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男人柔和的脸上骤然变了,他蓦地上前,挨着舒窈并肩而坐,难以掩饰地流露出心中的疑惑:
“窈妹,别的事三哥都可以不问,但是,这件事我不希望你瞒着三哥,你可知道,你潜入幽冥府三哥有多担心、多自责?”
“你以为不告诉三哥,三哥就不知道了吗?你毫发无伤地回来,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过分的条件?”
宫昀傲的目光带着洞察人心的犀利,明明那双眼中没有任何表情,可她却分明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令她不由自主地生出微微的紧张。
“三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这一次,你真的想多了,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吗?而且,我也没有受伤啊。”
事实上,她已经很小心的在远离他了,可没想到还是被他算计了。
尽管宫昀傲微蹙着眉头,但神色却和缓,毫无浮躁之态,只是,心中难免自责与忧心:
“窈妹妹,我宁可中毒身亡也不希望你为了我而身陷险境,被他利用,甚至迫害。”
舒窈明亮如星的眼睛迎向他带着隐忧的眸子,缓了缓语气,道:
“三哥,北冥夜本就是冲我来的,你既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我怎么可以不闻不问,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不待他回答,舒窈又道:“三哥,如果是我中毒了,你会怎么做?”
宫昀傲神色一变,冷峻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眉宇间至真至诚,他郑重且坚定地说道:
“三哥一定会为你找来解药,并且,一定会杀了那个下毒之人。”
舒窈闻言,回以淡淡一笑,而宫昀傲却满目忧色。
“窈妹妹,当我从昏迷中醒来,得知你全身而回,你可知,三哥有多高兴?三哥只想你安然,不受一点伤害。”
舒窈感动得鼻子一酸,眼眶微红,她轻声低唤:“三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怀疑的没错,北冥夜就是幽冥府的尊主,之前我还误会你,是小妹的错……”
听罢,宫昀傲俊脸幽沉,见舒窈心有松动,乘机诱哄道:“现在,可以告诉三哥了吗?”
舒窈低眉沉思片刻,清澈的眸子微微抬起,缓缓地开口:“那解药是我承诺了北冥夜三件事而换来的。”
什么?
宫昀傲倏地拧紧了眉毛,脸色愈发阴沉如水,他狭长的眸中覆着一层阴沉肃杀。
北冥夜到底是何居心?究竟有何图谋?
该死!
就是因为此人精于阴谋诡计,步步设陷、舒窈才会被他一网成擒,其中惊人的预见性着实让人胆寒心惊。
想到此,宫昀傲心弦紧绷,深感后怕,连说话的身音都浓重了几分:
“窈妹,答应三哥,不管他让你做的事情是什么?你都要及时地告诉三哥,面对图谋不轨之人你大可以不用履约,由三哥替你去做。”
早晚有一天,他要将北冥夜那个大魔头彻底铲除!
宫昀傲那双深邃的眸中似有一丝光泽,坚定驻足其中,却从未散尽,让人不忍拒绝,“好,三哥。”
她轻声回应,他回以一笑。
清水湖边,水烛、鸢尾、唐菖蒲、马蹄莲开得正茂,美得惊心动魄,舒窈按捺不住惊呼:“三哥,你看,好美的花。”
宫昀傲看向岸边,突然灵光一现,旋即,右掌缓缓抬起,五指翻动,一阵微风拂过,岸边团团簇簇的花朵随风舞动。
五颜六色的花瓣在内力的催动下倏然间四下纷飞,又一点点聚集,凝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
舒窈忍不住惊叹一声:“好美啊!”花瓣纷飞,引得路人驻足观看。
舒窈仰着头,漫天的花瓣在她眼前飞舞,舒窈的心头浮过阵阵惊喜,眉眼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
舒窈一身藕粉色长裙看起来十分的素雅清淡,在红色花瓣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须臾,花瓣悄然落下,它们随风飘扬,在天空中漫天飞舞着,舒窈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接住散落的花瓣。
随后,她清丽的脸蛋凑近,樱花般的红唇轻轻一吹,手中的花瓣尽数吹落。
舒窈璀璨一笑,禁不住拍起宫昀傲的马屁,“三哥的内力越来越厉害了,简直收放自如!”
