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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1

    学前班的期末的测试,老师给我打了及格。不出意外地,呆哥测试又没通过。

    到了报名的时候,妈妈领着我和姐姐到学校报名。学校里都是人,操场上站满了,人声如鼎沸,你想说句话必须大声喊旁边的人才能听见。

    如果报名的时候正值夏天,妈妈会去小卖铺买两袋“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我们一人一袋。大家手里都拿着这样的一袋小冰棍,这在小卖铺很畅销。这个冰棍是最便宜的,五毛钱,一袋七八个,小小的一个,有好几种颜色。我的总是比姐姐要先吃完,然后再去姐姐哪里要……

    报名的时候,办公室只是把窗口打开,然后家长隔着窗户缴费。

    “保险交不交?”

    “交吧”

    “是啊,就五块钱。孩子万一摔了去医院打针吃药什么的,保险可以报销。”

    “嗯,交了好一点”

    妈妈交完费还不忘问一问姐姐平常的学习,“我女儿平时读书怎么样啊,王校长?”

    “凌子学习成绩一般,还要努努力,今年就上五年级了,要认真听讲才行,要不然跟不上”。

    “听到了没,校长说你还不够用心。我们辛辛苦苦作田供你读书,要好好学才是……”

    姐姐低下了头不敢说一句话,然后就听见隔壁窗口有家长和老师吵了起来。

    “我家儿子读了两年学前班,今年还要上学前班!”“那可不行,不读了……”“每年报名费也要好多钱呐”

    是呆哥的母亲,因不满学校让她儿子继续留级,和学校吵了起来。

    到了上学的那天,呆哥和我们坐在一个教室。学校很多年了,教室四面被粉刷的石灰墙皮在脱落,在课桌靠近墙体的那个位置,被磨出一道道痕。水泥地也坑坑洼洼,被安排坐在坑洼处的学生得去找几块石头垫垫桌角,要不然没法儿安稳。

    在学前班的只有邵琴和呆哥还有我还在这个小学读,其他的都转校了,也有从别的学校转来的。转了一个女孩两个男孩,女孩叫李小丽。两个男孩,一个叫响响,一个叫小强。

    李小丽的父母离婚后又再婚,是重组家庭,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也在学校里读书,今年上学前班。

    响响家住在七组,离学校大概一二里地。从小皮肤就生的黑,像他的爸爸。

    小强的家离得比较远,父亲是砖匠,就是建房的时候砌墙抹灰的人。母亲不知什么原因神智有些问题,行为举止与常人有异,经常自说自话手舞足蹈。听大人说,她那种病叫“菜花癫”。

    这一年,由于生源的减少,学校食堂也关闭了。低年级,年龄小,离家远的学生,午饭一般是不回家的,由家长送来,小强就是这样。一般是他爸爸来送饭,但因为工作的缘故,有时候是他母亲来。有一回他母亲来给他送午饭,还没进教室就听见她“呜呀呜呀”的。那天是晴天,大太阳的,她左手拿着一把黑色雨伞,右手提着装着饭菜的袋子,脚上穿着雨鞋,就这样走进教室里来。把饭菜放到小强的课桌上,左手作托碗状,右手作扒饭状,示意他饭菜快凉了,吃饭。然后又“呜哇呜哇”的,意思是她回家去。

    小强他早已习以为常,但我们基本上没见过这样的大人。一开始都被吓到了,然后纷纷围过去询问她是谁,她怎么这样。

    小强也毫不遮掩,更没有一丝觉得丢脸。他说,“他是我妈妈,外公生病去世后,一开始她伤心过度昏迷好几天,醒来后就疯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离家很近,午饭都是回家吃的。吃完饭,要从家里带一点水去学校喝,我带的茶叶茶。茶是爸爸去山上摘来,自己揉制晒干的。棕褐色的茶液经常被别人笑话是尿,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带了,只是拿个杯子到学校的饮水处接水。有时候还会从家里带一点萝卜干去吃,萝卜晒到半干,加酱油辣椒粉拌匀,腌制几天,就是很好的零食。

    一年级,我们虽然换了教室,但还是因为人数少又和三年级一个课室了。老师也是一个人教我们两个班,我们共享一个老师。发新书的时候也多了几本,有了音乐课本和美术课本。这时候每学完一个章节就要测验一次,上课还有随堂测验。我学得很差,经常是一问三不知,作业本上都是大红叉叉。一堂课下来不是脸被耳光扇的通红,就是耳朵被揪的通红……

    我最喜欢玩的是弹珠,有很多种玩法。最简单的一种,一人先把弹珠从手里丢出去,待弹珠稳定后,另一人再扔出弹珠,击中对方弹珠后,方为我方赢,对方弹珠归我方。不然则继续下去,直到一方把对方弹珠击中。这个弹珠由玻璃制成,各种各样的。有些是透明的,有些是乳白色的,有些表面泛着五颜六色的荧光……乳白色的叫“牛奶珠”,荧光的叫“荧光珠”,最不值钱的叫“三花”。“牛奶珠”和“荧光”可以顶三四个普通的“三花珠”,用“三花珠”和别人的“牛奶珠”玩必须要赢三次,那弹珠才能归你。

    商店里的弹珠大多是那种普通的“三花”,像被我们视为珍宝的稀有品种一般很难见到,价格也贵不少。我听其他人说,那时候,五毛钱可以买二十个普通的“三花”。我的弹珠都是在别人的房前屋后还有学校的后山,水沟里捡的。因为有些人玩着玩着,一直输一直输就生气,怪弹珠不行,把弹珠丢掉,丢到马路对面别人家的水沟里,丢到后山去……我放学就去那里捡过来。

    一般家里很少给我零花钱,只有当我开口要买笔买作业本时,才会给个四五毛。作业本两毛一本,铅笔两毛一个,橡皮檫两毛一个。有时候我嘴馋想吃零食了,就撒谎要买文具,得来的钱就去买辣条吃。“文具”买的多了,爸爸妈妈也怀疑,“学校里一开学不是发了那么多作业本嘛,一天到晚到买本子,有那么多作业吗?”

