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一良离去后没过多久,林阳正在想着圆灯山会的事情,朱婷立马走了过来。
“林阳,你在发什么呆呢?”朱婷伸手在林阳的眼前晃了晃。
林阳这才回过神来,他微微一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婷,问道:“姐,刚才我可是看到,你时不时地往我这边偷瞄,你偷瞄的可不单单是我吧?”
朱婷一张俏脸刹那间红了起来,显然,她被林阳说中了心思。
“不会吧!姐,你真看上了梅掌峰?”林阳登时惊得目瞪口呆,他方才的话,原本只是开玩笑的意思。
没成想,说中了。
“你给我小点声。”朱婷生怕别人听到,急得直欲跺脚,一副小女儿姿态,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的洒脱。
“姐,你完了!你看上谁不好,你偏偏看上了梅掌峰。先不说,你能不能过得了梅雨婷那一关。梅雨婷后面还杵着一个孙长老,这爷孙俩可是一个比一个难搞!你想过这两大关卡,难!”林阳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有些替朱婷担心了。
朱婷很快恢复了正常,一脸轻松地说道:“我不是还有你么?丹霞派上下谁不知道,你和梅掌峰一家走的最是亲近。有你替我铺路搭桥,梅掌峰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姐,若是别的事情,根本无需你开口,我绝对是义不容辞,赴汤蹈火的。但这件事,你千万别指望我,我真的无能为力。”林阳做出一张苦瓜脸,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朱婷的这件事,不是烫手的山芋,分明是一坨烧红的烙铁,他哪里敢去接。
而且,别说是接了,林阳甚至连手都不敢沾,因为一旦沾手,极有可能与孙不疑反目成仇,因为这可是挖他女婿的墙角。
朱婷双目圆瞪,怒视着林阳,“好嘛,我掏心掏肺地把自己的闺蜜介绍给你,更打算为你出谋划策,出工出力。你倒好,轮到你帮姐姐的时候,你是拒绝得毫不犹豫,坚决又果断!”
“姐,合着你给我介绍赵紫衣,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搞定梅掌峰?”林阳总算是知道朱婷为何如此热心肠地要把赵紫衣介绍给自己了。
“姐,你可千万别帮我和赵紫衣牵线了,真心不用!同时,梅掌峰的事情,我铁定是不会帮你的,你别指望我。”林阳态度坚决。
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亏。
“林阳,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当初你差点被黄云鹤一掌打死的时候,是谁没日没夜地照顾你?我一个黄花姑娘,无亲无故地,给你换药,给你擦洗。好了,你现在成了天轮境了,又当了宗门长老,哪里还看得起我这个姐姐?”朱婷的一双眼睛升起了水雾,她接着声音哽咽地说道:
“我父亲去了天乾城,不管我了。认了一个弟弟,天天喊得亲热,但我的终身大事遇到一点小麻烦,他就打退堂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朱婷一边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林阳登时傻眼了,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朱婷居然还会如此一个大招,而且还运用得如此的娴熟。
“姐,船上这么多人呢,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林阳心中苦不堪言。
“我喜欢的人得不到,我父亲不要我,弟弟不管我,我还要注意什么形象啊?”朱婷气呼呼地盯着林阳,“就这么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帮忙,就不要假惺惺地来关心我了。”
“姐,你这是小事么?人家梅掌峰有女儿,有岳父的,你一脚踩进去,不亚于踩一个马蜂窝呢。”林阳极力陈述厉害。
“我不管,别说是马蜂窝,就是火坑,我也要踩!”朱婷的犟劲明显上来了。
林阳长叹一口气,他知道,这事躲不了了。
“姐,你要我帮忙,好歹先跟我说说梅掌峰的夫人的事情吧?”林阳只知道梅一良的夫人在梅雨婷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就走了,其他的情况,他便一概不知。
朱婷听到林阳语气松动,眼中的泪水立马敛去了,脸上转而升起了笑容,“我就知道,你最疼姐姐了。”
“刚才是谁骂我没心没肺来着?”林阳没好气地白了朱婷一眼,道:“姐,把你知道的,关于雨婷母亲的事情,详详细细,一点不落地告诉我。”
林阳既然打算帮朱婷一把,自然得先了解梅一良的上一段婚史。
“梅掌峰的夫人,也就是孙长老的女儿,她的名字叫孙凝香,人长得可漂亮了。孙师姐在世的时候,与紫衣,还有藏秀阁的蓝洛雨并称乾州三大美人。
当年,梅掌峰本是一介散修,凭借超人的修炼天赋和风度,在乾州元修界闯下了赫赫名头,是万千女修的梦中情人。
