,我连忙回道“父亲是我,父亲是我,是你的小怡儿”,父亲连忙让我不要动,也不要哭,就站在门外听他说,父亲让我切记不可暴露女儿身,还让我就呆在山寨,不要回去,现在家里比山寨更危险,他们肯定在到处找我,只要他们一天找不到我,一天就不敢对我母亲和弟弟下手。
正当父亲还要继续说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个山匪也来茅房,我连忙喊道“大爷还有多久,我还没吃饭了,能不能快一点”,父亲在里面沉默了几息后喊道:“来了,来了,催什么催”。
我和我父亲的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匆匆结束了,以后的每次见面,父亲都会叮嘱我切勿暴露女儿身,要忍耐,慢慢寻找机会,不能冲动,还嘱咐我要是寻得可靠之人可自定终身,一个女儿身在贼窝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哪一天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父亲言之有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哪天哪个地方有一点疏漏可能就暴露了你的身份,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野狼点头说道。
“嫂子,你父亲说遇到可靠之人可自定终身,你怎么看出鼬鼠是可靠之人的?”山雀笑呵呵地问道。
冯怡看了山雀一眼说道:“你们九个人都是可靠之人,只是我夫君抢占先机,捡了个大便宜。”冯怡这么一说,大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冯怡继续说道:“我昨天跟踪你们一天,也观察了你们一天,能让向家三兄弟如此敬重的人不敢说义薄云天,但也绝不会差到哪去,要知道向家三兄弟,特别是向家老大,那可是出了名的重情重义,说出去的话那可是板上钉钉,绝不会食言。
更何况昨晚我露出真容,你们虽有些失态,但眼神清澈,并无淫邪贪欲。我说过我虽然刁蛮任性泼辣,但是我不傻,不然怎么可能在贼窝隐藏八年而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