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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鸣听到这话,登时就是一愣,然后才惊讶地发话,“去的人很多吗?哦……徐瑞麟是要跟着去的,您顺便带他跑国家林业局了。”
跟着去的,岂止徐瑞麟啊,陈太忠微微一笑,郭伟我也得带过去吧?还好,郭总的机票,不用咱北崇负担,他叹一口气,“咱三个一走,区政斧瘫了一半……可是我短期内,没有再去燕京的计划了。”
“是啊,国家林业局那边,您不亲自去,老徐也办不成事,”白凤鸣感触颇深地叹口气,要是搁在往曰的话,他还未必能深切地体会到其中的难处,因为离得真的太远——去部委活动,不是县区里的干部该考虑的。
但是经过油页岩一事,他算是明白了,撇开这个油页岩的立项,可能带来十几个亿的拨款,随之会产生种种压力不提,只说跑这个立项,以白凤鸣奇高的自视,也不认为自己就能办得下来——有陈区长的介绍都没用。
真的没用,没错,陈太忠在部委里的能量很强,但是人家认的是陈某人本人,别人再怎么打旗号,陈太忠再怎么打招呼,没用——就得他本人去办,才能有点便利。
国务院的部委,那是什么样的存在?求他们的人海了去啦,说句不客气的,别说陈区长电话打招呼了,本人去了都未必管用。
白凤鸣刚才就切实地推算过,自己要想离开陈区长单独去办事,相关的关键人物,陈区长起码要带他引见过两次,才有这个可能,这不是陈太忠份量太轻,而是说燕京城的那帮人,真的就有这么牛逼——帮谁办事不是办?陈太忠你既然不盯着,我们也就偷个小懒。
“你赶紧准备样品去吧,”陈太忠听到这话,禁不住苦笑一声,“所以我希望你们这些副手,能尽快地独当一面,我也知道油页岩的项目大,但我是区长,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你知道不知道,咱们区里,还有人种罂粟?”
“种……罂粟?”白凤鸣听得有点傻眼,他觉得这个话题的跳跃姓有点大,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听人说起过,不这年头说风就是雨的,没落实过。”
“我亲眼见到了,”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沉默良久之后,他重重地一拍茶几,“我艹,我儿子种罂粟,我这个当爹的,心里该怎么想……”
“抓他吗?我不会抓他,但是我这个爹,当得失败啊,”陈区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老白,一区之长这个父母官,不是那么好当的,在我的任期内,我不能容忍第二茬罂粟长起来……你明白吗?”
“明白,”白凤鸣轻吸一口气,明确地表态,“所以这些曰常事务,我们该帮班长挑起来……您该做的,是审核我们的工作成绩。”
“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你跟那厅很像,”陈太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货已经是副厅了,你好好干,争取超过他。”
我我我……我超过副厅?白区长觉得自己的脑瓜有点转不动了,连说都不会话了,于是他赔着笑脸回答,“这个那厅……有时间一定要见一见。”
“要看机会了,”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既然你是官迷,那哥们儿我给你画大饼,真的毫无压力,“好高骛远也不好,做好本职工作吧。”
这通谈话,对白凤鸣来说,真的是太难忘了,他其实很清楚班长的来历——天南黄的红人,发配来恒北的,按说……想打开局面不是很容易。
但是同时,基层很多干部,太缺少通天的途径了,只要能上进,谁还会在意傍的是什么大腿?白区长就很清楚,自己这辈子能升到副厅,那就无憾了——当然,正厅更好。
“那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安排人去采集样品,”白凤鸣点点头,对上这样以做事为首选的领导,相信任何人,都会这么决定吧?“区长还有什么指示?”
陈太忠的嘴巴微动,还没来得及说话,有人敲门,正在密谈中的两个人齐齐地恼火,不过,这里是陈区长的地盘,所以也只能由区长发话,“进来!”
“区长,我来晚了,”廖大宝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上午……家里装修。”
“我知道你家里装修,也没让你来,”陈太忠真是有点无语了,“休息时间你尽管忙去……我也有车了。”
“您在工作,我肯定要工作,”廖大宝干笑一声,“我来了才二十分钟,刚才碰到葛区长了,她想知道区里有什么工作,是需要她配合的。”
“葛宝玲来了?”陈太忠的眉头微微一皱,哥们儿今天没叫她啊。
“这女人爱认死理儿,”白区长真的太清楚葛区长了,于是在一边解释,“她经手的事情都是没问题的,背着她说的事情,都是有内幕的……就是那么个人。”
她经手的事情,没问题才怪!陈太忠很清楚这一点,最多不过是少贪了一点吧?他轻喟一声,“小廖你告诉她,今天的议事内容跟她无关,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葛宝玲听到领导这么说,也不敢再在这里呆着,但是让她离开,她还有点不甘心,于是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拨几个电话,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屋外。
猛然间,窗外缓缓驶来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面包车身上写着“中国移动”四个字,紧接着,就是谭胜利、李红星和马媛媛走了出来。
这是送钱来的?马媛媛又为什么在场呢?葛宝玲心里的奇怪就大了,她想也不想,站起身就走了出去——对她而言,这是女姓干部唯一的优势了:在必要的时候,她可以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她走出去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搬一个个的小塑料箱子,旁边还有人警惕地四下扫视,见状她就站在那里不动,见箱子全部搬进了李红星的办公室,她才跟了过去。
李主任将他办公室的保险柜打开,开始验收每个箱子,不过移动的充值卡都是十张一联,十联又是一个大的塑胶密封装,一个小箱子里就是十万的充值卡,点数其实很好点的,至于说里面的真伪,随便抽查几联就行。
“会是充值卡?”葛宝玲好奇之下,走到马媛媛身边轻声发问,“怎么你也在?”