但是,梅掌峰一见到孙师姐之后,便惊为天人,对孙师姐一见钟情,并为了追求孙师姐而拜入了丹霞派。
……
后来,梅掌峰终于如愿以偿地与孙师姐结为夫妇。
两人的这段姻缘,当时在乾州乃是人人争相传颂的一段佳话。
但是,好景不长。
极阴宗的沈怡青卧底丹霞派偷学丹术的事情败露,丹霞派和极阴宗之间爆发了剧烈的冲突。
孙师姐当时产下梅雨婷两月多月,却在离着丹霞山不远的前秦国边境遭遇极阴宗的袭击,身受重伤,回到宗门后,没捱过三天就仙去了。
有一定的证据表明,对孙师姐出手的就是极阴宗的赛兰花,也就是黄云鹤的老婆。
这一对夫妇最是歹毒,而且最不守规矩,以大欺小的事情,他(她)们是做得出来的。
但是,孙师姐被救回宗门的时候,已经昏迷,并未说出是谁袭击的她。所以,宗门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赛兰花杀的孙师姐。
孙师姐乃是孙长老的独女,在丹霞派的地位非同一般。
丹霞派当时为了给孙师姐报仇,甚至不惜与极阴宗发动决战。后来,在其他几个大宗的调停下,两宗以圆灯山会的方式结束了冲突。
让人可恨的是,孙师姐的仇,至今未报,而且还连凶手都还未找到。”朱婷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要找什么凶手啊,知道是极阴宗的人干的就行了。而且,既然赛兰花有嫌疑,那铁定就是她干的了,找她报仇,错过了!”林阳淡淡出声,眼光发寒。
朱婷抬眼看向了林阳,突然问道:“你知道梅掌峰为何迟迟不愿突破至天轮境么?”
“他方才跟我说了,是因为他要在百旋境凝出十二个元力旋涡来。”林阳轻声回应。
朱婷摇了摇头,道:“这只是表层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梅掌峰想要为孙师姐报仇。赛兰花乃是天轮境六重的高手,我们宗门修为境界最高的蓝印风蓝长老才是天轮境五重,而且,赛兰花的丈夫黄云鹤更是天轮境九重的高手。要想为孙师姐报仇,就得成为天轮境中顶级的存在。
百旋境的元力漩涡数量,决定了天轮境的成就。梅掌峰为了能结出更多的元力漩涡,苦苦压境二十载,始终不去触碰那触手可及的天轮境。
以梅掌峰的天赋,十几年前,他便可以成为天轮境的强者。”
“难为梅掌峰了!不过,二十载的隐忍,也算是有了回报,他终于凝出了第十二个元力漩涡。”林阳轻叹一口气,低低地念了一句:
“廿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上圆灯山,一抒英雄气!”
“走了一趟天乾城,还能拽上几句酸文了。”朱婷讪笑出声。
林阳嘿嘿一笑,道:“姐,孙凝香孙前辈的事情,我大致清楚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我想知道梅掌峰对你的态度,可千万别是单相思哩,若真是这样,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上你的忙。”
“你姐姐我就这么不堪,没有半点魅力?”朱婷白了林阳一眼,道:“我曾经向梅掌峰表白过。”
林阳直接给朱婷竖了个大拇指,急声问道:“结果呢?”
朱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完蛋了,还真是单相思呢!”林阳唉声叹气起来,这种单相思,让他如何去帮嘛?
梅雨婷瞪了林阳一眼,嗔怪道:“什么单相思?梅掌峰没有拒绝我,他表示,只有替孙师姐报了仇,他才会考虑男女之事。”
林阳心中长出一口气,庆幸道:“不是单相思,那就还有机会。”
“机会自然是有,但是,要给孙师姐报仇,谈何容易,赛兰花和黄云鹤现在就像两座大山压在梅掌峰的心中,这两人不除掉,我怕是很难有机会的。”朱婷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姐,千万别灰心,不准啊,机会马上就要出现了哩。你先做好准备,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而且,你不是说过:有本事的男人,总是很难追的么?”林阳嘿嘿一笑,说完,便大步走开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朱婷一愣,还要说话时,只见林阳已经进到了船舱之中。
“掌门,我想去一趟后燕国的都城,破风舸就烦劳掌门,蓝长老和齐长老照顾了。”林阳进入船舱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方才还不愿意让我们插手圆灯山之事,现在怎么又要把破风舸扔给我们?”唐梦鹤笑声问道。
“若是掌门和二位长老不同行,我自然不会离开破风舸。现在么,我想去看一看肖凌志肖师兄,他走得那么匆忙,家中估摸是有大事发生了。”林阳实话实说。
“肖凌志乃是宗门当中的杰出弟子,他的家中有事,宗门理当过问的。只不过,因为圆灯山会,宗门也无心顾及。听闻你与肖凌志关系亲密,你代宗门走一趟,是最好不过。但是,后燕国都城并不在去往圆灯山会的路线上,你现在去往后燕国都城,会不会耽误了圆灯山会的事情?”唐梦鹤缓缓出声。
林阳微微一笑,“掌门放心,误不了!”
