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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传国玺昭示天命

    杨弘与孙策并马在前,不一时来到城内一座极大的府邸。

    高墙大院,庭院深深,雕梁画壁,装饰奢华。

    更有十几名美女在院内两边排开,向孙策亭亭拜倒,莺声燕语:“奴婢拜见将军!”

    孙策扫了一眼,皆是年纪在二八年纪的少女,身躯袅娜,态度娉婷,鼻倚琼瑶,眸含秋水,眉不描而自绿,唇不抹而凝朱,虽非国色,也属上等。

    孙策问杨弘:“这是何意?”

    杨弘笑道:“吴公岂有他意?乃是见将军戎马倥偬,恶战疲惫,特为选择好女,服侍将军。此吴公之盛德也。亦见对将军之厚重。”

    孙策皱眉道:“此前当吴公之面,我曾言大仇未报,何以家为。此等少女,我一概不用。既是良家女,有劳长史速送之回家。”

    杨弘笑容一滞,尴尬道:“将军,天下战乱,彼等流落至淮南,哪还有家?将军弃之,乃逼其死也。”

    众女见孙策不受,皆垂泣道:“将军若不留奴婢,妾等唯有死矣。”

    孙策却不容易被骗,对杨弘道:“彼等皆殊色,吴公岂会不管?若长史不听我言,此府我亦不受。”

    杨弘瞪视孙策良久,见他终不为所动,只得将府中美女、仆役全部撤出。

    孙策率部曲亲兵入驻,孙策据主室,留周瑜居其侧。孙河、祖郎亦在府中。整个府中共住了一曲兵,宛如军营。

    其余大军皆在城外扎营。

    杨弘见孙策根本没有接其母住此府邸的意思,心中叹息:欲孙策归心,难矣。都怪吴公一再对其失信,现在君臣离心,不知何时才能弥合。

    袁术此时正与袁嗣、韩胤、阎象、张炯等决策大事。

    袁嗣反对北攻豫徐,道:“孙策刚平南昌,周边诸县未定。且豫章北有上缭宗贼,聚众自立,不服调遣;

    南有丹阳僮芝,擅据庐陵、平都、石城三城,自立为庐陵太守。

    桥蕤、纪灵方用兵之时。

    扬州六郡,吴郡许贡、会稽王朗,抗命不遵,须当讨伐。

    岂可内未定而用兵于外耶?”

    阎象也持此议。

    韩胤则反驳道:“不然。宗贼癣疥小患,僮芝跳梁小丑,许贡土豪,王朗儒士,皆非英雄。

    刘备雄姿杰出,有天下之志,今若不趁其腹地空虚而击之,待其平定曹操,率雄兵十万南下,我军何以拒之?

    当先发制人,若能一举攻破彭城,使刘备大军星散,自然是上佳。

    即便不能,也可夺取汝南、沛国、下邳、广陵等地,为我军营造战略纵深,以抗刘备反扑。”

    张炯也给出自己卜算结果:“北伐大吉。若破刘备,吴会自会降服。袁公坐断东南,此帝王之业也。”

    阎象斥道:“如今虽天子缺位,袁公仍为汉臣,说什么帝王之事?”

    袁术摆手道:“口误而已,无需大惊小怪。且再议向何方用兵之事。”

    阎象恳切地道:“袁公,刘备、曹操、袁绍方四处用兵,百姓饥馁,民不聊生。

    我军据淮南之地,土地肥沃,百姓殷实,正当奖掖生产,发展经济,清明政治,夯实基础。

    不出三年,可养十万之兵,届时讨伐不臣,谁敢不服?

    如今实不宜横挑强邻,引发大战,致使兵连祸结,难以休息。

    请袁公三思!”

    袁术听明白了阎象的暗示,不就是说自己打不过刘备么?万一惹刘备来攻,反而遭受损失。想起此前争徐州却被刘备所破之事,不由大为羞恼,发怒道:“当今大争之世,不进则退。

    不并人,则必被人所并。

    君腐儒之见,且退下!”

    阎象退到殿外,仰天长叹道:“根基尚不固,而与强敌战,我逆见其败矣。即使不败,州亦将落他人手。悲夫!”

