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南营的贼寇发现王旭率领郡府兵从身后杀来,无不是目瞪口呆,待他们反应过来,整个大营顿时警铃乱响,惊叫连连。
“弟兄们!汉军杀来了!列队!列队!”
“快通知郭将军!”
“郭将军已经带兵攻打六泉坡,没在营内!”
“糟了!中计了!”
伴随着杂乱的吼声和怒骂,留守贼寇很快炸营,本就缺乏纪律的他们迅速陷入混乱。
王旭徒步狂奔,亲自冲在大军最前,舞动火龙枪拨开零星袭来的箭矢,势如破竹地杀进营内,宋谦紧跟在后,手中精铁三角叉连刺带削,护在他身侧,混乱的贼寇根本无法阻挡两人步伐。
众将士更是只恨双腿为什么不能跑得更快,不仅仅是为白捡的功劳,也为抢那一斤黄金。
他们彷如饿狼般扑入敌群,瞬间冲溃少数贼寇组织起来的抵抗。
贼寇吓得魂飞魄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逃跑,整个营寨不到三刻钟便被彻底攻陷。
王旭没有任何喜意,甚至感到很失望。
如今敌军将领不在营内,全营最多只有三千乌合之众留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突袭,零陵郡府兵竟然需要三刻钟才能击溃,战力真是太差。
若今日带的是当年平定黄巾那些精兵悍将,最多一轮冲击,一刻钟就完事,此战回去真是要好好训练这些人才行。
心里颇有些懊恼的他没有表露情绪,眼见贼众溃散,立刻又带兵赶往六泉坡战场。
众将士弄不清楚要做什么,但他们刚刚打了胜仗,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仍旧能保持高昂战意。
王旭担心他们意志不够顽强,沿途不断以言语激励。
“快!弟兄们,快!我们现在是从后面夹击敌军,破敌在望!”
“打赢这一仗,贼寇大势已去,收服东南三县轻而易举,大家都能安心回去接受封赏。”
“此番平定贼寇之后,全军将士可休息五日,轮流回家探亲。”
众将士听到这些,无不是双眼冒光,跟着他闷头狂奔。
赶到六泉坡的时候,管亥和张靖已困守在道路交叉的高地,借助地势和临时堆积的栅栏灌木勉力抵抗。
面临绝境的郡府兵斗志还算旺盛,攻打的贼兵也有些战力,战斗很激烈。
王旭略为观察形势,火速从南面贼寇的身后杀过去,直冲敌阵中军大旗。
“尔等大营已被攻破!还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
宋谦紧跟着大喝:“降者不杀!”
全军将士纷纷照着呼喊,雄壮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陷入重围的郡府兵得知援军抵达,精神大振,人人奋勇,嘶吼着发起反击。
战场形势迅速发生变化,众贼兵明显开始惧战,即便贼将竭力安抚压制,但郡府兵从大营方向杀来是不争的事实,什么话都难以让人信服,何况这些贼将自身也满脸恐惧。
郡府兵犹如奔涌的激流,彻底冲垮南部贼军后翼。
浑身浴血的王旭散发着浓浓杀气,徒步冲在大军最前,一身镶金明光铠耀眼夺目,绯红披风飘扬飞舞,火龙枪纵横无敌,那强健的身躯成为每个贼兵的噩梦。
旁边宋谦面容冷厉,握着精铁三角叉紧紧护在他身侧,两人彼此协作,犹如锋利的箭头狠狠刺入贼军,不断向前突进。
将士们也结成进攻阵型跟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形如空心的尖塔,沿着两人打开的缺口快速分割敌阵。
高地上的管亥跳上大石,略微观察战场形势,心知时机已到,顿时挥舞大刀跳入贼群,带动士卒发起凶悍反攻。
士气崩坏的贼军难以抵挡两面夹击,阵列渐渐混乱,尤其是边缘士卒的逃散引起极大恐慌。
短短时间。
局部的畏战快速演变为大范围溃败,无数贼兵惊叫着向左右两侧奔逃,或冲入密林,或翻滚着沿山坡滑落,漫山遍野都是人。
突然。
西边贼寇身后响起奔腾的马蹄声。
奋勇厮杀的王旭顿住脚步,拨开额前散落的染血长发,顺着绵延的沟壑眺望,便见为首将领手持铁枪,身着黑甲,胯下黄马,正是留守大营的王飞,旁边还跟着大吼大叫的周智。
两人率领五百骑兵从官道转角处杀出,斜着冲上坡地,通过斜线行进减缓上坡对马速的影响,直接对仍在顽抗的西边贼寇发起冲锋。
