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对南阳局势的转变,曹军很快做出反应,夏侯渊所在的宛城一带曹军,由攻转守,他们的目的将是保证宛城不失,并牵制住楚国主力。战术的重点,转移到歼灭堵阳和舞阴的两支孤军。
王旭率领四万人困守在堵阳,遭到曹军近乎两倍于己的兵力猛烈攻击。
这也是他第一次困守孤城,被动挨打。
曹仁、乐进为主的堵阳曹军,堪称疯狂,对整个堵阳进行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围攻,直到第四日清晨,才因兵士过于疲惫而不得不撤军。只是堵阳的近卫军团将士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就连王旭自己都快累趴下了。
此时的他,蓬头垢面,头盔早就不知道掉落在哪儿,身上那套华丽的龙虎镶金甲多处破损,染满了泥土还有凝固的血迹。
“老大,曹仁这家伙疯了,他这是要活活拼死我们啊!”
同样狼狈不堪的周智不知从哪个角落蹦了出来,喋喋不休。
王旭瘫坐在城楼下,脸上流露着无奈的苦笑。“就算要拼死你,你也没办法,曹军的攻城器械太生猛了,不比我们的差,我们的制造技术,以后还要加强控制。”
“得了吧!器械终究是死的,人家又不傻。”周智撇撇嘴,一屁股坐到王旭旁边。“就算我们再怎么保密,可只要拿上战场,就必然有破损,人家只要看到了。再得到我们破损的物件,拿回去让工匠们研究,要不了多久就跟上来了。这会儿又不可能做出什么高科技产物,最多就简单的几个原理,只要看过,很快就能弄明白。”
“那倒也是!”王旭笑笑,不与他争论,转而问说:“对了,东城那边怎么样?”
“还能怎样。与这边差不多,被对方的投石车活活给砸塌了几处。现在正进行简单的补修,还多亏了城中的百姓都来帮忙。”
“还能撑多久?”王旭面色凝重。
“不知道,看曹仁怎么打,若是再那么不要命的上来。最多能挡半日,就得让杨龄带着后备兵力上城头。”
王旭沉默了会儿,说:“尽量不要让后备兵力上,你知道,他们有大用!”
“我明白!”周智点点头,有些烦躁地拉扯着自己的衣领:“老大,要不然让城外大营的张靖冲几轮吧,这么下去我担心两三天后,根本就没有力气转移。他每天固守营寨,曹军也没打他,只是让兵士堵在他营外。两方大眼瞪小眼儿,不是个事儿!”
“不用了,明晚下半夜就让步卒先暗中突围,我们率骑兵随后行动。”
“明晚?”周智微有些惊讶,目光看向王旭的脸庞。“明晚时机成熟吗?”
“成不成也必须做了,再拖下去。我担心将士们精神上撑不住!”
“那好吧,反正都是你决定!”
“对了。你去把孟获和濮突叫来,我有话要给他们说!”
“好!”
周智应了一声,拍拍腿上的灰尘,起身远去。
孟获和濮突都是南蛮勇士,如今分别在近卫军团担任偏将军和裨将军职务,也是近卫军团中南蛮甲卫的领导者。此次堵阳留下的四万人中,足足有两万骑兵,其中包括了张靖和周智各自的亲卫。
还有两万人便是南蛮甲卫,可以说,曹仁之前三天三夜的连续进攻,就是被南蛮甲卫硬生生打回去的。在步战和守城上面,抛开好战、悍不畏死的特点不说,仅论战力层面也是非同凡响。
只不过,他们必须要先撤走,此次要绕至敌军身后,最重要的便是机动力,效仿塞外胡人的抢掠作风,步兵当然不能跟着走。
至于留在堵阳,那就是死路一条,这支军队可是王旭的心腹劲旅,说什么也不可能扔掉不管的。因此,他们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舞阴,那边还有两万人,只要能撤过去,短时间内还是安全的。
最重要的是,王旭很信任舞阴守将中的一个人。
这人当然不是吴兰,吴兰虽然乃是一员上好的骁将,但担当这等大任还是略有不足,可是舞阴还有一个名义上并不统兵,但却绝对有统兵能力,深得将士心腹的名将——文聘。
文聘这位典农将军,也就是楚国大军的后勤总长,此刻就在舞阴。
当初王旭让他随大军一起北伐,本意是要更好的完善后勤供给事宜。
在大军夺取舞阴后,曾从宛城运送大量补给至舞阴屯驻,打算作为一个战略补给点,文聘自然也就留在那里调度。
可没想后来战局变得那般曲折,宛城失守,后路断绝,文聘当然也就不敢妄动,留在了舞阴。
因此,名义上如今的舞阴守将是吴兰,可关键时候,必然是文聘扛起大梁,不仅仅因为他典农将军的军职更高,更因他更得将士信任。早在如今这个战略计划开始执行的时候,王旭就第一时间派人传报文聘,所以那边应该知道怎么做。
周智离开没一会儿,孟获和濮突就匆匆赶来。
孟获率先开口道:“圣主,属下正整备城防,准备再战,这么匆忙唤我们二人前来,不知何事。”
“孟获、濮突,过来,你们先坐下再说!”