    后袁术听人报告阎象口出诅咒之语,大怒,将之下狱,欲处死。

    幸赖袁嗣、杨弘等求情援救,袁术方将其饶过,贬职为民。

    阎象额手称庆道:“得以全躯保命,足矣。”治装悄然离开扬州,北渡淮水,回到老家琅琊。

    琅琊相孙嵩闻之,亲来拜访,征辟阎象。

    阎象拒绝道:“某已老朽,见识又浅薄,实不堪用。”

    孙嵩笑道:“我尚不称老朽,君年齿还不如我,岂可称老朽?”

    阎象又托以任职乡里,人情难却,必有营私之嫌疑。

    孙嵩道:“这有何难?我荐君于彭城即可。”当即修书一封,派使者送往彭城,推荐阎象任职六部。

    时间已过月余,进入三月中,张昭、华歆、沐并等正因袁术派孙策入寇而愁,闻阎象在境内,大喜,沐并亲往迎接。

    阎象拒绝不得,只得随沐并入彭城。

    这时袁术已派孙策、张勋、苌奴三路大军北侵。张勋从丹阳渡江北攻江都,孙策、苌奴自九江东下,合兵七万,进攻广陵。

    陈登仅五千多兵,广陵或可守,但陈登心忧他事。

    刘晔问道:“君是担心孙策等长驱直取彭城?”

    刘备西上讨陈王刘宠,刘晔被派到广陵,参陈登军事,协助陈登防备袁术。现在袁术果然记吃不记打,不是蠢蠢欲动,而是真的悍然入侵。

    陈登道:“正是。大司马当时提醒我注意孙策。文聘乃荆州名将,孙策一举破之,轻取南昌,果然了得。大司马明见万里,神乎其神也。

    既如此,对孙策不可等闲视之。

    其来广陵,乃是要消灭我军南部有生力量。

    若见广陵难下,亦可羁縻住我军,急取彭城。

    彭城空虚,若孙策速进至城下,城中士民必震骇。

    彭城乃后方重地,中枢之所,设有万一,被孙策袭取,则全盘动摇,难以回天。”

    刘晔点头道:“君虑极是。我刚得到消息,也有此忧。

    袁术不派兵直取彭城,乃先攻广陵,恐怕也是担心留我军在后,会行围魏救赵之计,也攻其寿春。

    袁术不敢行险,乃是其本人坐镇寿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孙策作为三支袁军中兵力最多、战力最强者,以其用兵风格来看,未尝不会突袭彭城。

    我建议大张旗鼓救援江都,而直接放弃广陵,大踏步后退过淮水,在沛国、下邳与袁兵作战。

    一者背靠彭城,无路可退,将士奋命。

    二者可与沛相荀衍、下邳相糜竺相接,集兵于一,免被各个击破。

    三者可调于禁、左煌西上,合力应对。

    正如大司马常言,张开五指,只是散沙,握紧拳头,方可打人。”

    广陵都尉吕岱也附从刘晔之计,道:“大司马有言,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只要我军抱团,左煌、于禁加我军,再有各郡国兵,不下于两三万人,袁术遂号称七万,我军有险可守,也当无虞。”

    陈登站起身来,下达命令:“大军佯援江都,立即弃城北撤!”

    做出这项决策并不容易。

    这属于不战而逃。陈登身为广陵太守,若按照传统打法,守土有责,一旦失地,有可能被处死。

    陈登与刘备君臣相知,陈登深知刘备为人,再加上他对战争之理解也在寻常将领之上。

    若被孙策各个击破,有生力量被灭,进而攻克彭城,刘备大军就算回来,也无所依,必将溃败。

    若收缩力量,集中兵力,与孙策相持于睢、淮之间,就算弃了广陵,等刘备大军回转,也可轻松夺回。

    陈登文胆武志,在徐州兵威信极高,一声令下,大军即刻出城而去。

    郡丞袁涣自告奋勇留下维持秩序,若孙策大军前来,袁涣将虚与委蛇,以待将来。

    袁涣出身陈郡袁氏,其父袁滂官至司徒。袁涣曾被公府征辟,又被举为高第,授官谯县县令。袁涣见天下将乱,不就任,避地广陵。

    刘备入广陵,征袁涣为广陵郡丞。

    孙策率兵三万,自全椒县进至堂邑县,止步不前,对袁术所任监军杨弘道:“刘备三军,陈登在广陵,于禁在沛国龙亢,左煌在汝南褒信。

    陈登、于禁之间,下邳空虚,我军完全可自下邳长驱直入,沿着睢陵、夏丘、取虑,直取彭城,震动青兖豫徐四州。

    上述三城皆曾遭曹孟德屠戮,县里残破,几不设防,如无人之境。

    若破彭城,不但可取徐州、豫州,青兖亦唾手可得也。”

