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笑了笑,脱口道:“他们会说,皇家坐拥天下,堂堂皇子做善事就做善事,还那么寒酸,现在,竟把算盘打到了百姓的身上,如此微薄的收入,竟还要盘剥百姓。”
宫昀傲颔首,目露欣赏一之色:“对,他们明明享受着我带给他们的安稳的生活条件,而有些人却会否定我为百姓的付出。”
“一些自私无知的人不知感恩,整天端起碗吃肉,放下碗就骂娘!”
舒窈又道:“所以,大有大的不知足,小有小的不满足,有一想十,有十想百,水涨船高无限膨胀,所有事情先从欲望起。”
“自力更生创建的坚实基础上的发展成果,才是极大地减轻了百姓的负担,为的就是让百姓也过上自给自足的幸福生活。”
宫昀傲笑意逐渐加深,不吝夸赞:“窈妹妹,果然聪慧,深知我意,不过,除了人心不足之外,我其实还有另外的用意。”
“那是什么?”舒窈不解地问道。
宫昀傲棱角分明的轮廓,俊眉如飞,一双黑眸深不可测:
“许多事情呢,顺势而行兴许没有多大的效果,若你反其道而行、逆势而为呢,或许,你会有所收获。”
他的思绪飞到一年前,“一年前的一个七夕节上,北郊南村有一个姑娘,机缘巧合之下与她相识,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长得还算清秀,却一直未出阁。”
正当舒窈听得兴味正浓时,他却话锋一转,感情还有一段爱情故事呢!
这话锋转的,让她有点应接不暇,“然后呢?”
宫昀傲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兴味,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那年,我在北郊建了大批的安置房,以及农田给他们开垦,时间一久,他们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
“那名女子也在其中,后来,她找到我,说承蒙我的照顾,让她有了一个家,而且过了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她想……”
舒窈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来,两个人有故事啊!
“她想以身相许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咯咯……你这话锋转的……让我有些应接不暇。”
宫昀傲见她笑得盎然恣意,旋即也跟着一起笑了,“猜得没错,不过,窈妹妹莫急啊,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就算跑题跑得再远我也可以圆回来。”
舒窈听得入迷,两眼弯成月牙,道:“好啊,三哥继续讲你的爱情故事吧。”
宫昀傲眸光一暗,继续道:“嗯!当时,我便拒绝了那名女子。”
舒窈一听,不由得睁大了美眸,惊叹一声:“简直太可惜了,三哥,你竟把人家拒绝了,那女子该有多伤心啊!”
宫昀傲只觉喉咙一堵,无奈失笑,“怎么?窈妹妹是觉得我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吗?”
舒窈闻言,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是啊!她怎么能那么想三哥呢!那时候的他应该马上回宫了吧!
自古男人多风流,但凡有背景、有能力的,哪个女人不前仆后继?何况,三哥的长相绝对是人间难得几回见的,这要是将面具摘下,可不得了。
见她怔默着不作声,宫昀傲敛去笑意,问道:“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还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舒窈摇摇头,嘴角笑意逐渐加深,感慨唏嘘:“我在想,若是三哥当着她的面摘下面具,我想那名女子非得赖在你的身上不可。”
宫昀傲朗声大笑,震得胸口起伏,他伸出大手在她的发顶轻揉了揉,笑道:“窈妹妹,真有你的。”
见他笑得如此开怀,却也感染了舒窈,她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她扬言非我不嫁,我却问他,我戴着面具是美是丑你都不知道,你竟也敢嫁?随后,如你所料,那名女子要我当着大家的面摘下我的面具。她说,只要我能摘下面具让她一观,她便不提再嫁我一事。”
舒窈急问:“你答应了?”
见她急切的模样,宫昀傲眼角的笑意一点点地加深,“当然没有,说到这里,一群老百姓在她的鼓动下非要我摘下面具,但我始终没有。”
“我告诉大家,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富裕的生活,至于我长什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过得好不好?后来,老吴等人就再也没有提过要我摘下面具一事。”
“窈妹妹,说到这里,故事也就讲完了,通过此事,你说,我这位昀大善人在他们的眼里是不是更加的神秘,更加的让人好奇呢?”
