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见状,目露急色,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的身前,“活该,让你嘚瑟!”
“本来身上还有一些治内伤的药,不过,全都掉在深潭里了,我也救不了你,你少说些话吧!留口气。”
北冥夜似乎在赌气,又似乎在安慰自己,“这点小伤还死不了,让丫头失望了!”
舒窈叹了口气,无奈道:“看在你救过我的分上,懒得和你计较,我还是扶你出去吧!”
一阵急咳,震得胸腔发疼,北冥夜低喘连连,指着对面的蛇皮,虚弱地道:“你去看看,那蛇皮之下盖着的什么?那里肯定有东西。”
他刚才就想说了,只是,再看到丫头为她仔细疗伤,细嫩的手指触到他的肌肤时,令他浑身一紧,竟然一时没忍住……
舒窈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口应道:“好。”与其说是蛇皮,还不如说是蛇的鳞甲了。
舒窈缓缓起身,几步来到蛇皮旁边,看着硕大又密集的鳞片纹路,舒窈头皮发麻,犹豫了一下,转身又回到北冥夜身前。
她随手捡起地上的紫金藤王,朝着北冥夜尴尬一笑,“那个、我有密集恐惧症。”
北冥夜闻言,眸光忽地变得格外柔和温暖,他低低一笑,震得胸腔有些难受,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竟也有害怕之物。
密集恐惧症?
甚是奇妙呢!
北冥夜目光紧随着舒窈,她手中的紫金藤王轻轻一挑,便将大片蛇皮翻向了一边。
蛇皮被掀开的那一刻,舒窈与北冥夜的眸子骤然间惊变,霎时,一株通体冰蓝的植物映入眼帘,它形如莲花、状如海碗大小,这不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枯血幽草吗?
舒窈矮身蹲下,看着、瞧着,这枯血幽草也太漂亮了些,长在这种岩浆旁边不应该是红色的吗?为何是通体冰蓝?
舒窈转过头看向北冥夜,纤纤玉指指着枯血幽草,弱弱地问道:“能摘吗?”
来之前,听燕王的神医说过,这灵草是火属性的灵草,稍有触碰,如同被烈火灼伤一般。
之前吃了冰灵焰草的亏,也有了一定的经验,现在她可不能轻易触碰,万一被火灼伤可就不好玩了。
北冥夜听了,苦笑不已,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北冥夜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沉沉道:“丫头,不怕,放心大胆的薅。”
舒窈一听,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清秀的面容带着几分激动的神采,“好嘞!”
舒窈转过身,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见没有灼热感,顿时消除了心中的顾虑,她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枯血幽草拔了下来。
她雀跃地来到北冥夜的身边,在他面前一顿展示,“你看,我还以为摘这灵草又要大费周章一番呢!”
“现在两样灵草都齐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也对北周国有了交代。”舒窈说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悬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北冥夜闻之,一双深色的瞳孔泛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幽光,他静静地打量着她,少时,终不疾不徐地说起。
“丫头,你有没有想过,无冽公主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为何要来魔域谷这种有去无回的地方寻药,而且还是付出生命代价、非常难得的药?”
舒窈先是一愣,而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公主中毒只是托词,说不定,公主也是被他们利用的,他们意不在此。只在借此机会阻碍三哥登基,若是他不去魔域谷,也顺便除掉我这个威胁,一箭双雕。”
北冥夜不甚明白,明知是陷阱却依然义无反顾,“你既然明白为何还要冒险?”
舒窈叹息一声,坦然道:“因为,我不想三哥为难,也不想看到他被燕王掣肘,更不想看到北周威胁到三哥。”
北冥夜一听,一颗心酸酸沉沉,说出的话似乎都带着几丝不快,“又是为了他。”
舒窈的眸中划过一抹精锐的光芒,“北周的无冽公主中毒应该是燕王和萧将军合谋下的,宫中的太医治不了,却偏偏燕王府的神医能治,还给出了公主解药的方子,更神奇的是,还要在魔域谷这种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去寻灵药,他们的目的太明显了。”
“若我不去,就是视公主的生死于不顾,就更加坐实了是我下了毒,可笑的是,他们还不让我去给公主看病,分明就是心虚。”
北冥夜静静地听着,心中为她这种大义而感到心疼,“你对他可以豁得出去性命,而他却将你置于险地,看来,江上与丫头,他是做了选择的。”
舒窈一听,勃然不悦,她不允许别人诋毁他的三哥,“你不必挑拨离间,三哥的难处我懂,即便他选择了江山我也不会怪他,他心系万民,而大擎需要他。”
何况,他的三哥并不是负心儿郎。
“到底身为君王,还是看重江山,轻易地辜负了美人的一片深情。丫头,别傻了,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刺耳否定的话彻底刺激到了舒窈,只见她美眸一瞪,满脸怒容。
“果然是刀子没有割到自己身上不疼,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都觉得自己情比金坚,爱如磐石,可以为了女人抛弃一切。但是,真若发生了,任何男人的选择都不见得会有多高明或者多情深意坚。”
见她如此维护宫昀傲,北冥夜一时沉默无语,酸酸涩涩的情绪不断在心里翻涌,他意识到,他不仅吃醋还很羡慕,宫里的那个男人。
他很想一个冲动,对她说:若换作是我,江山与美人,我一定会选美人。
可是,冷静后的他却将话锋一转,低低地问道:“丫头,这灵草是你用生命换来的,即便是无冽公主真的中毒,你就这么轻易地将灵草交给他们了吗?”
