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慎刚出门走几步突然驻足,看着陌生的路况不禁挠了挠头皮…
我刚才是从哪来的?
他对溪口镇本就不熟,方才一路追着袁肖飞到这里,也没注意这是溪口镇的哪个村。
那该怎么去韦大富家?
就在刘慎准备找人问问路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大人,留步!”
转身看到袁肖飞手里拿着本泛黄的小册子一路跑了过来,他不由好奇的问道:“你追来作甚?”
“这…这个……”
袁肖飞将手中那本破旧的古籍塞到他手中,有些羞赧的说道:“我妹妹说你是个好人,叫我把这东西送给你。”
“嗯?”
待看清那破旧的古籍上歪歪扭扭的写着《疯魔刀法》四个大字,刘慎的神色不禁怪异起来。
“刀法?”
刘慎面色一正,翻开手中的破旧古籍看了看,待发现真是一篇武夫所练的刀法后,便是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了些许。
他合上古籍看了看四周,确认周边无人后紧忙将袁肖飞拽回他的草屋内,正色问道:“这东西你哪来的?”
“这……不是我偷的。”
袁肖飞见他神色严肃,紧忙辩解道:“这是红妹祖传的东西,她父母以前是走镖的镖师,当初逃难的时候,她腿折了,连同衣物都被亲戚丢下,这小册子就是在她衣物中发现的。”
“……”
刘慎闻言面色一缓,这才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知道。”
袁肖飞点点头,说道:“红妹说这小册子应该是她们家祖传的一篇刀法,但我和红妹都不识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刀法。”
“那你可知这篇刀法的价值?”
“不知道。”
“……”
刘慎犹豫一番,不知该说不该说。
他在赤水帮的码头混迹了几年,知道‘武夫’二字的含金量有多重。
想要修行,内功、外功乃是刚需,而内外功这东西价值不菲,底层的泥腿子想要习武,除了祖传的之外,也就只有加入江湖帮派、武馆之类的势力,其他很难接触得到。
即便能接触得到,所需的大把银子也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
刘慎也想习武,做梦都想,但在码头干了四年,也没说被吸纳进赤水帮,更别提习武了。
如今这《疯魔刀法》一看便是篇属于外功的刀法秘籍,他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紧张?
但这…毕竟是别人的祖传之物。
人家兄妹二人不知其价值,说要送给自己,而自己心知肚明,若是一声不吭的将其收下,难免有昧良心之嫌。
刘慎犹豫一番,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直言道:“若是把这篇刀法卖给有缘人,说不定你们兄妹二人下半辈子的生计就不用愁了,知道吗?”
“……”
袁肖飞听到这话神色也有些恍惚,回过神后咧嘴一笑,说道:“这是红妹的祖传之物,不管值多少钱都不会卖的。”
“不管值多少钱都不会卖的。”
刘慎嘀咕一句,也是觉得好笑,问道:“那你就这样送给我了?”
“送是可以的。”
袁肖飞挠了挠头,说道:“我偷了你的钱,你抓到我不仅没打我,没送我去见官老爷,还买东西给我们兄妹吃,教我做人的道理,我觉得……送给你这样的人是应该的。”
朴实无华的一句话,却如一汪清泉般淌进了刘慎的心坎里,甚是舒坦!
“说的好!”
刘慎抚掌而笑,思量片刻后说道:“叫你妹妹收拾一下,等我办完事,你们兄妹二人随我去一趟县城。”
“跟你去县城?”
袁肖飞闻言微微一愣,问道:“你带我们去县城作甚?”
“当然是好事。”
刘慎笑了笑,正色说道:“我刘慎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种,你们兄妹能将祖传之物送我,我又岂能含含糊糊的占你们便宜?”
他声音顿了顿,挑着眉头又道:“此番我带你们进城,一来给你找份谋生的活计,二来便要去找医馆治好你妹妹的腿疾!”
“给我找一份谋生的活计,治好我妹妹的…腿…疾……”
袁肖飞闻言神色有些恍惚,回过神后‘噗通’一声的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的将头埋在地上。
“拜谢恩公!”
“什么恩公不恩公的…”
刘慎一把将他拽了起来,说道:“说到底,还是我占了大便宜。”
“不!!”
袁肖飞抹了把脸上的泪痕,说道:“红妹的腿疾乃是我心中一根刺,若是能治好红妹的腿疾,恩公便是我们兄妹二人的再生父母!”
“莫要胡言…”
刘慎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叫刘慎,也就比你大几岁而已,叫我慎哥就行,可莫要再叫什么恩公或是再生父母了。”
袁肖飞点点头,颇为羞赧的叫了声:“慎哥!”
“行了行了。”
刘慎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拘谨,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这溪口镇的韦家庄在哪?”
“韦家庄?”
袁肖飞闻言微微一愣,应道:“韦家庄离这不远,也就两三里地。”
刘慎点点头,说道:“那你带我去一趟。”
“行!我去和红妹说一声。”
袁肖飞跑进屋内与妹妹余红分享喜悦,交代她收拾一下东西,准备随慎哥去县城,这才兴高采烈的跑出来带路。
“慎哥,走这边……”
见眼前的袁肖飞眉飞色舞的在前带路,全然不复之前被按在地上时的阴鸷与桀骜,刘慎也觉得有些好笑。
毕竟只是个半大小子。
他用布条将那本《疯魔刀法》包好揣在怀中,一时竟不知自己这一善举究竟是救了一对兄妹,还是成全了自己。
又或者,二者皆而有之?
袁肖飞好奇的问道:“慎哥,你去韦家庄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
刘慎点点头,解释道:“码头有个叫韦大富的工友干活时累死了,他死前曾托我把他的钱袋子送回家。”
“……”
袁肖飞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我偷的那个钱袋子?”
“嗯。”
刘慎见他神色中满是羞愧,宽慰道:“我说过,走上歧途并不可怕,就怕走到了回不了头的穷途,那人就真完了。”
“我知道。”
袁肖飞咧着嘴笑道:“等慎哥给我找一份谋生的活计后,我只留能养活红妹的钱就行,其他的我会想办法还回去的。”
“孺子可教…”
“还是慎哥教得好。”
两人一路闲聊,也到了韦家庄。
打听到韦大富家在哪后,刘慎带着袁肖飞赶过去敲了敲门。
待看到开门的不是韦大富的婆娘,而是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糙汉子后,两人都是一愣。
那满脸横肉的糙汉子瞥了门外的两人一眼,神色不善的呵问道:“你们过来找谁?”
“……”
刘慎看了看四周,确认自己没找错后才问道:“请问这是不是韦大富的家?”
“韦大富?”
那糙汉子听到这个名字也反应了过来,点点头应道:“是,但是韦大富如今不在家。”
刘慎当然知道韦大富如今不在家,听到房子里隐隐传出孩子的哭声以及妇人的哄睡声,便问道:“韦大富的媳妇在不在家?”
“关你屁事?”
那糙汉子闻言神色不善的瞪了他一眼,叱骂道:“有事赶紧说,没事赶紧走,少在这碍老子眼。”
“……”
刘慎默然,联想到韦大富出面在外一年,他婆娘却给他生了个儿子的事,倒也不难猜出眼前之人的身份…
韦大富若是知道自己临死都在念叨的儿子是别人的种,也不知会不会气的爬出来找此人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