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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国庆在中午的时候,就接到了朱奋起的电话。
两人虽然都是警察,彼此却不认识,事实上,饶局长接了电话之后,好一阵才想起来,北崇的局长已经不姓周了。
因为相互很陌生,朱局长叙述的时候,是相对委婉的,他先自报了家门,然后说你们建设派出所抓了几个北崇人,我们区里很重视。
饶国庆耐着姓子听完之后,就说这个事儿,你们该跟建设派出所直接协调,警察工作都是各管一摊,这种小事让我们分局出面,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小小的民事纠纷,本来就是派出所的职责,分局强行插手,容易引起下面的不满,也比较打击同志们的工作积极姓。
至于说北崇人享受不到主场优势,这也是正常的,你们在广北找事,莫非还指望我们偏向北崇不成?
其实他的话还有一层意思,分局插手下面派出所不合适,你阳州的分局来跟我广北的分局打招呼,要求关照北崇人,这也不合适——我跟你有那份交情吗?
做警察的,地盘观念比其他行业的重,我的地盘我做主,外面人随便插手,犯忌讳——莫非你认为,我管理不好我的地方,需要你来帮忙?
当然,这也有些利益纠葛在里面,比如说抓赌抓瓢之类的,外人偶尔过来抓一下,只要有理由,那无所谓,但常伸手的话,当地的警察绝对不答应。
饶国庆就是这么个心情,我的地盘有什么案子,怎么处理是我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市的县区分局跟我指手画脚?
哪怕是同属于广北市局的分局,他也能卖个面子,外市的,真没什么意思。
事实上,饶局长认为,同为分局局长,朱奋起要差他很多,阳州市能跟广北比吗?不能!城南分局是市区内的分局,北崇则是一个偏远的小县区,两者能相比吗?依旧不能。
也就是大家职位相同,他保持了一定的克制。
我们跟派出所直接沟通,这不合适,朱奋起听出对方的不耐烦了,于是他再次强调:这不是我要过问的,是区领导非常重视。
朱局长还有什么事吗?饶国庆打算挂电话了,北崇的区领导,跟我有一分钱的关系吗?
我们的区长兼区委书记陈太忠,是个爱民如子的领导,朱奋起感觉到对方要挂了,就快速地发话,陈书记要我转告你:希望晚上七点之前,能在北崇见到你。
“这个人有毛病吧?”饶国庆听得大怒,不待对方回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是挂了,但是对方这么有恃无恐,居然让他一个堂堂的警察分局局长按时到北崇报到,这可不是一个狂字能形容的,真正的狂到没边儿了。
饶局长相信,这个叫陈太忠的家伙,就算是脑子缺弦,也缺不到如此的程度,这厮的强势,必然有强势的理由。
只是,他一个堂堂的警察分局局长,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他也不相信,这货能把手伸到广北来,然而,该了解的事情,他还是要了解的。
首先他了解一下,建设派出所有没有太出格,是否授人以柄了,经了解一下,没有太出格——只是略略偏袒了一点。
这就让他放下了最大的心,但是对陈太忠的打听,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艹,什么时候恒北出来这么猛的年轻干部了?
他的消息滞后是可以理解的,广北的干部,就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在阳州,除了关注市里和省里,就算想关注外市,首当其冲也是朝田这个省会城市。
阳州?对不起,那真是无关紧要的,饶国庆甚至认为,那个地方划给海角或者地北,或者会更合适一点。
正是因为如此,他一开始就很排斥朱奋起的话,事实证明,对方原本就准备了更难听的话,只不过他的反应,让对方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后话。
知道了陈太忠很难惹,可饶局长觉得自己受的侮辱也很大,而且姓陈的在广北没人,他自是不可能去北崇。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着人提示一下建设派出所,别把北崇人弄得太狠,你们还是要调解为主——陈太忠的无礼,让他很生气,但是他不会轻易往死里得罪人。
事情弄得再大了,那可就真麻烦了,姓陈的那货,是不讲理的。
当饶国庆知道晚上的案子的时候,实在有点晕乎,北崇人的报复,来得太快了吧?
然后他猛地想到一个细节,问一下之后,整个人登时就震惊了。
案发时间,就是晚上七点十来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事情,是陈太忠亲自授意搞的——朱奋起说得明白,陈太忠要求他在晚上七点以前抵达北崇。
身为国家干部,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手段呢?饶局长又怕又气。
事实上,他已经打听到了,陈某人不但做官强势,很多手段也非常狠辣,号称是凤凰市的地下王者,天南警察厅提起此人来,也不是一般的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