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费将军的妹妹费琦央要入宫为后。”风尘一屁股坐在她面前,气哼哼地说道:“现在满朝官员都在议封后一事,一派是费江军为首的一群武将,主张立费江将的妹妹为后;一派是以凌愠和舒式怀为首,主张要立你为后…”
“我估摸着陛下现在被他们闹得心烦意乱…”见舒窈神色不对,风尘赶紧替宫昀傲解围。
“老大,你三哥那么喜欢你,肯定是心属意你为后,奈何费将军是他的家臣,同他出生入死,为了稳定军心,你三哥也为难…”
费琦央?!
她记得她。
万朝来贺时,她就坐在她的对面,还有去魔域谷之前,她也同费将军一起来了,曾有过几面之缘。
她也曾听凌晗静说过,那个女人还和三哥有过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
费将军的妹妹十三岁时,在省亲途中遭遇不幸,被一伙山匪劫持,幸好被路过的太子殿下及时救起,从此,费琦央便对太子殿下情根深种、暗许芳心……
依稀地记得人人口中称赞的费将军妹妹举世无双,当时,子陌很看好这个女人,一心想让她成为三哥的女人,大擎的皇后。
子陌也曾说过,费琦央足以匹配太子殿下,于公与私,他们都觉得这未来的皇后之位,不是留给北周国的无冽公主就是费江的妹妹费琦央其中一人。
舒窈转而看向珍珠,面色无波,“珍珠,你想和我说的是这件事吧!”不待她回答,舒窈又问:“你是听梁大人说的对不对?”
珍珠垂眸默认,心虚地点点头。
舒窈哀怨地一笑,丧气地说着:“呵!原来,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她不是埋怨宫昀傲欺骗于她,而是气他为什么所有事都不能告诉她,一起共同面对呢!
她不想他们之间的事是通过别人听来的,这种感觉很不好!
“这几天,你一直窝在床上,外边的风声,你能听到才怪呢!”风尘抓不住重点,乱说一痛。
“风尘,我们回去吧!”舒窈垂眸,心中酸涩。
“也好,出来得久了,陛下该担心了,我们回去。”风尘马上起身,却也没有听明白,舒窈所说的回去吧,是回哪里!
舒窈缓缓抬眸,看向风尘的眼睛,说道:“尘弟,我是说回家。”
风尘一怔,老姐伤心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那得和陛下打声招呼才行。”
……
御书房
石阶之上,天子背手而立,眸光深深。
站在石阶之下的朝臣,仰首抬眸……
眼前的天子,身高八尺有余,龙颜甚伟,薄厚适中的嘴唇紧抿,眉头紧皱,好似被什么事所烦恼,可是,就是这蹙眉心的模样,更令人生出敬畏之心。
宫昀傲不怒自威,注视着下首,仍然跪在地上的费江、马统等人。
他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言语凛凛,“你们敢威胁孤?”
马统弯着身子,颔首:“臣不敢,只是,陛下贵为九五之尊,后宫虚设已久,至今没有选妃,更别提有哪个女人可以近身。”
他顿了一下,斟酌后又道:“如今,陛下喜得心爱之人,臣等自然高兴,可是,后宫不能只有舒窈一个女人啊!于陛下的后嗣而言,如何能为陛下开枝散叶?”
“陛下若立舒窈为妃,臣等没有意见,可是后位,她担不起。”
宫昀傲冷眸微眯,负在身后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寒着声,问道:“她担不起,那你说说看,谁担得起?”
“陛下,自然是建威大将军的女儿费琦央,以她的才华、相貌以及费将军的赫赫战功,她当得。”马统说得理直气壮,浑然不觉皇帝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费卿也这样觉得?”宫昀傲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费江,眼神非常淡漠冷峭。
费江颔首低眉,言之恳切,“陛下,微臣不敢,微臣只想小妹有机会陪伴圣驾左右,您知道,小妹年少时曾被陛下相救,自那以后,小妹对陛下就情根深重,奈何陛下…”
“所以,前些年,小妹因思念陛下成疾,还为陛下做过傻事,所以,微臣很怕,哪怕是在陛下身边做个妾,微臣也愿意,请陛下成全小妹的一片痴情吧!”
费江说完,宫昀傲看他的瞬间,眼神愈发的冷冽起来。
“孤来问你,朝堂之上,那些拥护你妹妹为后的朝臣是不是你授意的?”宫昀傲不怒自威,落在费江身上的眼神犀利,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突如其来的一问,令费江猝不及防,他没想到陛下会这么直白,或许,正因为不是朝堂,陛下才会有此一问。
费江猛地一抬头,对上宫昀傲一双洞察人心的冷眸,他惊得一身冷汗,“噗通”一声,连磕三个响头。
他匍匐在地,惊得语不成句,“微臣不敢,微臣……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若是臣有私心,臣、断然不会下了朝,再来私下相求陛下啊,臣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臣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妹,臣不能看着她郁郁寡欢一辈子啊!”说到最后,似乎带着丝丝更咽。
“好了,你起来吧!”宫昀傲伸出手,虚扶了一把。
费江抬起头,眼含泪光,仍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陛下?!”
