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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朝闻大道,夕死可矣

    傅宁眉头微蹙。

    他从刚才就注意到了程媚娘和钱多宝的小动作。

    这两个人窃窃私语,一看就是在搞py交易。

    等到钱明远径直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今天恐怕是不好善了。

    钱明远上下打量着傅宁和芸娘。

    莫说二人得罪了钱多宝,就是他们没有得罪,这俩人也足够引起自己的注意了。

    来坐忘滩观想的,哪一个不是光鲜亮丽?

    再看眼前这两位,一个病鬼,一个乞丐。

    如果他们真有蚌珠,先改善改善生活他不香吗?

    “奉珠!”

    钱明远声音清冷,手中的玉盘蓦然递了过来。

    盘子里的蚌珠,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就像急促的雨点,打在鼓面上,好似敲出了一首十面埋伏。

    这时媚娘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景士大人,这两个人行迹可疑,您可一定要好好检查。”

    她的眸子,绽放出异彩,眼底却泛着冷意。

    有钱明远这个景士出头,看这两个狗男女还怎么浑水摸鱼。

    芸娘啊,芸娘,你永远都翻不了身!

    三天后你就要嫁到郑家。

    最好是能快点死在郑家。

    那你的一切就都是我程媚娘的。

    包括你父母留下的那份机缘……

    她嘴角挂着魅笑,夹子音一出,瞬间引得旁边的钱多宝两眼发昏,身体轻飘飘的如坠云端。

    同时也引来了更多的舔狗。

    “对对对!媚娘小姐说得对!景士大人一定要好好检查。”

    “景士大人明察秋毫,定然不会放过这两个害群之马!”

    程媚娘对钱多宝的热络,足以让这些人眼红。

    他们此刻纷纷化作北极冰原上的雪橇犬。

    领头狗吃的好睡的好,后面的狼狗就会更加嫉妒。

    所以在奔跑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卖力。

    钱多宝是那只领头狗,而他们就是在后面出力的蠢狗。

    不过,下一刻,这些舔狗就像被人扼住了脖颈。

    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

    只见傅宁摊开手掌,上面赫然是六颗蚌珠。

    每一颗蚌珠都闪着白色微光,晶莹剔透、珠圆玉润。

    一看就是上品蚌珠。

    “怎么可能?!”

    媚娘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满口贝齿咬的咯咯作响。

    胸口仿佛被锤了一记拳头,脑海中满是震惊:他们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蚌珠!

    “媚娘莫慌,我堂兄会出手。”

    钱多宝眯着小眼睛,在旁边小声安慰道。

    他肥硕的腮帮子上下跳动,脸上闪过胸有成竹的自信,因为他最了解这位堂兄的个性。

    这两个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听了钱多宝的安慰,媚娘脸上终于松弛了一些。

    “钱哥哥,你真好。”

    “汪汪汪~”

    ……

    钱明远一愣,他只是扫过一眼,便已经确定这六颗蚌珠都是上品无疑。

    不过作为景士,想要刁难一个凡人再轻松不过。

    他的神识扫过傅宁,正准备给他一记教训的时候,忽然目光一凝,略作犹豫后却重新收回了神识。

    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年跟钱多宝有什么过节,但此刻他却放弃出手。

    “阁下这些蚌珠,与其浪费在坐忘滩,不如准备一下自己的后事。”

    此话一出,坐忘滩上一片哗然。

    “这是威胁?!”

    芸娘慌慌张张站起身子。

    “大鱼咱们走!”

    她宁愿不要成为景士,也不想大鱼出事!

    ……

    钱多宝的脸上露出一抹优势在我的微笑。

    堂兄,不愧是你。

    在他眼中,钱明远是因为自己的委托,才会故意刁难对方的。

    只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似乎并不是堂兄的风格呀。

    他略做沉思,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帮媚娘就好。”

    “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个人不像恶人呀,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媚娘。”

    而在他旁边,媚娘看着钱明远的背影,眼中异彩连连。

    景士啊,果然好威风。

    再看芸娘方寸大乱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意起来:这下看你们还怎么翻身。

    跟我程媚娘斗,你们有那个实力吗?

    ……

    坐忘滩的正上方,那朵白云始终不动。

    白云之上,一个苍髯如戟的老人端坐,他的目光微沉,关注着坐忘滩上的一举一动。

    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白袍弟子,他们不约而同的眉头一皱,面色有些不喜。

    “师傅,明远师弟这般是不是坏了规矩?”

    那老人沉吟一声,却摇摇头道:“是也不是。”

    “你们距离的远,所以感知不到。

    那个少年体内的元气已经所剩无几,恐怕没有几天好活了。”

    “明远不收他的蚌珠,算是善举。”

    说完老人长叹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竟露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怅然。

    景士吞吐天地元气,所以对元气最是敏感。

    当钱明远用神识靠近傅宁的时候,瞬间就觉察到了傅宁体内的元气正在快速流逝。

    以这个速度来看,傅宁最多还有三天好活。

    与其把蚌珠浪费在虚无缥缈的奇观上,倒不如换些钱财,置办自己的身后事。

    所以他说出的那番话,不是威胁,而是忠告。

    “多谢。”

    傅宁对着钱明远微微抱拳。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他听出了钱明远的怜悯。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却十分诡异。

    一个好像是在威胁,一个好像是在感谢。

    有种驴头不对马嘴的错觉。

    钱明远轻叹一声,本以为傅宁听进了自己的忠告。

    可下一刻,他手掌一倾,六颗蚌珠散落。

    噼里啪啦。

    大珠小珠,尽数落入玉盘。

    “你……”钱明远眉头轻皱,不明白傅宁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傅宁则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抹决然。

    “朝闻道,夕可死。”

    六个字一出,钱明远忽然愣在原地。

    而天空之上,传来一声大笑:“好!”

    “好一个‘朝闻道,夕可死’!”

    声音未绝,坐忘滩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老人。

    他白发白须白袍,给人一种世外出尘的味道。

    钱明远一见来人,面色立马一整,恭敬行礼道:“明远见过师尊!”

    众人见状,无不震撼。

    “景师!”

    “是白云景师!”

    很快就有人识出了老人的身份,纷纷跪下行礼。

    景士由低到高为:景士、景者、景师、景灵、景宗、景君、景帝、景尊、景圣、大圣。

    整个灵鳌岛上也不过才四个景师!

    眼前的老人就是其中之一。

    谁能想到一个行将就木的肺痨鬼,竟然用一句话引来了一个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