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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宫中博弈

    “名字叫杨旭,子鸣鹤,就是乡宁本地的,说起来,还是我师傅有眼光,这个小子也算是有勇有谋,说起来,奴才大胆,私下还寻了乡宁的奏事瞧瞧,没想到!”李莲英偷偷看了一下慈禧,见慈禧眼光间闪烁,隐隐有听进去的意思,“说个话还那么零碎,没想到什么?”

    李莲英陪着笑脸,连忙说道:“奴才的不是,奴才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先是剪除盘踞山里的悍匪,做了知县之后竟然剿灭了盘踞在平阳七八年的一众圣山老母的教匪,那可是上千人的乱匪啊,愣是让这小子带着一两百人剿灭了。”

    慈禧点了点头,“那确实不错,不亏胡萃臣赏识,是个有勇有谋的家伙。这么算起来你师傅的女婿也是你的亲戚呀,算是与有荣焉!”

    李莲英不知道慈禧这话是讽刺他培养羽翼还是真心夸他,赶紧跪下声音戚戚的说道:“哪里是奴才的亲戚,奴才只是想着替师傅掌掌眼,也请老佛爷撑撑腰,老佛爷有所不知,师傅已经老迈,这像奴才的这类人,出了宫门谁都看不起,凡是读过圣贤书的,都觉得咱们这样色的人低贱,更何况是与官家结亲了,老奴怕……怕哪一天,临了临了师傅还是受些窝囊气……”

    “好了,起来吧,别说说就哭出来。”慈禧虚抬一下手,接着说道:“知道你对你师傅一片孝心了,这人呐,活着一世,哪能没个三亲六故的,知道你重亲情。这杨旭可有奏本上来?”

    “应是有的,经过有司去乡宁复核过,山西巡抚衙门经手后报备到京里奏事处,还有缴获的银两四千余。”

    慈禧撵了撵手指,“倒是不少啊,堪比曾铁桶围剿长发贼的老巢了。”曾铁桶就是曾国藩的胞弟曾国荃,当年围剿天平军的老巢——天京,也就是南京,最后上交的白银不足五千两,说是城破,被乱贼劫掠而出,傻子都知道天京之地,洪秀全剿略六省之地的财富,怎么可能区区五千两。

    李莲英知道慈禧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不好乱言,当朝直隶总督李鸿章可是把曾国藩当座师,闲言碎语传出去自己可是抗不过李中堂。

    好在慈禧也知道是气话,曾国藩、曾国荃早已故去,生死人气不吉利。缓声说道:“这么说来这杨家小子也是不凡呢,把奏报念上听听。”

    李莲英赶紧驱人去内奏事处寻找,结果内奏事处报,已经发给乾清宫万岁那里,那些奴才怎么敢去招眼皇上。但是李莲英不怕,加上不算是什么军国大事,急忙赶往乾清宫,路上略微措词。好在距离不远,李莲英脚步匆匆的赶了一刻钟,守门的奴才见大总管过来,赶紧报上去,一会的功夫就听见宣布觐见的告声。

    看见光绪安坐在暖榻上正在批奏章,李莲英赶紧跪下磕头,“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安寿吉祥!”

    光绪瘦弱的一个人,转身从暖榻上起身,和言笑着说道:“李安达,不要多礼,亲爸爸那里可好!”安达是满语的敬称,有兄弟,朋友之意。光绪对待李莲英根本不是君臣或者君与奴仆的关系,反而万分尊敬,一方面光绪需要一个人在慈禧面前说话,而且愿意为自己说话,这个人只能是李莲英。

    “老佛爷安好着呢,老奴的师傅最近在乡下结亲,对方是山西平阳乡宁县的父母官,老奴没有多少亲人,当初幸得师傅维护,今个侥幸在内奏事处听说有乡宁的奏本,特别想寻来,所以找老佛爷和皇上讨个赏!”

    光绪一听笑着说道:“巧了,晌午刚看完,”说着从一堆奏本中找出山西的两本,按颜色拿出乡宁的,翻开又浏览一遍。“这山西的县令不简单啊!算是英武奇才。”

    “谢万岁爷的赞,老奴替师傅谢谢万岁爷了!”李莲英躬身道谢。

    光绪疑惑道:“可是正途出身?”

    “回万岁爷,捐纳!”

