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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武部招待所忙成一团,韩均不想去凑那个热闹,让姜怡去新汽车站隔壁那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快餐店,买了几份快餐,叫上司机老聂和向导小刘,一起在车厢里吃了顿午饭。
老聂是厅里职工,不是警察,也不是公务员。年轻时曾给一位厅领导开过小车,后来厅领导调走了就一直开大车。
他技术好,脾气好,话不多,知道什么时候该呆在什么地方,饭一吃完就帮着收拾饭盒,然后叫上县局派来的向导小刘回驾驶室,生怕影响“八零幺”和杨局工作。
有些事真不能当着他们面说,夏莫青关上车厢门,点开电脑看了一眼,回头汇报道:“处长、杨局,申请批下来,市局刑侦支队人员也已到位,16分钟后开始上技术手段,三个嫌疑人的手机和家庭固定电话,全部进入监听状态。”
固定电话监听没什么新奇的,随便一个电信公司的线路维修工都能做到。手机监听也没那么神奇,因为通话并没有加密,加密的是信号。
电信运营商有专门用于监听特定用户通话的监听仪,通过话务数字交换机锁定用户号码,然后在用户通话时锁定或指定给这个号码一个专用的线路,达到监听通话质量和通话内容的目地。整个过程并不像电影里出现的那样,用户会感到通话时有干扰。事实上很自然,根本察觉不到。
侦破田立辉跨国杀人诈骗案时。江城市局刑侦局曾对东华集团“内鬼”童明安采用过。既然有这个技术条件,韩均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收集证据的好机会。
只是没想到电信运营商给那些商家群发垃圾短信时挺积极,一点不在乎用户的个人*。公安机关要求他们配合办案时。他们就要求公安机关拿出“正当理由”,书面申请、领导签字一个不能少。
“把监听人员的电话给王思强,让他们保持联系。”
“我已经发过去了。”
夏莫青敲击了几下键盘,接着汇报:“处长,王队请我转告您,12号嫌疑人焦春禄嫌疑越来越大,把农用车开回家之后。又换电动车四处探路,并且净找小路。幸好他们早有准备。除了三辆面包车、一辆轿车和一辆小货车之外,还让六名干警分别骑摩托车和电动车跟踪。他们及时调动警力,几次临时设卡,把嫌疑人一次又一次堵了回去。”
韩均不动声色地问:“清查工作进行的怎么样?”
见过测谎人并不多。许多公安干警都没见过。
为了达到威慑目的,政法委林书记亲自挂帅的总指挥部,连夜从周边县市医院借来三十多套心电图机和监护仪等看上去很先进的医疗仪器,由紧急培训了十分钟的干警操作,一个村一个村的给年龄在30至50岁的成年男子“测谎”。
为了保密,“测谎”环节与抽血取样严格区分开。
参与排查的医疗人员看不见“测谎”,更不会知道他们取得样送到省厅刑事技术中心后根本不会做dna检验,甚至连政法委林书记等指挥部领导都不知道。
韩均虽然没明说,但夏莫青已隐隐猜出了真相。嫣然一笑道:“清查工作很顺利,上午测了个三个村的谎,取了六个村的样。估计到明天这会儿,凌河镇就能搞完。”
“被害人父母呢,他们的工作有没有人做。”
被害人家就被害人一个孩子,在计划生育抓得最紧时,母亲做了结扎。
沈霞遇害后的第三年,他们想趁还有生育能力再要一个。拿着计生部门的证明去做输-卵管吻合手术,然而这种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到五十。他们很不幸的失败了,成了一个彻底丧失独生子女的失独家庭。
中国人不怎么信神,是靠代际传承来找到安身立命之所的,孩子身上寄托着人们对生命的全部意义。
有人说,独生子女夭折的父母如果年龄大了生不出来,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呀。
说这话的人不是无耻就是无知。
如今生育率这么低,健康的孩子你能从哪儿领养到?即使有,也被福利院有偿送养给外国人了,“赞助费”比人贩子的要价高得多。
如果领养一个有残疾的,那等于领养了一块心病。人到中年,自己百年之后这残疾孩子怎么办?况且对大多数人而言,即使成功领养到陌生孩子,也很难满足其心理需要。
失独家庭,这些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太可怜了。
夏莫青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愣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指挥部安排一个工作组,凌河镇丁镇长担任组长,组员有干警、有医生、有镇村妇联主任,寸步不离跟着他们,没让他们去开棺现场,在做他们思想工作的同时,防止伤心过度出什么意外。”
这个话题太沉重,韩均岔口话题问:“杨局,6.26案抓捕组到了没有?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杨忠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估算道:“8点40下的飞机,赶到县城大概需要4个半小时,县城到乡政府所在地要1个多小时,从乡政府到村里又要走5公里山路,最快也要到傍晚才能实施抓捕。”
“希望他们一帆风顺。”
“最急的是刘光延,凶手一天不落网,他这个公安局长一天睡不好觉。”
无名女尸案的案卷材料本来就很少,实在没什么好研究的,姜怡禁不住问道:“师傅,那我们下午做什么?”