这是压倒贼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贼军全线溃败。
追逃的过程中,王旭再次看到前晚劫营的白面贼将,根据贼兵的呼喊,得知这人就是周朝,想起心中计划,他没有阻拦,任由周朝带领残兵突围,只是这里地势太过崎岖,除去官道所在的正坡,其它地方全是沟壑崖坎,纵然他故意放水,仍有不少贼寇自相推搡践踏,伤亡极其惨重。
大局已定。
王旭不急着追缴溃散的败军,转而集结优势兵力趁胜攻破贼寇西营,歼灭留守的贼军残部,然后紧急下令各部兵马把贼寇往东南方驱赶,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营道、泠道、营浦三县的百姓得知贼寇主力兵败,纷纷团结起来奋起抗争,主动打开城门接应大军入城,留守贼寇也在投降不杀的承诺下争先投降,唯恐事后被夷灭三族,遭受朝廷重罚。
短短几天。
零陵匪患悉数平定。
匆忙奔逃的周朝和郭石心胆俱寒,带领三千多精锐悍匪窜入桂阳郡,这还是故意放水的结果,若不是王旭害怕把两人打残,今后不起作用,他们能有一千人逃脱都算不错。
计划圆满达成,王旭心情大好,留下管亥和杨凤分别率领一千人驻守营道和泠道两县,嘱咐两人看好零陵郡的东南门户,便带着其余人马和数千降匪返回郡府泉陵。
三天后傍晚。
凯旋而归的大军缓缓出现在泉陵南门外的旷野。
迎接的百姓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扫去长久的阴霾,沉浸在欢乐的庆典。
千余留守兵士伫立在道路两旁,看向凯旋将士的目光充满羡慕,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立下战功的同袍很快会得到封赏和升迁。
华服长裙的徐淑面带微笑,率领文武官员伫立在城门外,亲自迎接荣归将士,这一切也是她特意安排,如今的她深深知道,这个时代需要树立英雄,更要敬慕英雄。
效果很明显,别说将士们满心骄傲和自豪,连王旭都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搞得心潮澎湃。
“哈哈哈哈……将军此番出兵平叛,来回总计不过十多天,下官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先大笑出声,身为太守府当前的文官之首,他应当率先恭贺。
“区区贼寇,不足挂齿,这些都是众将士的功劳,是他们英勇杀敌的战果,荣耀属于他们。”
王旭回头看向身后将士,大笑着喝问。
“你们说,是不是!”
众将士抬头挺胸,沉浸在自豪的喜悦。
突然。
一大群士卒起哄。
“不是,是将军威武。”
“……”
王旭含笑看着起哄的将士,深吸口气,朗声大喝。
“此番平定盗贼,出征者皆有战功,待统计过后定然厚赏,答应你们的假期,我也绝不食言,五日后便着手安排,留守泠道和营道两县的将士将在三个月内调回泉陵,补两倍假期,阵亡勇士的抚恤在一个月内执行,除本身功劳封赏,再酌情为其家人额外发放钱粮和免除税收,相应细则隔日张榜公布。”
“噢!哈哈哈……将军威武。”
“将军英明神武!”
“将军乃天将下凡!”
“将军举世无双!”
精神振奋的士卒玩心大起,各种尴尬到无法忍受的欢呼声把王旭弄得着实有些承受不住,当下赶紧策马进城,哪想城中街道两旁站满百姓,全跟着起哄,一时间满城都是天将下凡。
这是他首次遇到这种场面,虽然心里高兴,但着实承受不起。
太别扭,也太尴尬。
数万人沿路追着歌功颂德,脸皮薄点还真是挺不过去,等他进到太守府,额头都已经冒汗。
瞥眼看看身后文武,他心有余悸地连连摇头。
“今后再有这种事,我肯定偷偷回来,让将士们承受百姓欢呼,我真的受不住这个……太尴尬。”
看到他少有的窘迫,众将瞬时哈哈大笑。
刘先锊着胡须,满脸戏谑。
“将军得到百姓爱戴还如此坐立不安,恐怕全天下也仅此一例。”
王旭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我真受不住这种热情,这么被人围观,今后四处闲逛岂不是还要时刻担心被人认出来,那日子可不好过……免了!免了!”
众人大笑不止。
此刻平易近人的他似乎变得格外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