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手投掷,可不可能十分精准的插进人的头骨?”
捕头想了想,“一般人完全做不到,如果经常练习的江湖高手,手劲特别大的,或许能做到。”
周县令就点点头,让捕头走了。
他实在想不出能用冰锥杀人的办法,只得放下心里的一丝疑虑。
因为发生了这件意外,周县令觉得房檐的冰锥还是挺危险的。太阳一出来,房上积雪融化,冰锥也随着融化,就会从房顶掉下。
没人的地方还好,正好砸中人的脑袋,可又要出意外了。
因此把县衙的人手都派出去,一人拿着一个铜锣,挨个街道通知,让家家户户用竹竿把房檐的冰锥捅下来,避免意外事故。
于是宣州城中,到处都能看到百姓清理冰锥的情形。
因为全民清理冰锥的活动,有人被冰锥掉下来扎死的消息就传出去了,赵羽的死,就这样被宣州人民,集体定性了。
……
赵家这边很快就开始操办丧事,白帐挂起来,寿衣、棺木等都买了回来。
当地风俗,人死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装殓,因为今日买棺木时想要好一点的,买回来时已经错过了敛棺时辰,赵大老爷打算第三日再把他装棺。
哪知过了一晚,又出事了。
赵大老爷的小妾养了一只黑猫,这只猫昨日突然找不着了,那小妾费姨娘还哭了好久,缠着赵大老爷,分出人手去给她找猫。
哪知次日一早,这只猫不知道从哪里钻回来,没回费姨娘处,却悄无声息的跑到了祠堂的院子。
下人还没从猫回来的惊喜中反应过来,就见它神态不对。
这猫的头和上身略微放低,炸起脖子上的毛,双眼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祠堂的门,一步一步朝里走去。
当地有不让猫狗靠近死人的说法,说是猫狗会让死人诈尸。
下人们见那猫径直往祠堂里去,急忙上去驱赶。
哪知不驱赶还好,下人们一动,那猫直接奔跑起来,从外面窜进祠堂,几步跳上赵羽的尸身,疯狂的抓挠起来。
下人们吓傻了,阻拦不及,竟让它把赵羽的寿衣抓的抽丝,还狠狠宰赵羽脸上抓一把,脸上登时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赵大老爷从吃惊中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呵斥:“都是死人啊!快去逮住它!”
下人们一拥而上,那猫像疯了一样,一声接一声,发出凄厉的叫声,跳上跳下躲闪。
一不留神,被跳上供奉着祖宗牌位的桌上,在缝隙里一阵乱窜,牌位呼呼啦啦,不知被它撞倒了多少。
在场的赵氏族人都被这猫搞的目瞪口呆,一个个点着那边,气得手都抖了。
下人们四下包抄,好不容易把上蹿下跳的猫给捉住。
那猫被一名下人紧紧抱住,却兀自扭着头,凶狠的盯着赵羽的尸身,像是和赵羽有不共戴天之仇。
赵大老爷浑身冰凉,又是猫,又是猫!
那天晚上,羽儿就是看到一只猫,才遭了横祸,今天又是猫!难道那小倌阴魂不散,魂魄附在了猫身上?
赵大老爷和那猫对视一眼,也许是疑心生暗鬼,总觉得那猫的眼里闪烁着人性化的光芒,幽森幽森的。
情不自禁又打了个冷战,指着那猫厉声吩咐:“快带出去,带出去,让费姨娘关好!”
赵大老爷宠小妾,把猫杀了,她难过。
帮忙治丧的族人也都吓住了,这个赵小七到底是做了什么恶了?居然引起祖宗这么大怒火?不惜让一只猫来捣乱,还连累自己的牌位被撞倒!
只有赵大老爷心虚不已,别人只当祖宗发怒,只有他掌握了真相,是那小馆儿怨灵不散,来报仇了!
先是附在猫身上,直接害死羽儿,人死了还不放过,三番两次来捣乱。
想起小倌死的惨状,那杯子呀,笔搁呀,赵大老爷就忍不住埋怨赵羽,干嘛非要那样折腾人?难怪人家怨气不散。
赵氏族人愤怒不已,纷纷要求赵大老爷立刻把赵羽装进棺材,移出祠堂安置。
祠堂发丧,表示家族看重,在自己的院子发丧的,一般都是家里不重视的人,如庶子或者妾室。
赵大老爷把做官的兄弟搬出来,软硬兼施,也没能压下众怒,只得把赵羽搬到他自己的院子发丧。
……
顾玖趴在梯子上,使劲探着脑袋,奈何啥也看不见。但就算看不见,也总觉得趴墙头能感受下隔壁的氛围。
谢湛在下面扶着梯子,仰头道:“下来吧,太远了,什么也看不见。”
顾玖悻悻然从梯子上下来,边往下爬边念叨:“看不见也就算了,居然连声音也听不到,就看见一群人进进出出了!”
谢湛好笑不已,“你干脆去人家家里看热闹得了。”
顾玖双眉一挑,眼睛立刻睁圆了,“欸,可以呀!要不,我和娘一起去赵家吊唁一下?咱们好歹是邻居,不去不合适吧?”
其实昨日姚三娘已经来谢家商量这个问题了,一条巷子里住着,别人家里有丧事了,理应去吊唁。
死者是年轻男子,该由家里同辈的男子去,何况谢湛、姚大郎,还有赵羽同在州学读书。
姚三娘来找高氏商量,等散学了,请谢湛和姚大郎一起过去。
高氏问了谢湛的意思,谢湛称在学里和赵羽有些不愉快,不打算去,就回绝了姚三娘。
谢湛刮了刮她的鼻子,“当年诸葛亮气死周瑜,再上门拜祭,明晃晃的欺负人家东吴没人。现在咱把人家打一顿,再上门吊唁,这不明摆着打人脸吗?”
谢湛谨慎,就算这里没人,也绝口不提顾玖杀了赵羽的事。
帮她整理整理有些乱了的头发,道:“好了好了,今日都十七了,该去医堂了吧?”
顾玖只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点点头,假期结束,该上班去了。
谢五郎一大早就已经走了。
顾玖凑近谢湛身边,又好奇的小声问:“你们到底怎么了那猫?”
谢湛斜睨顾玖一眼,用食指点点她的脑门,“没什么,老五也就打了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