    我吃完辣条没多久,嘴还没擦,正在那里辣得“呼呼”叫。爸爸就找过来了,“好啊,你小子,还说要钱买作业本,原来是骗我买零嘴吃!我刚刚去问了校长,没布置很多作业啊,我不来还不知道……”

    教室里的三年级就在那边哈哈大笑,父亲也没打我,教训我几句就回家去了。

    放学回家吃晚饭,,“不是说不给你吃零食,一个星期吃一次,行吧?”“以后买文具跟我们说,我们带着你去小卖铺买”。

    那个时候我不仅读书读的不好,削铅笔也削的不好。有时候削个笔十多分钟,削了半节课笔都削没了字还没写一个。我总想把笔削得很尖,那样才好写字,结果削的尖容易断,断了我又削……

    “这么久了还没写好,下课去我办公室写,写不好不准放学……”

    就这样,我留堂到办公室写作业。我拿着只剩半指长的铅笔,蹲在老师休息用的长椅旁,委屈地在那边削啊削……

    “怎么了,笔坏了吗?”是住隔壁家的三姐,她和我姐姐一个年级,来办公室交作业,看到了我。然后回教室拿了一只新笔给我写,红色笔杆,要五毛钱才能买到。我平常用的是那种黄色的笔杆,两毛一支。

    还没等我写几个字,王校长就发话了,“算了算了,回家写,明天交过来”“现在去站队,放学……”

    “大兴安岭,

    雪花还在飞舞。

    长江两岸,

    柳枝已经发芽。

    海南岛上,

    到处盛开着鲜花。

    我们的祖国多么广大”

    老师在课堂上带读课文,一边读一边巡视,看谁没有认真读。“大家知道海南岛是什么样的吗?”走到我身边停了下来,把我的课本拿起来。

    “完了完了,肯定要挨打了。书上被我用小刀划了好几个洞,那些图片都被我裁下来了……”

    “大家翻到第?页,看这个图片……”

    “一本书被你划成这样,你还读什么书?哈?你还读什么书……”黄老师对着我两巴掌,把我的脸扇的通红……

    黄老师是学校里教书比较严厉的一个,打人痛那是出了名的,她戴着眼镜,拿着竹条,学生没有一个不怕她……

    一年级里我是挨打最多的,也是留堂最多的,期末考试两门主课都没及格。于是留了一级,第二年还是一年级。第二年我还是照样挨打,但基本不留堂了。

    放了暑假,因为留级,母亲耿耿于怀,在家让我姐姐抓我复习,一天必须学两个小时的时间,学不好就打。最严重的一次,她想打我的脸,结果打到我的嘴唇,嘴肿得像头猪。结果一直严肃的教学气氛,变得放松起来,我的样子把她们都逗笑了,当然只有我是哭的……

    姐姐于心不忍,劝妈妈说,“算了算了,明天再学好了……”

    傍晚,太阳还没下山。知了不知躲在哪棵树上“知了知了”,麻靚在门前的草坪上飞来飞去,我们拿着竹芽梢制成的扫帚来拍,一抓一个准。不嫌麻烦的,可以用竹条围成一个圈绑在棍子上,然后再去找一个大点的蜘蛛网,使蛛网附在竹圈内。然后用这个做好的蛛网去蜻蜓群里面扫来扫去,必定能粘住好几只。

    花生刚好是暑假那段时间成熟,所以必不可少,每年都要去拔花生。花生最好是种在沙地里,这样花生才长得好。我们家的花生种在港边的沙地上,沿着田埂要穿过大片大片的稻田,然后再经过一片竹林,这才到了花生地。炎热的夏季,到了中午太阳就开始毒起来,所以我们都是起个大早。走在田埂上的时候,裤腿免不得被禾叶上的露水打湿。不过不必担心,很快就会干了。

    属于我们家的花生地并不是很好,里面不仅有沙子,石头也是一大把。一开始我干劲十足,拔了几行后就累到不行不愿意干了。

    “累了就到那边竹林里休息一下”

    于是我跑到竹林里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起来去拔花生。我们家是把花生树整棵拔起来,然后再一颗一颗把花生扯下。有些人想快点拔完回家,就用纬兜把整棵花生装起来,然后再担回家摘。我们这种方法就是要晒一些,但是担回家累呀。

    摘完花生到中午了,回家前把花生在沟渠里面多洗几遍,洗净泥沙。大颗的就晒干当年货了,小颗的和嫩的我们用盐水煮成盐水花生,晚上乘凉的时候吃。

    暑假很快就过去,升二年级的只有小强和响响,加上外地转来的一个女孩,一共才三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