“那好,你快去快回。”唐梦鹤直接应承了下来。
林阳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去。
只听蓝印风皱着眉头说话了:“臭小子,我告诉你,后燕国是我们丹霞派的近邻,而且后燕皇室的实力颇为不弱,你可不要惹出什么祸端来!”
齐凤阳笑道:“老蓝,人家林阳已经是宗门长老,他做事有分寸,不是毛头小伙子了。林阳,此去后燕国都城,凡事多考虑,要秉持着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圆灯山会才是重点。”
“好嘞,蓝长老,齐长老,你们放心就好,能不出手我尽量不出手。但是,只要出手,我就绝不留祸端!”林阳把话说完,一溜烟地出了船舱。
唐梦鹤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能摇头苦笑。
在丹霞派众人艳羡的眼神之中,追风鹞冲天而起,目标直指后燕都城。
在前燕国被覆灭后,后燕其实已经改名为燕国,但人们还是习惯性地称之为后燕。
后燕在乾州算得上是大国,幅员辽阔。
林阳为了不惊动凡俗百姓,尽量绕过城镇和村庄,他一刻不停歇地赶路,花了近两天的时间,才赶到了后燕的都城。
后燕都城,名为黄冶城,只不过,人们习惯以都城代替其名。黄冶城的繁华,远非商国都城可比,其面积也是商国的十倍之多。
林阳穿行在摩肩接踵的人流当中,经过几番打听,才打听到了肖家的位置。
高大宽阔的门头,是后燕豪门贵族的标配。
肖家的门头足够的宽阔高大,但大门之上剥落的油漆和字迹已经明显发暗的牌匾,昭示着,肖家的风光已经是陈年旧事。
林阳拍了拍门,等了许久才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从门后面探出了头,眼神明显有些警惕。
“老丈,请问,肖凌志在家么?”林阳轻声询问。
老头将林阳上下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道:“公子,我们少爷已经走了。”
“走了?老丈,你可知道他去了何处?”林阳皱起了眉头。
“回丹霞派去了。”老头把话说完,便欲将大门关上。
“老丈,他走了多久了?”林阳伸手顶住了大门。
“有十来天了哩。”老头嘴上说着话,手上已经在发力,想要将门给关上。
但他的力气不及林阳万一,门被林阳给顶着,他如何关得上。
好在林阳没有为难老头,直接将手收了回去。
老头明显松出一口气,连忙将门给栓上。
但是,就在他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一道身影越墙而过,直接奔肖家后院去了,不是林阳还有谁。
老头脸色大变,颤颤巍巍地跟在林阳的身后,一边追一边喊。
肖凌志若是离开了后燕都城十来天,现在应该早就回到了丹霞派,林阳当即就知道了老头在撒谎。
于是,他选择了强闯肖家。
肖家面积不小,但除了身后老头的呼喊,便静无人声,入眼的全是枯败的景象,残荷废池,朽门破窗,一看就是年久失修。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强闯我们肖家?”
一名头发半白的高大男子挡在了林阳的面前,他把话说完,便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显然是有疾病在身。
“在下林阳,与肖凌志乃是同门师兄弟。若有冒昧之处,还请见谅。”林阳朝着男子拱了拱手。
“你是丹霞派修士?”男子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喜色,但随即,他又警惕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位身形削瘦,额上有一条伤疤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他脸色苍白,胸腹间还缠着绷带,绷带上尽是干涸的血迹。
“丁师兄!”林阳惊呼出声,因为来人赫然便是丁高峰。
“林师弟,你怎么来了?”丁高峰看到林阳,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肖伯父,他叫林阳,的确是我们丹霞派的同门。林阳,这位是肖凌志的父亲。”丁高峰连忙为高大男子和林阳彼此介绍。
原来,这名头发半白的高大男子乃是肖凌志的父亲,肖恒,肖家的当代家主。
“丹霞派林阳,见过肖伯父。”林阳恭恭敬敬地向着肖恒行了一礼。
肖恒不敢怠慢,也连忙对着林阳回了一礼。
正在这个时候,那看门的老头也追了上来。
“天伯,你退下去吧,这位公子乃是凌志的同门,不是来找麻烦的。”肖恒向着老头挥了挥手,让他退了回去。
“丁师兄,你怎么伤成这副模样?肖伯父,肖师兄呢?”林阳满肚子的疑问,而且,看到丁高峰的样子,他知道,肖凌志定然是碰到什么麻烦,而且还不是小麻烦。
丁高峰抬眼看向了肖恒,道:“肖伯父,还是你来跟他说吧,林阳跟凌志关系莫逆,是可以信得过的。”
肖恒点了点头,道:“林阳,既然你与凌志是师兄弟,我就托大直呼你的名字。”
“正应该如此。”林阳连忙回了一句。
“你从丹霞派一路赶来,想必也累了。此事说来话长,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我们到会客室去聊吧。”肖恒把话说完,便在前头引路,大步带着林阳和丁高峰往肖家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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