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的激战,黄盖、程普等围观将领没有表露声色,心里却极为震撼。
他们清楚孙坚有多么勇武,或许孙坚此刻没有出全力,王旭也处于下风,但孙坚已是壮年,而王旭还很年轻,两相对比,着实太过骇人。
小孙策目光闪动。
他已经明白自身与王旭的差距,但心高气傲的他极为不服,眼神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和斗志。
激战中的王旭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里对自己很不满意。
一直以为我的武功已经是一流勇将中的上等,此刻面对孙坚狂猛的刀,我却毫无胜算,虽说我只用了八分力,但孙坚应该留力更多。
如果我的认知没错,孙坚的武力应该介于超一流与一流之间,换算来看,我目前仅算一流勇将中的下等。
看来早前与典韦他们切磋的时候,他们确实很顾忌我的主公身份。
王旭斗志迸发,变强的欲望愈加强烈,但对这场比武已经失去兴趣,找不到继续的意义。
他剑势急转,“铛”的一声削到孙坚刀背,趁势抽身飞退,主动脱离战圈。
“文台,我看不如到此为止,如何?”
“好!”
孙坚顺手把松纹古锭刀扔给不远处的孙贲,目光饱含欣赏。
“将军武艺果真不凡。”
“你别夸我,我心知肚明,我的武艺比起文台还差得远。”
王旭笑着把干将插回剑鞘,对于孙坚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孙坚若有深意地笑笑。
“将军莫要自谦,你现在就有这等武艺,将来在全天下也少有敌手。”
“文台过奖,天下奇人何其多,在下可担当不起。”
王旭顺口客套。
两人四目相交,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半晌。
王旭遥遥拱手。
“文台,如今零陵郡百废待兴,在下不便久留,时辰已经不早,便先走一步,改日再会。”
孙坚眼露不舍。
“可惜军中没有好酒,也没有好菜,想与你痛饮也不可得,匆匆离别,着实有些遗憾。”
“你是长沙太守,我是零陵太守,彼此相距不远,今后有的是机会,就算你不请我,我也会上门来讨酒喝,到时你可不要把我拒之门外。”
孙坚畅快大笑。
“这是何话,你能前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岂敢拒之门外?”
“好!在下就改日再来拜访,诸位保重,告辞!”
“告辞!”
目视王旭策马远去,孙坚眼中精光闪动,脸上浮起淡淡浅笑。
“王旭少年英雄,胸怀大志,的确值得深交,尽管心思颇深,想利用我来对付王睿,但为人倒是不错,始终顾忌我安危,行事也有底线,今后公事上要小心应对,私情上应该善意相待。”
“诺!”
众将齐声应令。
孙坚没再多话,凝望着王旭远去的背影,徐徐陷入沉思。
“驾!驾!驾!”
王旭急着找借宿点,回程途中快马急驰,希望在入夜前赶到来时路过的一个乡镇,中途偶然想起早前比武的细节,忍不住开口询问。
“典韦,你觉得孙坚的武艺怎么样?”
“很强!军中除去我和高将军,暂时没人能跟他对敌,即便是文向也要差些。”
典韦回答得很快,显然早就比较过。
策马飞奔的王旭瞥眼看看他。
“你之前与我切磋是不是偷偷留力?”
“没……没有!”
典韦慌忙摇头。
他确实不是说谎的料,王旭哪会看不明白。
“你还说没有……你害我错误估计自己的武艺,今天险些弄得灰头土脸,说吧,是你自己决定这么干,还是别人教你?”
典韦傻笑起来,既不反驳,也不搭话。
瞥眼看到他这副模样,王旭心里已是有底,没再过多逼问。
典韦性子憨厚直率,不大可能事事都拿捏分寸,明显有人教他这么做,不是徐盛就是宋谦,特别是跟唐僧一样爱啰嗦的徐盛嫌疑最大。
沉默地行进没多久,炊烟缭绕的乡镇出现在视野。
王旭带着众人转下官道,略微放慢马速,沿乡间小路走过去,距离木栅栏尚且有五十多米,乡里突然涌出很多乡民,手持铁质利刃或农具,甚至还有人拿着简易弓箭,眼神充斥敌意。
王旭勒停战马,转头与典韦对望一眼,缓步上前喊话。
“各位乡亲,我们是郡府兵,天色已晚,想在贵地借宿,照价付钱,各位为何刀剑相向?”
乡民们很快簇拥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文士走到栅栏中间的大门处。
青年文士仔细打量许久,朗声回应。
“如今正值匪患,你们手执刀剑,身披战甲,我等怎么辨别你们的意图?”
原来是把我们当成盗匪。
王旭想了想,温和笑道:“你们不必惊慌,我是零陵太守王旭,刚刚在前线探查军情回来,想在贵地借宿一晚而已。”
青年文士面露惊愕。
“阁下可有凭证?”
王旭把印绶留给了坐镇泉陵的徐淑,此刻哪有什么凭证。
“我确实没有凭证在身,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他不想多做纠缠,调转马头招呼众人离去,想着就在野外将就一晚,没想走出不过几十步,青年文士陡然大喊:“且慢!”
王旭疑惑地回身望去。
青年文士匆匆跑到近前,炯炯有神的眼睛细细观察众人片刻,笑着拱手行礼。
“将军,下官是本乡有秩,刚才失礼得罪也是为保百姓平安,还望将军见谅。”
王旭大为惊讶。
“你现在为什么肯定我的身份?”
青年文士含笑回话。
“将军穿的衣服甚是华贵,麾下将士也铠甲精良,纵然是盗匪,必然也是大势力的领头人物,可前方不远就有孙太守与王刺史的大军,盗匪的领头人物怎会带着三十余精锐来这里,将军自报家门时,下官其实已经信了三分。
因为不能排除将军一行是偷偷溃逃的盗匪,所以下官询问阁下有没有凭证,如果将军说有,自然需要另做试探,而将军说没有,还转身就走,足以确定将军的身份,毕竟盗匪来这里终归有目的,不可能说走就走。”
这人倒是很机智。
王旭含笑追问:“如果我说有凭证,你如何试探?”
青年文士笑道:“将军拿出凭证就行。”
“如果我性子高傲狂妄,不愿给你怎么办?”
“那便不能进!”
“你不怕事后怪罪?”
王旭笑问。
青年文士恭敬作揖。
“怕,哪有不怕的道理,但身为本乡有秩,下官有保护乡民的责任。”
王旭心里已经看上这人,脸上却不动声色。
“早前区星盘踞这里的时候,你也这么对他?岂不为乡民带来灾祸?”
“形势不一样,自然有别的处置办法。”
文士微笑回应。
王旭追问。
“怎么处置?”
“先以善念感化贼首,说服他不伤害乡民,然后舍弃钱财粮草,假作支持,保得乡民平安。”
青年文士长叹口气,语气略显无奈。
“经过盗贼几番掠夺盘剥,乡民的生活已极为困苦,下官好话说尽也只为大家保住少许救命的粮食,目前还要靠组织人手进山捕猎来维持,下官心中着实有愧。”
这人有担当、不迂腐、不惜身、有胆略、肯实干,倒真是个人才,目前正值用人之际,不能放过。
王旭凝视文士的眼睛。
“我觉得你是个良才,做小小的有秩稍显委屈,可愿随我到零陵,助我保一郡富足?”
文士愕然。
“将军此话当真?”
“堂堂一郡太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王旭淡淡笑道。
文士的胸膛起伏不定,明显有些激动,可不知想到什么,他脸色陡变,苦涩地垂下头。
“多谢将军厚爱,请恕下官不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