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淑一头蹿进书房,看到王旭拿着竹简看得入神,禁不住好奇询问。
“你在看什么?”
“噢……我在看这几天的政令实施情况。”
王旭微笑着抬起头。
“你不是去你那个作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哎呀,我就是去送两款最新想出来的女式裙装,哪需要多长时间。”
徐淑走到卧榻边坐下,兴奋地搂住他胳膊。
“我开的几家作坊最近生意很好,全都进入盈利期,销量最好的是男女式样的衣服、小饰品和椅子、圆桌等家具。”
王旭看向手中竹简,不以为意地随口回应。
“你就是欺负人家不知道这些东西,等流传开来,竞争肯定很大。”
“我怕什么?如今是我先做,只要做出品牌效应,还怕竞争不过?”
徐淑看他有些轻视,心里非常不满。
“再说,我可以不断推出他们想都没想过的新产品、新款式,谁能争得过我?”
“是!是!是!文雅很厉害,你高兴就好!”
王旭轻轻放下竹简。
“唯独有一点必须牢记,不该出现的商品不能出现,你的身份不同,千万不要引起天下人反感,跨时代的东西不要弄,他们古旧的思想承受不住,会引来敌视,不利于凝聚人心、拉拢人才。
早前桓阶和田丰已经找我谈过不下两次,说你弄的椅子不能摆到议事厅,私下里摆到家里坐坐可以,摆宴席也行,但威严场合不能用,说跪坐是上千年的礼仪,不能坏掉规矩、摧残文化,当时他们可是声色俱厉,跟我说道足足半个时辰,半点没给我面子。”
徐淑无奈地叹口气。
“这事儿我知道,田丰还带着一大帮文武来找过我,苦口婆心地劝说好半天,像他那种坚持原则不要命的人,历史上都敢顶撞袁绍,我哪敢惹他,已经答应他下不为例,现在设计的东西大体都与时代符合,最多就是改良得精美些,做得比较夸张。”
“那就随你折腾。”
王旭笑着点头。
“对了,你捣鼓这么久,怎么没说给家里弄点,只见你一天换一套衣服,衣柜里少说有上百套来自各个朝代的款式,连唐宋的低胸装都搞那么多,怎么没说给我来几套合身的古装。”
“呀!我没想起来!”
徐淑俏皮地吐吐舌头。
王旭没好气地说:“改天抽空给家里搞些椅子和桌子来,虽然已经习惯跪坐,但坐坐椅子也挺舒服,再给我搞几件穿着方便又适合打斗的便装,类似锦衣卫那种,略作改良就好,适度夸张也行,就是要稍许威严点,不能太喜庆。”
“好!我亲自给你设计!”
徐淑娇声回说。
王旭笑笑,重新拿起桌案上的竹简。
“行,你自己找事做,我还得审阅军屯细则。”
徐淑似乎想起什么,陡然松开他胳膊,直起了身子。
“有件事忘跟你说,我刚才在前院碰到田丰,他让我给你传话,说是孙坚已经拿下曲江,镇压住暴乱,还把善后事务移交给刘度,只是孙坚的手段有点血腥,杀的人非常多。”
王旭皱眉思虑片刻。
“我管不住孙坚,由他略微震慑也好,可以让蛮族知道我的政令有多么可贵,便于刘度参照我的措施安置蛮族。”
心知有些东西确实无能为力,徐淑很快抛开愁绪。
“田丰还说桂阳那边没什么大问题,让你安心,倒是北方的局势有些动荡,黄巾余贼郭太、李乐、韩暹和胡才他们在白波谷再度起事,目前在攻打太原郡和河东郡。”
“白波谷叛乱?”
王旭愕然片刻,突地扔下手里竹简,起身笑说:“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说明北方的历史没有太大改变,天下大乱近在眼前……不行,我得去趟军营,看看招降叛军的情况,周朝和郭石也该安置,混战越来越近,必须尽快扩军。”
简单梳洗一番,王旭独自赶赴军营,等进得大帐,提前得到通知的众将已等候多时。
他大步走到帅位落座。
“高顺,俘虏安置得怎么样?”