必须换换脑子,总这么下去可不行。韩均打开笔记本电脑,反问道:“我们在东靖时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姜怡将信将疑地问:“玩,吃喝玩乐?”
韩大律师理直气壮地说:“这用得着问吗。好不容易来一趟海东,不知道今后有没有机会再来。我上网搜搜,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景点,有没有什么小吃,土特产也要买点,不然你师娘和白主任肯定不高兴。”
近千名干警、武警、学警和协警正在设卡布控,全海东政法系统的干部要么在人武部招待所指挥部。要么在一线宣传造势,海东被他搞得鸡犬不宁。他居然有闲情逸致去吃喝玩乐。
杨忠旺彻底无语,暗想是不是立即下车,离他远点。
韩大律师并没有开玩笑,说玩就玩。利用警务指挥车上的无线网络,先上网预定了几张附近一个景区的门票,然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要求大家伙一起跟他玩,把真不想下车的夏莫青搞得焦头烂额。
与此同时,焦春禄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走哪儿都是警察,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警察,大路上有,小路上有,真正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广播里是敦促他投案自首的通告。电视上是敦促他投案自首的字幕通告,不一会儿就到村里溜一圈的宣传车喊得也是公检法司联合发布的通告。午饭前,两个联防队员甚至把盖着四个大红印戳的通告贴到了家门口。怎么看怎么刺眼,想撕又不敢撕。
早在如此,何必当初,他追悔莫及,可这个世界上没后悔药卖。
看着正跟邻居议论公安局大排查的媳妇,想到正在镇里上小学的儿子。他心里难受到极点,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走。必须走,留在家里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钱全存在银行,家里就几百块现金,没钱又能去哪儿?他咬了咬牙,决定再去村口打听打听,看去镇里要不要采那个什么样。
公安局搞这么大阵仗,个个都出来看热闹,小商店门口沾满了人,老钱的生意比平时好了几倍。
麻将不能打,只能吹牛皮。
一个刚从凌河娘家回来的妇女,绘声绘色地说:“测说谎的仪器放在村办公室,门口站了20多个公安,带枪的,冲锋枪,30岁到50岁的男人,全部要进去测一次。测好了抽血,跟孩子打防疫针似的,抽好了放在保温箱里,听他们说半天就能有结果。”
“兰英,抽那么多人血,公安局化验忙得过来吗?”
“你以为送到我们县公安局啊,张贵说了,查这个案子的不是我们县公安局,是省里,是公安厅,光警察就从江城调来几百个。路上那些全是外地的,跟他们要说普通话。”
张贵是村里出去的干部,在凌河当副镇长,他的话应该不会假。焦春禄心里拔凉拔凉的,坐在一边装着若无其事的抽闷烟。
老钱笑问道:“这么说明天下午我也要测?”
“废话,你今年才48,不测试试,看公安会不会拘你。”
一个老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一脸疑惑地问:“兰英,那个机器真能测人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中年妇女家境好,老公在外面搞装修,见过大世面,吐沫横飞地解释道:“四爷,那个机器真准,不跟你开玩笑。我家长山以前跟一个sh大老板干过,那个sh大老板的侄子出了车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交警没办法,让他们去测谎,一测就测出来了。”
在村口随时等候镇里通知的治保主任,确认道:“那个仪器是蛮灵的,除了测谎之外,公安局有证人,有杀人犯留在那个女孩裤子上的dna。人只要在我们这几个镇,这次他肯定跑不掉。”
“活该,强-奸犯,杀人犯,就应该抓,还抓晚了!”
治保主任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道:“春禄,你们几个不是闲着吗,等会一起去帮我打扫村办公室,周围设卡的警察晚上要轮流休息,测谎抽血的人明天下午也要来,不打扫干净点不行。”
“啊!”
“啊什么啊,他们既然来了,不抓到杀人犯是不会走的,刚才送水过去时我问了,他们从下午开始换班休息,24小时布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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