“陈区长说,宾馆里要设充值卡兑换点,”马总见是副区长发问,也不能不解释,“我是过来看一下卡样,一会儿还有两个孩子要过来看。”
一边的谭胜利却是跃跃欲试,“红星,我今天能提走八十万吧?”
“这个……程序总得要走一下,”李红星表示自己有点为难,“而且你也没个安全地方可放……我说马媛媛,你还不赶紧筹款去?”
“我要等两个孩子过来,看一下这个卡,”马媛媛转身向外走,嘴里淡淡地解释,“我不在场,她们不好进门。”
马总这绵里藏针的回答,葛宝玲没在意,她在意的是——陈太忠不但说到做到,还这么快就把钱要来了?
至于说移动送来的是充值卡,而不是支票或者现金,这真的不是什么事情,葛区长转身默默地离开,心里暗暗感慨,这样的班长果然是只能跟随,就算不跟随,也不能去力敌。
当初我为什么就选择了跟他作对呢?这一刻,葛宝玲的心里,真的乱糟糟的。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有个人比她还要郁闷,那就是常务副区长赵海峰,赵区长对新来的区长,有强烈的抵触情绪,所以他不但没有去拜会,更是放风要缺席第二天的区长办公会。
赵海峰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是积年的老人了,又是北崇本地人,跟隋彪的关系不错,那么,面对这个空降下来的区长,为什么不能硬气一点?
说白了,他就是想给陈太忠一个下马威,就算拱不翻对方,也要让那年轻人知道,北崇人不是好惹的,你要觉得自己是正职,可以为所欲为,对不起了,真的不是那么回事。
事实上,他和隋彪联手,架得前任区长都极为难受,赵海峰真的很享受这种感觉,那还是李市长的人呢,那么,对于这个新区长,他甚至想得到更多——起码不能不如以前。
葛宝玲撺掇交建口的人闹事,赵区长也有所耳闻,他一点都不奇怪,北崇就有这个传统,等听说新区长要收他权的时候,他只是冷冷一笑,在办公会的前一天晚上,他直接去朝田了——我去看病,区长办公会我确实参加不了。
所以说李强埋怨赵区长不知道在发生枪击案的时候配合,也有点不太合适,工人讨薪……赵海峰绝对不会管,但是枪响的时候,赵海峰还在朝田,没命赶都赶不回来。
事实上,发生枪击案之后,赵区长也没兴趣回来,坐蜡的是周庆,跟他没什么关系,不过当时他就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事态有失去控制的可能。
不过,姓陈的应该针对葛宝玲吧?赵海峰心存侥幸,新区长不摸北崇,但是那个丧家之犬李红星对北崇却熟得很,他认为姓陈的不会找错目标。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太不着调了,不但是区长办公会按时召开,陈某人一开场,就是表态要拿走他的权——郑林生借出去上厕所的机会,悄悄拨通了他的电话。
真的失控了!赵海峰若是此时还在北崇,倒也能赶回去,但是赶不回去,这事情就不好挽回了——好狠的年轻人啊。
3306章暗流交替(下)在这个周末,区政斧里一片忙碌,赵海峰却是面色铁青地坐在家里,他已经知道了,仅仅一个办公会,陈太忠就策反了大多数人。
区里很热闹,但是跟他这个常务副无关,尤其令他气愤的是,姓陈的还真的从阳州移动弄到了钱——你不这么能干会死吗?
事实上,赵海峰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要是当初没有顶得那么强硬,现在就有机会来挽回。
但是再想一想,当初不卖新区长面子的人海了去啦,谭胜利和白凤鸣高调叫苦,葛宝玲更是暗自出刀,他这个常务副这么顶一下,真的谈不上什么危险。
谁想到还不到短短半天,就大变样了呢?说来说去,还是那一枪太诡异了,导致事件发生了根本转变,想到这个因果,赵海峰轻叹一口气,非战之罪啊。
这么看来,以后不得不低调一段时间了,赵区长如是想……第二天是周曰,中午的时候,陈太忠接到了隋彪的电话,“太忠区长,据我了解,最近的几起枪击案,依旧没有进展,宁沪书记很重视此事。”
“我没有去刻意了解,”陈区长不动声色地回答,“据周庆说,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哦,您是说,是时间到了?”
“嗯,你该跟他谈一下话了,”隋书记轻轻一掌,将问题推了过来。
有点意思啊,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笑着摇摇头,这隋彪也是会搞事,明明是王宁沪做出的决定,却让我去宣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的意思。
总之,这样的谈话,多少总要拉点仇恨,所以说隋书记交出这个权力,没存了什么好心,这是让周局长意识到,我是因此人下台的。
二来还隐隐有另一层意思,区委做这么个决定,也是让你这政斧一把手出气——既然是你拉下来的人,任命新局长的话,你就要尊重我这个书记的意见。
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陈太忠懒得去想,不管新任的警察局长是谁,反正跟他一点关系没有——其实更可能是市警察局直接派人下来。
陈区长还是那个态度,他是来做事的,新来的只要不捣蛋就无所谓,真要捣蛋,他也不会在乎对方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