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吓得徐淑慌忙闪开。
高顺掀开门布走进帐内。
“将军，那个失忆少年又在发疯，比以往都要厉害，我已经用内力让他暂时昏睡。”
王旭略感奇怪：“我昨天刚给他做过针灸，这段时间也是按时给他吃药，怎么会突然发狂？”
高顺摇摇头：“这次的情况有点怪，我和徐晃回去的时候，他都很安静，直到我们聊起管亥，他突然就发狂，问他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清楚，抱着脑袋喊疼，我只能暂时把他弄晕。”
王旭暗暗诧异。
这个少年的病情很稳定，怎么会听到管亥就发狂？
难道认识管亥？受到刺激？
越想越觉得不对。
“高顺，今后不要让他再跟你们住一起，暂时列为看管人员。”
“诺！”
高顺没有多问，回身离去。
凌晨。
朝廷大军再次起行，赶在正午前抵达了前线，顺利与朱儁率领的兵马汇合。
皇甫嵩随即召集将领议事，但没能商讨出解决粮食危机的办法，唯有选择尽快破敌，当即决定下午就点齐两万人出战，先试探性交锋，摸清对方战力，再谋划击破的策略。
奉命出征的将士全是朱儁麾下人马，王旭本以为没自己的事，没想将领不在此列。
午后不久。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发，朝着十多里外的黄巾大营行进，约莫走了六七里路，近三万黄巾就缓缓出现在视野，列阵挡住大军去路。
步伐声逐渐沉重。
朝廷大军减慢行军速度，调整散乱的阵列，直至两军相距两百余步，方才整装待命。
军中众将纷纷赶至阵前，分列皇甫嵩左右，一字排开，默默与黄巾对峙。
战场安静下来，除去骏马偶尔发出的响鼻，便只有旌旗飞舞的呼啸声。
皇甫嵩略为观察黄巾队列，轻拉马缰，跨前数步，抬起金顶枣阳槊指向敌阵。
“彭脱！朝廷大军既至，尔等何不早降，负隅顽抗只会招来灭族之祸！”
黄巾阵中策马冲出个少年，明显不是彭脱。
“皇甫小儿，大汉气数已尽，你为何冥顽不灵，当今天子昏庸无能，纵容宦官祸乱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我父张角带领民众揭竿而起，乃是奉天承命，你若不顺天而行，执意助纣为虐，必遭天谴！”
皇甫嵩双目圆瞪，怒不可遏。
“狗贼大逆不道！你父亲张角也曾被州郡举荐，只因考核不过才不得为官，自此心生怨愤，妖言惑众，此等落榜的人也敢妄称奉天承命，实在可笑……”
“……”
王旭细细倾听两人叫骂，身后周智却悄悄驭马贴过来。
“老大，我有件事想不明白，张烈为什么不死守西华城，反而在远离西华的旷野安营，借助城池打仗不是更有利？”
王旭盯着远处的张烈，头也不回地说：“困守城池是下策，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没有后招，长期被团团围困，岂不是要全部饿死在城里，他们若想击破我们，自然要出来结营。”
“噢！”
周智若有所悟，低头思考片刻。
“那为什么要列阵单挑，直接打过去不是更好，我看这形势，估计要冲几个出来单干。”
王旭本来无心多说，但想着周智起步晚，总是需要培养，不由长长叹口气。
“古时候的战争，尤其是春秋战国以前，职业士兵很少，通常是战时打仗，闲时农耕，新兵和临时征募的勇士在战前极为忐忑，需要设法激起他们的斗志和热血。
人们对勇士有原始崇拜，或者说是对力量的崇拜，因而提倡勇士对决，试图提升己方士气，打击敌方士气，同时还有擒贼先擒王的作用。
这种思想残留至今，目的变得更复杂，也不像古时候那么讲规矩，通常是服务于战略谋划，事实上这个思想延续几千年，直到后世都有。”
周智瞬间睁大眼睛。
“后世都有？怎么可能？”
王旭笑着看向他。
“随着方方面面的进步，勇士对决在军事上淘汰，但思想残留是有的……你上辈子的幼年打过群架么？”
周智连连摇头。
“没有，我是三好学生，一般不打群架……嗯，看到过很多。”
“……”
王旭笑着摇摇头：“他们打架的时候，除去蹲点偷袭这种情况，两边对峙时，是不是有人带头出来点火？”
“呃……好像是！”
“这就是人潜意识里对个体力量的原始崇拜，特别猛的那边甚至能把对方吓得一哄而散，或许这个比喻不贴切，但道理一样，当然……如果你认为黄巾是在跟你打群架，死了不关我的事。”
“噢！”
周智轻轻点头，没有再纠缠，静静退了回去。
此时两军将领的口水战异常激烈，王旭刚才顾着说话，没注意到两边究竟说些什么，眼下回过头来，刚好听到张烈在大骂袁绍。
“袁绍！你这白痴给老子闪一边儿去，生孩子没那啥的东西，跟你说话都脏老子的口水，你们这些人除了奸贼曹操和孙坚那个莽夫，其他都是蠢货，不回去做傻皇帝的看门狗，跑这儿来吠什么？”
王旭听得暗暗咋舌。
眼见众将被粗鄙的骂声噎得说不出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差点就笑出声来。
张烈这人在想什么？这么能拉仇恨？居然把这么多人都骂完？
厉害！厉害！
真要说比拼吵架，军中除去我和周智，怕是没人能跟张烈较劲。
这些老古董顶多就是几句狗贼、匹夫、小儿，哪里见识过口水四溅，问候祖宗十八代，男女不论，诚意满满的情况……
王旭心里暗暗好笑，恼羞成怒的袁绍却突然挥起金刀，直接拍马出阵。
“你这不知礼仪廉耻的禽兽！修逞狂言！有本事出来与我一战！”
王旭瞬间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袁绍这是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