    “那朕给个批,赏个恩监!”说着在下首批红,旁边的太监迅速记录下去,给个请让李莲英记着,光绪想要的就是这一点,在权力面前就是亲骨肉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慈禧现实情况下只是自己的姨母,虽然自己名义上亲政,但是大事小情都得由慈禧点头,甚至有时候光绪感觉自己的小命都在慈禧的一念之间,所以讨好慈禧眼前的红人说不定哪天就给自己赢了一条命回来。

    李莲英大礼跪谢,带着奏本回了宁寿宫。

    慈禧识字不多,李莲英全篇的通读了一遍,最后给慈禧掌眼,慈禧一眼就瞥见了批红,说了一声甚好,光绪有赏,自己不能空手,心理琢磨着了一下皇帝的想法,心中不由讥笑了一下,接着想了想说道:“年纪不大,骤然上位,难免惹眼,既然允武,就再加一个军校千总的虚职应应景。”

    这是个正六品的职位,既不属于绿营也不属于驻防的八旗,两不相干,既给了职位又怕你兴风作浪出于对汉臣本能上的防备,即使这样李莲英依然欢喜的磕头谢恩。

    回到自己的住所,李莲英少不了再敲杨旭一笔银子。

    乡宁的时光开始变得愉悦了起来,今天终于过上老婆热炕头的生活,当然孩子还没动静。家中的家务被女主人张月菀彻底接手下来,虽说和张家仅隔着一面墙,但是在年后的几天,京城来函转平阳府的教学,张月菀的大哥张展瑜出贡,由生员的身份入京城国子监读书,虽是贡监,同时也是朝廷的恩旨,张家感恩戴德,送张展瑜入京。

    所以为了自己可以照顾伯父,最里面的后罩房彻底打通,张家从来是大户人家,主仆规矩。但是到了杨家这边完全没了规矩,基本上大事小事都是朱志远在管理,上下没几个仆人,一个厨子,自己的婆姨和刘氏就负责打扫了,特别忙的话小翠和五婶搭把手,简直主仆不分,属于自己吃饭自己盛的那种。张月菀可是不同意,找了牙人买了七八个十岁左右的丫头进家,让紫云带着练习做事。带来了几个张家家里的长工,又找了三四个大脚的妇人,基本上杨家开始变得规规矩矩、井井有条。而杨家的男主人彻底成了撒手掌柜。

    杨旭的心地暗暗着急,这都快农历二月中旬了,对自己的赏格还没下来。虽然知道这才可能没有什么恩赏,官面上自己才二十三岁,就已经是七品了,估计最多是口头表扬罢了,买的官或者是捐纳的官员没有通过“出身”的,一般很难升官,像雍正时期的红人李卫买完官还纳捐一个监生的身份,才有资格升官。当然有恩旨的另当别论了。

    天气开始转暖,春耕是个大事,县里仿照古历由知县在城外特意开垦的一小块地上耕作,这叫劝课农桑,与民共苦,外面有书吏官在记述事情经过,杨旭穿上麻布做的衣裳,拿着锄头在地上刨了两下,叫做不畏日头,辛劳耕作,一谷一粒,皆出自劳骨动体。总共没有一刻钟的时候,表演完了,书吏们就想撤回县衙,薛成章在旁边张着手要接过去锄头,杨旭懵了,自己知道是在作秀,但是周围还都是老百姓呢!做戏从来不想着做全套,管不得现在的老百姓人心不稳,想想后世的官员,除了那种不带脑子的官,求上进的官员做戏都是兢兢业业,拿个奥斯卡不在话下。本来就是二分地的样子,就是全刨完,也不费什么功夫,杨旭不走其他的人根本不敢走。整整一个时辰,杨旭把想搭把手的全赶出田里,自己愣是全刨了一遍,一个冬天过去,土地略微有些硬,翻一遍地就做醒土,让地充分混合空气,种庄稼才能长势好,再怎么无知,杨旭也是学过生物的人。

    只是把自己的地刨了一遍,周围的老百姓眼神就不一样,冬天的硬地一口气刨完就是二分地平常人家也得歇一歇,看着父母官一口气刨完,眼神都不一样了,最起码这是个知道老百姓辛劳的好官。

    解放军锻炼出来的士兵天生就有种庄稼的隐藏技能,虽然手中磨出两个水泡,但是一个好的演员都是小事上磨出来的。

    自己磨炼完了就该别人了,牢房里那四五百人,光是吃喝拉撒就耗费不少,杨旭在河口镇的荒地还有大片没开荒呢,自己招了一两千人还是不够,劳动改造这一法宝杨旭很是理解,让牢头果尚武,将所有的犯人押到河口镇开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