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桃花云霞里开始出现绿色的叶片时,那就是花期真正要过去了。
白卿卿一早在心里选定的最漂亮的花枝,粉色越来越少,只留下零星一些未落干净的花朵。
她这些日子吹了风,头隐隐有些疼,但她并不在意,她觉得只要枝头还有哪怕半朵残败的桃花,都还不算是全然落尽。
再等一等吧,也不差这几日。
宫里,御书房内,皇上表情严肃,再三询问道:“你真决定好了?淮西各司部之间相互掣肘、推诿,地方官僚离心离德,以至政务废弛,朕一直在物色人选去整顿管理,只是这差事绝非易事,没个两三年难见起色,你当真愿意?”
宁宴声音平静:“臣愿意。”
皇上想了想,挥手让里头伺候的人统统出去,门关好后他换了个表情:“我虽缺人手,却也不至于要你接下这等苦差事,要不……你再想想?我也听说了你和白卿卿的事,宁宴,你这是要釜底抽薪?”
“臣并非是因为这些才有此打算,皇上已经派了巡抚去淮西,然而并无改善,想来那里已是弊端深种,若想切实解决,必得快刀斩乱麻,有杀伐决断之心,臣是合适的人选。”
“话虽这么说……”
皇上轻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还是希望,你能替你自己打算打算,我坐上了这个位置后,方知高处不胜寒,有些事即便是身为天子也会身不由己,然而我也不想彻底被皇位操纵,我并非将你只当做我的臣子,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我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
继位之后,皇上极少与人“你我”相称,他逐渐冷硬的帝王心里,始终还有一处的柔软是留给儿时玩伴的,宁宴和凌裴舒两人,是他依然愿意信任和依赖的人。
“我知你心中有所顾忌,尤其你从前的那些事……”
皇上抿了抿嘴唇,“你对白卿卿并非无意,为何不试一试?她尚且都不怕,你做什么要怕得急于脱身?”
宁宴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臣……不敢。”
“不敢承担后果,无论是她因我受伤,还是她对我逐渐厌弃,我都不敢承受,我宁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没了希望,就永远不会失望。”
皇上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心里涌出一阵茫然,身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竟不知该如何帮助自己的挚友,实在是惭愧。
“既如此,朕便准了你的请命,给与你凌驾于淮西所有官员之上的权利,务必将政务督办管理妥善。”
“臣领旨。”
宁宴跪地谢恩,垂下的头看不清他的神色,这样就好,这样,对谁都好……
……
“姑娘,瞧着这桃花都不剩几片了,咱们回去吧?”
紫黛目露焦急,“您昨儿晚上咳了半宿,想来是受了风寒,可不能再继续吹风了呀。”
白卿卿温言道,“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便是身子健壮之人吹半月之久的山风都会受不住,更何况您?宁大人他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