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婠撇了撇嘴,心里暗想着这人怎么这么不会接话。
元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点不大妥当,于是扯开话题道:“我那小麦看着有些不对劲,晚点还得请你一起去看看。”
“好。”
程清婠应了一声,一转眸就看见身旁的人正在偷笑。
她轻轻拉了拉宋巧巧的袖子,疑惑的看着她。
半响,没有得到回应。
一行人走到元栖住的地方,看着王氏和陈寡妇低着头站在院子里,一副无辜的样子。
程清婠跟着少年走了进去,还未站稳,就听见了村长从外面走进来。
“元大人啊,我媳妇她失心疯,时好时坏,这件事真不是她故意的,要不咱就私下解决了吧。”
“失心疯就能放出来乱咬人了?”程清婠看着敢怒不敢言的妇人,轻笑一声:“王氏看到出身名门的元大人时,可知道怎么为自己脱罪。我看,清醒的很啊。”
“你个小贱蹄子,你……”
“闭嘴!”村长连忙捂住王氏的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少女。
元栖看了一眼王氏脸上的巴掌印,淡淡的开口:“我不善审案,晚些会将陈氏和王氏送到亭长处,怎么定罪由亭长决定。明日一早,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程清婠听到这话,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让亭长处理,这不就是要放过这两人嘛。
在场的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她看着王氏和陈寡妇脸上的笑意,面色一沉,刚要开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元栖,想了想,把话咽进肚子里。
程清婠走过去,拉住了要找理的阿娘和刘寡妇,将人带回了家。
程画儿回到家,一拍桌子:“那狗官就是偏袒村长一家,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
“阿娘,元大人做事有他的道理。”程清婠好脾气的给两个妇人倒了一杯茶,轻声道。
“可,这分明就是偏袒啊,果然不是个好官!”
“您昨日还说元大人是个好官,今天就变成狗官了?”程清婠看了一眼妇人,笑道。
程画儿张了张嘴,没有接话,生着闷气坐在桌子前。
程清婠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宋巧巧去了田里,将上午没摘完的粮食都摘了。
两人看着十几袋的玉米和大豆,皱着眉头发愁。
到了傍晚,才扛着粮食回家。
两人到家后,放下粮食,就去吃晚饭了。
吃过晚饭后,刘寡妇带着宋巧巧回了家。
程清婠坐在桌子前,看着还在生气的妇人,轻笑一声,将倒好的茶递过去。
“阿娘还在生气?”
“我不该生气吗?王氏差点划花了你和巧巧的脸,他不严惩,还将这两个刁妇送到亭长那。村里谁不知道,村长和亭长勾结在一起,塞点钱,就能摆平这件事!”
“村长为了摆平这件事,会不会给亭长塞钱?”
“这是自然,亭长那个贪财的性子,不塞点钱,怎么会摆平这件事。”
“那阿娘觉得,村里都知道的事情,元大人会知道吗?”
程画儿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仔细想了好一会:“你的意思是说,元栖是故意的?”
“官员受贿不论在哪里可都是大罪。”程清婠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既然元大人都说了最迟明早,咱们就等着吧,我相信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程清婠猜的一点也都不错,此刻的元栖正带着县令,坐在离亭长府最近的茶楼里喝茶。
“我听闻华县的紫 阳茶甚是好喝,今日一尝,果然名不虚传。”
“是,是。”
县令大汗淋漓,虽然自己是正七品官,比面前的人还大一级,可架不住人这是天子面前的啊,一句话可比他一本折子有用多了。
更何况,这人还是元家长房独子,即便惹怒陛下被贬至此,但只要过个十几年太子登基,必定会召回京重用。
“魏县令不必紧张,今日,我只是请你喝茶。”元栖面带笑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元大人。”
元栖微微点头,看向窗外。
好一会,他看着村长和宋大一人抱着一只箱子,鬼鬼祟祟的徘徊进了门。
“这不是宋家村的村长么,这么晚了,还来找亭长,果然是情义非凡。”
魏县令听着这话,连忙看去,看着这两人抱着箱子,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阿竹就走了进来禀告。
“大人,我刚才看见宋村长和宋大二人抱着的箱子里,装的都是金银财宝。我还听见,这二人在贿赂亭长,让他明日将王氏和陈氏都放了。”
元栖转着茶杯,面色如常:“可确定了?”
“是。”
“不知魏县令怎么想的?”