宫昀傲转过身,拇指上的玉色扳指轻捻,他面色冷沉,声音冰寒:“费卿,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妹妹入宫,孤也不会宠幸于她,甚至不会多看她一眼,更不会喜欢她,即便这样,你还是要坚持将她送进宫里吗?”
费江一听,心如绞痛,他知道,后宫的生活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她强忍着泪意,咬牙道:“臣不悔。”
“费卿,孤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妹妹受了委屈或是遭受冷落,孤也不会为她撑腰,她想要的,孤给不了……”
“若是日后她做了忤逆之事或是不可饶恕之罪,孤也绝不会姑息!”
“从古至今,这皇宫内院多多少备受冷落的女子,比冷宫还要凄惨,你若受得了就受,受不了还是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别到时候反过来质问孤、责怪孤、让孤给你们留条生路,届时,费卿,你可知道孤的手段?”
这一刻,费江好似看到了妹妹惨痛的未来,他的以退为进难道真的错了?
“臣、不、悔。”费江硬着头皮一字一顿地保证。
宫昀傲微微侧身,斜眸凝着他一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漠然开口:“好了,孤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你等回去吧!”
宫昀傲一心想着御花园里的女人,这么长时间,是否冻着了?!
所以,他草草结束,无视跪在地上怔忡的二人,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御花园里,舒窈和风尘等人正准备回去时,亭子外,突然传来一道甜腻腻的女声:“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让妹妹好找。”
这时,几人抬头看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出现在她们面前。
舒窈抬眸,仔细看去,数月不见,这费家小姐长得越发好看了,仔细看去,来人一双柳叶眉、桃花眼、樱桃小口不点而红,皮肤细润透着嫣红。
一身水绿色长裙,身披白色兜风,腰肢纤纤,好像美得没有瑕疵。
珍珠见了,不是特别情愿地施了个礼,转身站在了舒窈的身后。
“费小姐!”舒窈就坐在那里,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费琦央走到她的面前,笑容满面,“妹妹刚刚去拜见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听说,姐姐也在宫里,所以顺道来看看。”
“费小姐有礼了。”舒窈点点头,眉眼间堆满了漠然,眼神淡淡的平静的滑过她。
突然,费琦央伸出手,热络地牵起舒窈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对了,姐姐,妹妹还没有恭喜姐姐呢,得陛下盛宠,封妃指日可待。”
舒窈垂眸看去,微笑着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不冷不热地回道:“封妃?费小姐,你这是打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费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费琦央一听,面色陡然一怔,她怎么这么难以接近?“我、这……前朝在议姐姐封妃一事,所以妹妹过来提前道喜。”
“费小姐,你若是来探我对此事的态度,我不怕告诉你,我对封妃不感兴趣,你可以走了。”舒窈只感觉心烦意乱,懒得和她虚与委蛇。
和你很熟吗?见过两次面而已,弄的跟亲姐妹似的,虚伪,她最受不了这个。
费琦央柳眉一蹙,心下一突,封妃不感兴趣,难道对后位感兴趣?
她竟然敢与我抢后位?她哪来的胆量和底气?她难道不知道我的哥哥是战功赫赫的费大将军?
费琦央的心里漫上几分惊急,“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妹妹好不好?”说着,她就要去拉舒窈的手,想要试探她是不是真的中毒太深不能下地。
她借着养病为由在宫中休养多日,又没有名分,是想鸠占鹊巢,坐实她封妃、为后的地位吗?
虽然陛下昭告天下,后宫只此舒窈一妃,但是,没有受封,礼未成,就做不得数。
“你做什么?”舒窈眉心紧蹙,寒着声道。
一顿拉扯摇晃,舒窈的脸渐渐变了颜色,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进发出一道道刀一般锋利的光,大声的呵斥道:“我和你很熟吗?放开你的手!”
换做以前,谁敢这样动她,保证她死得很难看,可现在……
现在的舒窈身体还虚弱,五脏六腑重组,内力全无,哪里禁得起她大力的推搡拉扯?
珍珠见状,吓得忙不迭地去阻拦她,“费小姐,我家小姐还虚着,您不能这么大力地拉她啊。”
“费琦央,你住手!”风尘也急了,刚想上前制止,就听到不远处,陡然间传来一道男人冷寒又霸道的低喝。
“你们在干什么?”这一声充满震慑力的威吓直接惊得费琦央和珍珠打了一个激灵,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