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月,再次回到天牢,云缺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半月前,自己是天牢里的囚徒,整天想着如何逃走,郁闷憋屈。
现如今,自己成了提刑官,掌管天牢一切事宜,尽管是暂时代理,一样手握大权。
人的命运就是如此奇怪,短短十余天,阶下囚即可成为座上宾。
石头正在无精打采的趴在牢门上,这阵子放风时间被取消,他们这些囚犯愈发无聊。
“老大回来啦!”
石头看见云缺出现,以为云缺重新被押了回来,结果看到人家一身官服顿时惊得瞠目结舌,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理睬石头,云缺直接来到隔壁关押阿梅的牢房前,命人打开大门。
“你们忙去吧,我要单独审讯。”云缺摆了摆手,道。
狱卒自然不敢多问,连忙退走。
坐在角落里的女人,此时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眸忽然晃动了一下,目光中充满意外。
云缺打量着阿梅。
阿梅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衣衫也十分整齐,整个人显得明媚动人,与之前略有不同。
云缺总觉得阿梅尽管貌美无双,可本身始终带着一种阴冷的气息,犹如蛰伏在角落里的野狐。
今天的阿梅,虽然也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却少了那种阴冷的感觉。
“没想到吧,我还能回来。”
云缺迈步走进牢房,抓了把稻草揉成团,将墙上的孔洞先堵住。
石头果然在偷看,这下什么也看不到了。
阿梅往后挪了挪身体,一语不发,冷冷的与云缺对视。
云缺来到对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女人,缓缓抬手,拿出那两朵从东宫顺来的梅花。
梅花从手心飘落,散发着淡淡花香。
一朵落在阿梅脚边,一朵落在阿梅头顶。
“梅花给你带来了,唱曲儿吧。”
云缺声音冷漠。
之前八品境界的时候中了招,如今云缺已经七品大成,他今天要好好听一听阿梅那能惑心的歌声。
阿梅没唱,也没接梅花,眸子里透着一股奇怪的恨意,始终与云缺冷冷对视。
“不想唱?你不是挺喜欢唱曲儿么。”
云缺突然探手,一把掐住阿梅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阿梅娇弱的身躯,在云缺手里犹如一只小兽般,根本挣脱不出。
“伪装得很好嘛,谁能想到你一介弱女子,居然会是七品武者。”
云缺冷笑道:“你用内劲,震碎了九头鼠的心脉,伪造对方暴毙而亡的假象,这些年死在你手里的人,恐怕不少,我现在官居五品是天牢提刑官,你胆敢谋害我,罪加一等!这些罪行加在一起,足够定你死罪!”
阿梅的目光疑惑了一下,随后缓缓低下头,不在挣扎,认命一样。
“怎么,不想反抗?七品炼神境的修为,再不反抗可就没机会了。”云缺冷淡道。
阿梅闭上眼,一声不吭。
云缺皱了下眉。
阿梅今天很古怪,不辩解,不求饶,不唱曲儿,居然甘愿等死。
刺啦!
衣衫碎裂的声音在牢房内响起。
云缺一下将阿梅的囚服撕开,现出刺眼的莹白。
阿梅豁然惊醒,一时间忘记了遮掩,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都变得呆滞起来。
“你不是很喜欢勾引么,今天本官让你勾引个够!”
云缺几下将阿梅的囚服扯掉,对方犹如一只白羊般慑慑发抖,不着寸缕。
云缺将囚服扔在一旁,冷声道:
“把你的手段都施展出来,否则,你活不过多久,但凡害我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云缺打算今天与阿梅了结恩怨。
云缺已经准备好对方会突然暴起,妖刀此刻正在手心的血肉里转动,能随时握刀劈斩。
可等了好一会儿,阿梅始终低着头,除了颤抖得愈发厉害之外,根本没有反击的征兆。
云缺觉得奇怪,抬手掐住阿梅的脸,将其的头抬了起来。
随后云缺愣住了。
阿梅眼泪长流,哭得梨花带雨。
哭……
哭了?
云缺再如何聪慧,此刻也懵了。
你可是七品武夫!
云缺从来没想到过,一个七品炼神境武者居然还能哭鼻子!
看阿梅的模样,犹如受惊的小兽,委委屈屈,可怜兮兮。
演戏!