魏县令看着面前这个眼都不抬的人,连忙颤颤巍巍的道:“全凭元大人做主。”
“那就抓吧。”元栖站起身,淡淡的说道。
阿竹接到命令,立刻就出了门。
元栖站起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魏县令胆战心惊的跟在身后。
一时之间,不知谁是上级,谁是下级。
阿竹带着人,一脚就踹开了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站在两箱金银财宝边上。
亭长听到声音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
“你谁啊,敢闯我的府邸,来人啊,给我抓了他!”
话音落下,十几个府兵冲了出来。
“看来亭长的俸禄如此高,竟还养得起府兵了。”
元栖扫了一眼宋村长和宋大,含笑的看着面前的人。
亭长看着他面色一边,看到他身后的魏县令时,差点腿软直接跪下了。
他连忙给身后的人使眼色,把那两箱东西关上,却没想到元栖眼尖,直接就走到了那旁边。
“这是在做什么,打叶子牌要这么多的筹码么?”
“是是是,我们几个玩的都比较大。”亭长以为是给的台阶,连忙应了下来。
魏县令听着这话,抹了一把脸,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是么,那叶子牌呢?”元栖拿起一只箱子里的平安锁,看着锁上镶嵌着上好的玉,玩味的道。
“这,方才让下人……”
“还不说实话,是要将刑部十大酷刑一一试个遍吗?”
元栖猛的回过头,面上带着狠厉,眼神冰冷。
亭长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一句话都不敢说。
“来人,将这三人压入县狱,连夜审!”元栖回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魏县令,有劳和我一起。”
“是,是。”魏县令的头点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元栖淡淡一笑,正打算将这平安锁放回箱子里。
一垂眸,却看见了锁上刻着程清婠三个字。
他弯下腰,看着拿出平安锁的那一箱金银财宝皱了皱眉。
半响,才站起身子,将平安锁藏入袖中。
“将这两个箱子搬到县狱。”
说完,就上了马车,前往县狱。
元栖到时,魏县令已经在审了。
他拿过师爷记录的本子,细细的看了下来。
“这箱是谁的?”元栖指着平安锁的那只箱子,冷声问道。
“是我的。”宋大小声的说道。
“这箱子内,大多数都是女子首饰,可是你自己的东西?”
“是我自己的,是我媳妇的陪嫁,不是偷的!”
元栖听到这话,皱了眉头,陈寡妇娘家就住在隔壁村子,不像是能给出这么丰厚的嫁妆,更何况这里面还刻着程清婠字样的平安锁。
阿竹听着这话,忽然想到自己听到的闲话,连忙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道:“大人,村中有人说,程夫人先前嫁的就是这位宋大,不过后面被休了。”
元栖微点了一下头,看着面前的人问道:“可是程画儿的嫁妆?”
“对,对,就是她的。”
“为何你们二人已分开,还不将嫁妆归还?”元栖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桌上的毛笔:“凌国律法,夫妻不论和离或是休弃,都要将嫁妆退还给女方。违者,罚银二十两,杖刑五棍。”
“她程画儿都不找我来拿,你凭什么管这些事。”宋大急眼了,怒气冲冲的问道。
“阿竹,明日去程家问问,是真不想要,还是另有隐情。”
元栖看着阿竹应下,就开始审问亭长这些年受贿了多少。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连魏县令都吓一跳。
在位十年,受贿十几箱金银财宝,数百两银子,都在亭长府上找到。
村长在位七年,欺压村民,借着交税的名头,多少了村民好几层,都和亭长对半分了。
元栖当即写了折子,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走出县狱时,天都微微亮了。
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轻声道:“将那箱嫁妆和宋大带回宋家村,问问程夫人究竟怎么回事。”
“是。”
阿竹应下了,立马就搬到马车上,快马加鞭的赶回宋家村。
程清婠一觉睡醒,就看见家门口停着一辆漆黑的马车。
她一愣,随后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自己坐过的那辆嘛。
还不等她上前,车上人就下来了。
“程姑娘,请问程夫人在吗?”元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眼底下的黑眼圈遮也遮不住。
程清婠点了一下头,将人叫了出来。
元栖指着嫁妆箱子,问道:“这可是程夫人的嫁妆?”
程画儿一听,连忙上前查看:“对,对,这是我的,只是还好了好多东西。”
程清婠看着被压着的宋大,脑子一转:“他昨晚拿着这箱东西去贿赂亭长了?”
元栖微微点了一下头,从袖子拿出平安锁,放到她的手里:“多亏了你的平安锁,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这箱首饰是你阿娘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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