舒窈一听,惊觉道:“是,那是自然。”
宫昀傲接着说道:“所以,我攒够了他们对昀大善人的好奇与神秘。”
“有朝一日,我若是亮出身份,到时人人都知这几年来一直都是三殿下在给他们筹谋,行善,给了他们一个遮风避雨的家,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到那时,可就不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就骂娘,而是震惊、民心所向,更会留下做善事不留名的美谈。”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许多事情顺势而行兴许没有多大效果,可你反着来,逆势而为呢,或许你会有所收获。”
这一席话,惊得舒窈目怔口呆,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她就这样痴傻地看着面前眸如深渊的男人,是那么富有智慧,深谋远虑,颖悟绝伦,心有万千沟壑,这就是舒窈从小认识的三哥吗?
迎向舒窈的美眸,见到她眼里对自己的钦佩之意与崇拜的光芒,宫昀傲小小得意地扬起唇角,道:“你的反应,三哥很满意。”
舒窈没有隐去眼里对他的钦佩与崇拜,而是坦然以对,幽幽地开口:
“昀大善人多年以面具示人,为百姓筹谋,施善行于人,只为有朝一日,卸下面具时民心所向。”
舒窈唏嘘不已,好深远的谋划,好有耐力的持久战,好有坚韧的心性,眼前的男人才是真真正正的天子啊。
见她念出这么一段话,宫昀傲朗声失笑,她的窈妹妹就该如此对他崇拜仰慕,“窈妹妹是三哥的知音。”
舒窈遥望着远处,万家灯火通明,她幽幽地开口:“三哥,你经常来这儿?”
宫昀傲攒眉道:“是。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会来这思考一些问题。”
他麦色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原来,三哥所有的隐忍都是来这释放的吧!
莫名的,她竟生出恻隐之心,低低地唤道:“三哥。”这一刻,舒窈才渐渐地懂得,过去的年岁里,他顶着太子的头衔,承担了多少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啊!
他不只要提防隐在暗处垂涎储君之位的敌人会对他使什么阴谋诡计,还要端起身为一国储君,一国太子的架子和责任。
东宫,太子,虽说享受着万人敬仰,无限的荣光尊崇,却也过得如履薄冰,高处不胜寒啊!
各种明争暗斗之下,若是坚持不住或是疏忽大意,行差踏错,极可能就会粉身碎骨,失去所有。
宫昀傲收回视线,缓缓地说道:“没事,不早了,三哥送你回去。”
舒窈点头应道:“好。”
回到舒府,舒窈的父亲端坐在厅中,一脸的严肃。
舒窈与风尘一前一后走到舒式怀的面前,舒窈倾身施礼,却不愿唤他父亲。
舒夫人坐在一边,见舒式怀逐渐黑下来的脸,忙道:“窈儿,你父亲有话和你说。”
舒窈不明所以,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于是,她开口问道:“何事?”
见舒窈冷着的一张脸,连一声父亲都不叫,舒式怀顿觉老脸一红,沉声训斥:“你看你都收留了些什么人?”
舒窈被骂得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这时,坐在下首的韩姨娘拿腔作势地将帕子在鼻子前一甩,言辞讥讽:
“哎哟,还装什么清高?你一个大姑娘,院里养了一个不明不白男人进进出出,被府里的下人指指点点,流言蜚语四起,你不想做人,我们还想好好做人呢!”
风尘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感情这是在骂他呢啊!他指着韩姨娘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韩姨娘被这一吼,吓得不轻,忙泫然欲泣起来,“老爷,你看看他啊!我这也是为大小姐好啊!怎么一个外人都可以在府里耀武扬威?”
韩姨娘尖酸刻薄地说完,忽觉一道寒光朝她射来,让她禁不住浑身一颤。
舒窈寒着脸,厉声威胁:“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再敢多说一句,本小姐拔掉你的舌头。”
舒式怀一听,气得面上一凛,“你一个闺阁女子,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成何体统?”
看到她这个爹,舒窈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烦躁起来,她特想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然而,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到底有何事叫住女儿?如果没事,女儿要歇息了,女儿累了。”
“哼,你这是什么态度?”舒式怀气得从座位上蓦地弹起,指着风尘道:“你可以回去,但是,风尘滚出府去。”
风尘一听,顿时讶然,他与舒窈四目相对,旋即,舒窈看向沉着脸的舒式怀,冷声质问:“为什么?”
韩姨娘一幅尖酸的嘴脸,脱口说道:“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哦!你还不知道吧!”
“你这位好师兄竟偷偷藏了你的肚兜,而且还当成了宝贝似的放在了方枕之下,怕不是每天晚上都要看一遍吧!”
说到此处,故作惊讶地又道:“看你的表情,你还不知道吧!”说完,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