宫昀傲站在她的身侧,垂手而立,他微微抿了抿红唇,眼波流转间,右手悄悄负于身后。
只见,隐在身后的大手,悄悄地那么一动一挥,陡然间,小船突然摇晃起来。
“啊……”
舒窈重心不稳,竟一时不察,向后栽去,眼看就要落入湖中,千钧一发之际,宫昀傲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
温香软玉抱满怀,宫昀傲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他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小心啊!窈妹妹。”
舒窈白皙的小手伏在他的胸前,偾张紧实的胸肌正贴合着她温软的手心,肌肉勃发,血脉偾张的力量让舒窈下意识地抓了抓他的胸肌。
宫昀傲如玉的眸中拂过一抹欲色,怀里的女人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在他的凝视下,她感到有些窘迫。
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四目相交,舒窈看到他促狭的目光时瞬间逃开,她背过身,掩饰心中的尴尬,“三哥,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宫昀傲笑弯了嘴角,眉宇间泛着喜悦的光彩,性感的嗓音缓缓地道:“好,我送你。”
西下的落日余晖的照耀下,两人的身影是那么和谐与美好。
当日,被救回的一叶孤鸿养好了伤,李旦便将舒窈让他传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一叶孤鸿。
“鸿大哥,舒窈说了,仅凭借自己盲目的报仇只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独木不成林,只有投靠有势力的一方,同仇敌忾,何愁家仇不报?”
“她还说,只有通过朝廷的势力才能替你们李家村讨回公道。”
一叶孤鸿抚着伤口,思忖了片刻,又问:“她还说什么了?”
李旦喝了口茶,继续道:“她说,朝中只有三殿下能帮你。”
一叶孤鸿心生疑惑:“她是想让我投靠三殿下?”
李旦见他心生疑虑,忙分析道:“应该是这个意思。我们势单力薄,想要一举将顾家判罪,只能依靠朝廷,舒家小姐说得未必不对。”
一叶孤鸿眸色一暗,低垂着眸,道:“嗯!我也知道,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李旦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一叶孤鸿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反复思量片刻,道:“你去找舒窈,请她为我引荐,只要能为李家申冤,我愿意投靠三殿下,为他效忠。”
李旦听后,忙起身说道:“好,我这就去办。”
只有一叶孤鸿自己知道,他的心里还存有一丝希冀,或许,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靠近凌晗静。
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宫昀傲得到消息自是心喜得紧,他的窈妹妹总会替他着想,帮着他筹谋,为他物色人才,然后带到他的身边为自己效力。
侍卫子陌见主子拿着舒窈的信笺欢喜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主子,乡君对您真好,处处为您着想,为了救你,她竟不畏生死潜入幽冥府为你寻药……”
“这次,又在主子用人之际,将一叶孤鸿这样的高手引荐到主子的身边效力,要说乡君对主子没那个意思,我都不信。”
宫昀傲闻之,心中沾沾自喜,为了不被子陌看穿,他努力压下眼底激动的神色,希冀地问道:“你也觉得窈妹妹喜欢本殿吗?”
“当然,主子这么出色,有哪个女人拒绝得了?”子陌心里偷笑,显然,他早已看出宫昀傲眼底激动得神采。
宫昀傲一听,冷眸微微一瞥,不屑地开口:“别的女人本殿管不着也不想管,本殿只想窈妹妹拒绝不了就可以了。”
事实上,他早已心花怒放,丰神俊逸的容颜上,更显神采奕奕。
还真是傲娇呢!
子陌难掩笑意,又不甚了解地问道:“殿下如果喜欢乡君,何不请旨,让皇上赐婚?”
“赐婚?”宫昀傲听了,沉默几许,然后,是一个清淡而又缥缈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本殿不想强迫她,一切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宫昀傲虽是这样说,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以舒窈的刚烈又独立的性格,若是用圣旨强迫于她,难免两人从此分道扬镳,说不定还会怨恨自己,他不能冒这个险。
这时,子陌突然想到明日便是民间的花朝节,何不邀约乡君一起,正好可以培养感情呢。
子陌只觉得自己操碎了心,都做起红娘来了,“殿下,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殿下可以邀约乡君一起去,趁此机会,可以好好培养感情。”
宫昀傲一听,眉眼间,闪过一抹喜悦之色,“好,你帮本殿送信过去。”
子陌兴奋地一拱手,道:“是,殿下。”
繁花盛开之时,有这样的一个节日,就是所有的花儿都可以在这一日庆生,这个节日就叫花朝节,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民间传统节日。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红紫万千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民间“十二花神”是根据岁时花信的自然规律,按每年十二个月冠以花名而形成。
为了热闹,同时也为了避嫌,舒窈又叫了风尘、凌晗静、云香等人一起来玩。
子陌心里直抽抽,这乡君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叫这么多人来,主子哪有机会独处啊!
唉!真是气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