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6章 重伤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重伤

    这并不是萧令月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惨烈的战况。

    比起以前在战场上,眼前的景象也不遑多让,整个峡谷都被浓郁的血腥气充满了。

    夜风呼呼一吹,浓烈的腥气随风飘散向远处。

    “嗷呜——”

    远远的山岭里,夜行的野生动物似乎也嗅到了杀戮和血腥的味道,一阵阵狼群的嚎叫声传来。

    这时候,一道黑影快速从下方的阴影中冲上来,手臂绕着麻绳,脚尖踩在岩壁上借力,速度快得惊人。

    看萧令月停留在崖壁上,战北寒蓦地停下,看着她:“怎么停下了?身体不舒服?”

    萧令月摇摇头:“只是体力消耗有点大,稍微歇会儿就没事了。”

    “现在可不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战北寒略一皱眉,朝她伸出手,“过来,我带你上去。”

    萧令月迟疑了下。

    战北寒之前带着其他龙鳞卫正面迎击淮城驻军,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他今天一晚上的体力消耗也不少,萧令月担心会拖慢他的速度。

    战北寒却不给她犹豫的时间,见她没有立刻靠过来,索性抓着绳索用力一荡,轻易便靠近了萧令月身旁,结实的手臂一把环抱住她的腰,声音冷冽。

    “抓紧!”

    萧令月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

    下一秒,急促的风声在耳畔作响,战北寒带着她快速往山顶掠去,疾风吹得脸庞微微刺痛。

    萧令月本能地低下头,将脸埋在他胸口上。

    大约过了小半炷香时间,战北寒抱着她纵身一跃,手中麻绳松掉,两个人同时落到了山顶上。

    他们并不是最先到达山顶的,夜一和其他两名伤势不重的龙鳞卫已经到了。

    “主子!”

    “萧姑娘。”

    萧令月抬起头,发现山顶上负责接应的龙鳞卫比她想象中还多,大约有近五十人。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的在固定绳索,有的在拉拽麻绳,还有的则纷纷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伤药和纱布,给受伤的同伴包扎。

    时间紧急,虽然已经脱离了乱战的中心位置,但这里依然不安全。

    他们也不能停留太久,等到所有人都撤退脱身后,就必须马上离开。

    “快,来两个人!”这时候,崖边的龙鳞卫低呼一声,立刻就有人冲过去。

    夜一留在战北寒身边,不知从哪弄来的一个水壶,递给战北寒:“主子,喝口水吧。”

    战北寒也确实渴了,接过来直接灌了一口,顺手递给了萧令月。

    萧令月接过一摸,发现水壶竟然还是温热的,大概是哪个接应的龙鳞卫一直随身带着,体温将水都捂热了。

    她喝了两口水,看到悬崖边的几个龙鳞卫七手八脚的抬上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衣,早已经昏死过去,全靠紧紧捆在腰间的麻绳吊着才没有摔下去,腹部有两道深深的刀口,被麻绳勒进了肉里,皮肉翻卷,鲜血沿着浸透的衣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几个龙鳞卫联手合力才把他抬上来,平放在地上,立刻便有人用匕首割开麻绳。

    “伤药和纱布拿过来,快!”

    一旁的龙鳞卫立刻递上伤药。

    常年行军的人大多都懂得处理外伤,毕竟军医不可能时时刻刻在身边,如果自己或身边同伴受了伤,不及时处理会大大增加死亡的概率。

    因此,几乎所有龙鳞卫都懂得包扎处理外伤,只是手法十分粗暴。

    萧令月看不下去,将水壶丢给夜一,大步走了过去:“让我来!”

    “萧姑娘……”夜一一惊,刚想伸手阻拦。

    战北寒道:“让她去,不用拦。”

    夜一这才闭上嘴。

    萧令月拨开几个龙鳞卫,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伤势,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伤势……重得有些可怕,几乎已经半只脚踩进鬼门关了。

    受伤的龙鳞卫很年轻,大概才二十岁左右,腹部被人砍了两刀,一道横切小腹,长度有近十几厘米,几乎将他整个肚子都剖开了,只剩里面薄薄一层肉还连着,肠子都差点掉出来。

    另一刀更狠,从左侧肋骨处倾斜划到右侧大腿根,虽然不是太深,但也是清晰可见白骨,再加上被麻绳捆着腰拉上山顶的过程中,粗糙的绳索不断摩擦、挤压伤口,造成大出血。

    萧令月摸了下他的颈动脉,心率已经很低了,几乎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

    她心里微微一沉。

    这样严重的开创性伤口,只靠伤药和纱布是根本止不住血的。

    偏偏他们现在是在荒郊野外,缺医少药,想救回来……很难很难。

    战北寒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地上龙鳞卫的伤,剑眉便紧拧起来,他已经摘掉了脸上的厉鬼面具,露出凌厉而深邃的五官,漆黑狭长的眸子如浓墨一般。

    以他在野外行军的经验,伤重到这种程度,基本就是没救了。

    一般这样的士兵,遇到紧急军情,将领也会下令弃之不管,将他扔在原地自生自灭。

    这听起来很冷酷薄情,但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行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一支军队也不可能为了某一个重伤人员,就改变或推迟原有的计划。

    如果是轻伤,不影响行动的那种还可以想想办法,但是像这种重伤……直接放弃或许是更快的解脱。

    “主子……”

    旁边单膝跪在地上的一名龙鳞卫红了眼睛,手里紧紧抓着药瓶,“杜平他才十九岁,他母亲还在北秦等他回去,他……”

    “闭嘴,谁让你说这些的?动摇军心是什么罪名知道吗?”夜一骤然打断他的话。

    还没说完的龙鳞卫面露羞愧,死死咬住牙关,看着昏迷不醒的同伴,脸上难掩悲伤。

    战北寒没有深究这点小事,他只问了萧令月一句,“能救吗?”

    龙鳞卫惊喜地抬起头,又眼巴巴地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心里一软,她知道这些龙鳞卫个个都是精锐,也是战北寒手把手培养出来的,无论损失哪一个都很可惜。战北寒也不是冷酷的将军,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舍弃自己手下的人。

    而这一点,也是他在军中威望极高、被所有将士信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