“回禀主公,此次征伐桂阳,总计俘虏二万二千余人,周朝和郭石献降五千余人,合计两万七千余人,其中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的青年九千七百三十四,目前屯驻在泉陵西南五里外,着手准备军屯事宜,其余人则移交给户曹掾桓阶用以充实民户,末将不清楚那边的情况,只是听说快要安置完毕。”
王旭眉头轻皱。
“我曾经许诺这些人好好安置,怎么能强迫他们从军,为将者失信于士卒,势必难以服众,士卒心里有怨气,哪里会奋勇杀敌,你尽快赶去军屯大营,把军中待遇照实说给俘虏听,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移交给桓阶,安置落户。”
“诺!”高顺抱拳应命。
王旭接道:“你们尽快处理好这件事,近期会在桂阳和零陵两地募兵,你们做好接收准备。”
众将惊讶万分。
徐盛失声道:“主公竟然还要募兵?”
“不错,年底前要扩充到两万,老兵则加紧训练,务必成为精兵。”
“嘶……”
除去张靖微笑不语,众将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片刻。
众人面露喜意,唯有高顺和徐盛眉头紧皱。
徐盛忧虑地说:“主公,若供养两万精兵,零陵恐怕难以支撑,大大阻碍发展。”
“纠正一下,不是零陵供养,是桂阳和零陵两郡供养。”
王旭仔细斟酌言辞。
“从区星这场叛乱可以看出,桂阳将士羸弱已久,战斗能力较差,我奉命督荆南四郡兵事,自是责无旁贷,今后桂阳各县,包括郡府在内,只留少量维持治安的士卒,主力郡府兵暂时驻扎到泉陵归我辖制,待练成精兵再送返桂阳。”
这番话有理有据,没有落人口实的地方,却也明确表露心意,众将哪会听不明白,皆是沉默着没有多话。
王旭嘴角含笑,不再多说这事。
“行,既然没有意见,那等桂阳的青壮兵力调过来,你们就好好操练……对了,周朝和郭石目前在哪儿?”
高顺回说:“两人都在军营。”
“张靖,去把他们带过来。”王旭吩咐道。
“好!”张靖应一声,起身走出大帐。
王旭与众将闲聊几句,没等上多久,周朝和郭石就跟着张靖走进大帐,看到高坐帅位的他,两人长叹口气,缓缓跪地拜礼。
“罪将周朝参见将军!”
“罪将郭石参见将军!”
周朝和郭石在叛乱前是县尉,因而称呼自己为罪将。
王旭有心启用两人,但没急着表露,不疾不徐地说:“你们身为郡府官吏,不但不履行职责,反而助纣为虐,响应贼寇叛乱,这是夷灭三族的大罪,你们可有话说?”
两人苦涩地叹口气,缓缓低下头。
“罪将周朝知罪!”
“罪将郭石知罪!”
静默地注视半晌,王旭轻轻叹息。
“我看过你们的自述,本意也是为民,奈何却选择一条错误的路,你们可知道这场叛乱造成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多少人惨死刀下?靠抢掠来安天下,你们在想什么?”
两人面容痛苦,双眼隐现泪光。
王旭确实挺同情两人,本来心有大志,却没那个能力,导致受人蒙骗,最后搞到难以收场。
“行了,我不过多说教,看在你们迷途知反,协助大军平定区星有功,我作为统军将领,还是有临阵决断的权限,免去你们夷灭三族的重责。”
王旭话音稍顿。
“其实早前有人上报,说你们的家人已悄悄南下,依我估计,应该是隐姓埋名躲在交州,要找出你们的家人并不难。”
两人慌忙叩拜。
“多谢将军赦免之恩。”
王旭微笑着摆摆手。
“至于你们两个,我也不治罪,我是个守信的人,早前临阵时怎么说,此刻就怎么做,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留在军中任职,戴罪立功,这样终究是有机会站起来,省得回乡遭受千人唾骂,屈辱苟活……回乡会遭受什么对待,你们肯定比我清楚。”
两人猛然抬头,满目惊讶。
热泪渐渐浸湿他们的眼眶,不消片刻已是泣不成声。
周朝痛哭拜道:“将军恩情彷如再生,我等怎敢不效死力,愿为将军马前卒。”
王旭沉声喝问。
“我要的是真心,即便你们不从军,我也不治罪,可是真的决定?”
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
“至死不改此志!”
“行!你们今后就从伍长做起,做出个样子来!”
“诺!”
两人坚定应命。
王旭不再多说,径自起身离开大帐。
“高顺!周朝和郭石就交给你安排,一切都按军中规矩办!”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