舒窈哀怨一叹,眸光暗淡,说实话,她也不想给啊!“我当然不想,可是,总要有个妥帖的办法才是。”
北冥夜见状,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我有办法。”
舒窈一听,蓦地抬眸,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激动地问道:“什么办法?”
北冥夜凝着她,“来魔域谷之前,我命人去查过北周,还有那无冽公主。”
舒窈的心里兴起了一丝好奇,“然后呢?”
北冥夜轻咳了几声,缓了缓气息,说道:“我查到那无冽公主并不是中了什么罕见难治的毒,其实,依你的毒术,也不难治,根本用不上这两种灵草。”
“他们利用你深入魔域谷求得两位灵草,若你死了,他们就可以除了心头大患,若是取回来了,他们还可以用灵草提升修为,这可不是一举两得吗。”
北冥夜停顿了下,又道:“我幽冥府就可以解无冽公主身上的毒。”
“真的?”舒窈眸光一亮,简直难以置信,他的眼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北冥夜微微颔首,“当然。”
说完,他从腰间取出一味草药,递到舒窈的手中,缓缓地道:“这是魔域谷内围长的一株草药,名唤幽冽草,能解百毒,你拿回去吧。”
“无冽公主中毒迹象与谪仙散极为相同,但也存在着实质性的些许不同,而宫中的那群庸医是看不出来的,所以他们就利用这一点,欺骗了你们。”
原来如此!
“你是什么时候摘的啊?”她怎么没有看见。
舒窈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她才没那么傻,将自己拼了命才找到两位灵草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想要她的命。
北冥夜压了压胸腔里的不适,道:“刚入魔域谷,还未与你结伴而行之前。”
舒窈疑惑不解,“那你为何不早说,我也不用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找什么灵草了。”
北冥夜无奈一笑,这个时候她还埋怨起他了,“我若早说,你会信吗?你对我的成见太深了,我若说了,你又会以为我想算计你或是图谋你什么了。”
舒窈一听,尴尬一笑,好像是哦,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牵强,“呵呵呵、不至于。”
北冥夜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而,面色慎重又慎地叮嘱道:“这两味灵草不但可以重塑根基、提高修为,而且,还会将重伤垂危之人从鬼门关里救回来,所以,这灵草万万不能给别人。”
舒窈非常明白这两味灵草的重要性,所以她才不会轻易地示人。
“我知道了,对了,我答应你的,拿到灵草我们一人一半,幸好这灵草是同根两珠。”
北冥夜入鬓的长眉轻轻地挑起,嘴角笑意渐浓,“你舍得?”
舒窈眉眼带笑,大方地表示,“有何舍不得?这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若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在血王蝙蝠或是赤鱬的口中了。”
北冥夜内心无比动容,这丫头还惦记着自己?他一双修长的大手轻轻地按了回去,“丫头都留着吧!我不要。”
“不行,我可不想欠你人情。”说完,她将手中的两味灵草一分为二,包进另一张赤鱬的兽皮里,接着又放进了北冥夜的手中。
那样子看起来,不容拒绝。
“咳…”
北冥夜压着想要剧烈咳嗽的冲动,然而越是压制越是咳嗽的剧烈难忍。
舒窈见状,忙不迭地拍了拍他的背脊,问道:“你没事吧!快别说话了,你内伤很重。”
北冥夜缓了缓气息,虚弱地道:“无妨,就是话说得有点多,呛到了!”
“那咱们赶紧走吧,这里越来越热了。”舒窈将灵药揣进挎包里,然后扶起北冥夜向洞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