云缺很快断定对方的举动,一定是在演戏而已。
不过哭得可真像,看起来非常伤心。
阿梅哭得愈发厉害,云缺没了打斗的心情,松开手,冷冷道:
“跟我装什么可怜,你的底细,我早已清楚,今天本官有接风宴,算你便宜,等过阵子再来收拾你。”
锁好牢门,云缺离开了天牢。
过了好一阵,阿梅抽泣着捡回自己的囚服,艰难的重新穿好,卷缩在角落里暗暗垂泪。
至始至终,她没说一个字。
哭红的眼眸里虽然充满了愤恨与委屈,但更多的,是一份奇怪的坚持。
……
仙客楼,天祈皇城内有名的大酒楼之一,以桃花酒而闻名。
接风宴上,云缺认识了更多的同僚。
刑部五司的掌权者,尽数到场,一众令史相陪。
熟悉了之后,众人开始高谈阔论。
吴鹰当先举杯道:
“云大人离开天牢的时候,那一拳之威实在厉害,当时我便猜测,能打出如此拳力的肯定不会是无名之辈,果不其然,云大人少年得志,已经官居五品,是我吴某人的顶头上司了哈哈。”
说着吴鹰朝云缺挤了挤眼。
云缺逃狱这件事,外人不知道,因为没有通缉令,但刑部五司的人全都知道的。
吴鹰显然是在撇清关系,省得落人口舌。
“事出无奈,只好委屈吴大人了,这杯酒就当我赔罪。”云缺笑着举杯,一口喝干。
吴鹰是提牢司令史,云缺则是代理提刑官,官职在吴鹰之上,在这种场合,称呼吴师兄反而不妥。
见云缺举杯,其他人也纷纷相陪。
喝了第一杯之后,陈洲骅起身给云缺倒了第二杯。
“云大人当时可能不知道,你走之后,侍郎大人命我去追,到了刑部门口,我只看到一道人影踩着一片青色云雾遥遥远去,越飞越高啊。”
陈洲骅端着酒杯摇头晃脑的道:“这就叫平步青云!我就知道云大人将来必定要升官发财。”
云缺很想给这位总捕头竖一根大拇指,你这马屁拍得实在好听。
简直是马屁精附体!
其实陈洲骅的官职在云缺之上,人家是正四品的官职,掌管刑部五司之一的督捕司,能如此吹捧,显然这位看出云缺官途无量,早点拉好关系。
云缺二话不说,一口喝干第二杯。
第三杯酒是犁术敬的。
犁术是个老油条了,马屁早已经准备好,正准备开口,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呼。
“爹!”
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中,走来一名壮硕的年轻人,两手各自缠着厚厚的绷带,看得出受伤不轻。
犁术扭头一看,立刻笑了起来,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亲儿子。
这次是犁术做东宴请云缺,正好他儿子在家养伤,于是通知儿子来吃饭,顺便见见刑部的众人。
以犁术的门路,早给自己儿子铺好了路,未来他儿子是要进刑部的。
他这儿子还算争气,如今在天祈学宫求学,是名副其实的七品武者。
没等犁术介绍,来者一眼看到云缺,顿时怒容大起,张口大骂:
“你这狗贼居然还敢在老子面子出现!等我伤好了,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齐齐变得目瞪口呆。
犁术直接傻在原地。
他是让儿子来见见以后的同僚的,不是让儿子来骂自己刚上任的上司的。
云缺瞥了眼对方,呵呵笑道:
“好哇,不过下次可不止一千两了。”
对方是熟人,正是演武殿与云缺比斗,输了银子又输了书牌的犁谷。
原来犁谷是犁术的亲儿子。
犁术很快反应过来,跳起来对着犁谷连扇了十多个嘴巴。
打得犁谷连连后退,莫名其妙。
“爹!你打我做什么!我的手就是云缺那家伙打断的!”
啪!!
犁术抡起巴掌,又狠狠的扇了犁谷个嘴巴。
他现在叫苦不迭。
本来是接风宴,结果成了结仇宴。
“放肆!”犁术指着自己儿子怒骂道:“除了惹是生非,你还能给我干点什么好事!立刻给云大人赔罪!”
骂完犁谷,犁术陪着笑脸对云缺道:
“抱歉啊云大人,下官教子无方,大人万万海涵呐。”
犁谷瞪着两只眼珠,直勾勾盯着云缺,一时脑子都不转了。
他想不通,一个刚刚进学宫的家伙,怎么成了自己老爹的上司?
“还不跪下谢罪!”
犁术一脚踹在犁谷身上。
久居官场,犁术深知穿小鞋的滋味有多可怕,一旦云缺以后记了仇,他别想在提牢司安生。
犁谷见父亲如此大怒,不敢违背,立刻双膝跪地,愁眉苦脸的道歉:
“云大人息怒,小人口无遮拦,还望大人勿怪。”
云缺看得好笑,道:“还比不比了。”
“不比了!我服了,打不过你!”犁谷连忙认怂。
犁术找酒楼小厮要来一根藤条,双手递给云缺道:“云大人若还不出气,狠狠打他一顿!什么时候出气,什么时候为止!”
“算了,童言无忌。”云缺笑道。
犁术可算松了一口气,犁谷听得一张大脸憋得通红。
他岁数比云缺都大,居然被人家说成童言,幸亏周围全是刑部的人,没有学宫学子,要不然他犁谷都没脸在学宫求学了。
把犁谷撵走后,犁术连连给云缺斟酒,一个劲赔罪。
云缺并不在乎。
武夫都这模样,张口就骂,抬手就打,若是跟个武夫置气,那早晚得气死。
一顿接风宴,除了犁术之外,众人吃得皆大欢喜。
散席后,吴鹰陪着云缺走向北街。
这里有一处府宅是皇帝赏赐的,云缺还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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