“噢!”
两人如今还很年轻,迷糊地对望一眼,乖乖地盘腿做到王旭身前。
王旭望着他们微微一笑,问说:“你们之前去东青院读过书吧!”
“读过,头疼死了,要记好多东西,一点都不痛快!”濮突脸色一变,满脸都是苦色。
看到他那模样。王旭不禁失笑:“呵呵!那是谁教你们二人兵法?”
“皇甫将军!”
“宗员将军!”
“呵!你们还不是一个人教的?”王旭愕然。
“不是!”濮突摇摇头,回头看了下孟获,随之接道:“皇甫将军说他的学问。我这性子学不来,孟获更适合他!”
“原来如此。”王旭笑笑,倒不想在此事上多谈,脸色也逐渐严肃起来。“那他们可教过你们战略撤退需要注意些什么?”
“讲过!”
这次两人倒是齐齐点头。
“那你们可还记得!”
“哪能不记得啊!”濮突是个大嘴巴,当即回道:“背不下是要领军棍的,当初为了背完所有要点,我挨了整整二十军棍。”
“谁让你不用心。他们教的是对的。”孟获城府要更深些,性子也要稳重些。
王旭的目光也随之望了过去。“孟获。那你觉得若是你指挥兵士突围撤退,有把握吗?”
“有!”孟获点头。
没想濮突也接话道:“孟获应该可以,皇甫将军都说他悟性很高,而且他的想法好多时候都与徐将军相同。以前徐将军在的时候,经常和孟获交流。”
“你们是指徐盛?”
“当然是徐盛徐将军,其它军团的将军与我们可没太多交流。”濮突耿直地拍着胸脯说。
“嗯!”
王旭点头,略微沉凝片刻,目光灼灼地望向了孟获。
“孟获,既然如此,那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记住,这个任务关系到南蛮甲卫的生死存亡,如果你不能。那你现在就明说,我会考虑让周智将军带你们走,事关重大。你应该也不希望你的族人枉死在战场上。”
面对王旭的目光,年轻的孟获微微皱眉,但片刻后却是肯定地说:“我有这个信心。”
“好,我相信你!”
王旭欣慰地笑了,再不迟疑,厉声接道:“孟获。你听着,明日后半夜。你就带着南蛮甲卫全部撤离堵阳,务必在天亮前赶至舞阴附近,文聘将军会带兵前来接应。记住,沿途无论遇到什么意外,不可缠战,当弃则弃,不可妇人之仁。”
“总之,皇甫将军怎么教你的,你就根据实际情况去做,如果有难以决断的时候,就按着你的直觉去选择,因为你是个饱经沙场的战士,所以你要善用你作为一个战士的直觉。”
“遵命!”孟获沉重地拱手行礼。
“那圣主呢?你不走吗?留下来早晚要死啊!”濮突担忧地问说。
“你不用担心,我们另有去处,你们只需要将活着的南蛮甲卫全部带往舞阴就行了,过去后,就要听从文聘将军的指挥,无论什么情况,你们都要严格遵从他,这是我的命令!”
“明白了!”
“好!那你们先去忙吧!”
“诺!”
交代完这些事,王旭心里也松缓许多,缓缓闭上了眼睛,抓住这短暂的时间休息。
连续三天三夜的攻城,或许也让曹军太过疲惫,这一天一夜都很平静,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明日清晨,必然有猛烈的攻击。
果不其然,当黎明的曙光照亮远方地平线的时候,短暂休整过的曹军,再次踏着沉重的脚步徐徐压来,绵延无尽,仅仅是看着,就有种沉重的压力,那些狰狞庞大的攻城器械,发出吱呀的摄人叫声,一点点逼近。
王旭伫立在城楼高阁之上,目无表情。
不多时,曹军阵中冲出一员战将,奔至城下,威风凛凛,目光一扫,已是望着城楼上的王旭遥遥呐喊:“楚王,阁下已陷入绝境,不如开城投降,也免死伤无辜。只要楚王肯放弃抵抗,曹仁必以礼相待,绝不敢做有辱楚王半点之事!”
“哈哈哈……”
王旭纵声长笑,浑厚的嗓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子孝!你的好意,本王心领!可本王戎马半生,从不知降为何物,多说无益,不如一战!”
“那请恕鄙人得罪了!”
曹仁当然不会真的认为能劝降王旭,只不过是为了表达尊重罢了。
片刻后,他大手高举,纵声狂吼!
“前军准备!”
“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