    杨弘沉思良久,道:“君计固妙,但过于行险。袁公有命,先取广陵,消除后路之忧,再取徐、豫,君还是依计行事吧。”

    孙策淡淡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决机在我,我可便宜行事。”

    杨弘心中惊惧,强自镇定,厉声道:“将军可要想清楚了,此三万兵虽以君为主将,梁纲、乐就皆袁公亲任,君所领不过万人,乃欲公然违反袁公节度否?

    且令堂现在丹阳,闻君至孝,欲陷令堂于险地否?”

    孙策默然,脸色阴晴不定。

    丹阳城内,袁术大将李豊、谋士张炯率兵数百人将孙策之母吴夫人宅院团团包围。

    吴景外出剿匪,闻讯急提兵而来,带兵入城,向李豊怒道:“李豊、张炯,尔等欲何为也?”

    张炯出示袁术亲笔命令,向吴景道:“吴太守,袁公亲令,欲向贵姊借一物而已。”

    吴景看了那命令一眼,吃惊道:“此事当真?”

    张炯道:“千真万确,已经核实,绝无虚假。”

    吴景命士兵在外与李豊等对峙,率数十甲士进入孙宅。

    其姐吴夫人生于公元157年,比孙坚小两岁,十九岁时生了孙策,二十六岁生了孙权,二十八岁生三子孙翊,三十岁生四子孙匡;三十二岁生女孙尚香。

    现年吴夫人三十八岁,目含秋水,眉有英气,虽则貌美,不同于凡俗女子,其风格与曹操卞夫人亦大不相同。

    卞夫人柔中带刚。

    吴夫人则刚柔并济。

    吴景上前低声问道:“阿姊,汝果有传国玺否?”

    吴夫人眼睛不眨地摇头:“我何来此宝物?”

    吴景道:“张炯言之凿凿,不奉上此物,不仅汝及诸甥皆难保,伯符亦危险矣。”

    吴夫人问清李豊、张炯情态,陷入沉默。

    吴景道:“阿姊,若真有传国玺,便献出去吧。我等留之何用?”

    吴夫人斥道:“汝懂什么?持玺者有天命,岂同于寻常宝物?”

    吴景被姐姐教训惯了,唯唯道:“是、是!然形势如此,不交宝玺,如何脱身?”

    吴夫人道:“外面不够数百人,汝军数千,不能一战否?”

    吴景忙道:“袁公将丹阳郡治移至此丹阳县,周边诸县皆有袁公亲信把守,更何况雷薄、陈兰等人有兵数千近在石城。

    我兵三千,若与袁公战,固能脱身,汝一女子,还有仲谋等幼童,如何得脱?”

    吴夫人眨眨眼,叹息道:“既如此,此玺就暂送于袁公保管吧。”

    亲至卧室,从隐蔽之地取出一个小小的木匣,打开视之,却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玉玺。

    孙策之弟孙权年十三岁,也是首次看到传国玺,伸手就将它一把抓起,反复看了看,道:“不过普通白玉,也无甚出奇之处。”

    吴夫人大声喝止,夺过来,小心放在匣中,道:“汝懂什么?此玺自秦传至今,已四百年矣,天命汇于其中,人心聚于其内,岂可等闲视之?”

    依依不舍地将传国玺递给吴景,命其与李豊、张炯一起西上寿春,亲自交给袁术。免得被人私吞,自己既失玺,又未能免于袁术攻击。

    袁术拿到传国玺,欣喜若狂,与众人传观,皆称是真玺。

    袁术哈哈大笑:“天命在我,此其征也!”

    在拿到玺之前,吴郡许贡、会稽王朗畏于孙策破豫章之威,遣使向袁术致意,愿意向其进贡。

    虽然两郡皆称穷困,粮食匮乏,但还是送上了不少珍珠、玉器等宝物。

    袁术道:“孤不在乎汝等财货,只要汝等肯臣服即可。”还赐两郡宝物若干。

    扬州尽入袁术之后,又得了传国玺。三将攻入徐州,不日徐、豫亦不难得。

    袁术意得志满,不由纵声狂笑。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