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是想要对着洛夜阑叫一声阑儿,但那两个字却是堵在了他的喉咙里,让他心脏骤痛,一时间让他发不出一个字来。
洛夜阑一见,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推至在了他的面前。
“老人家莫急,慢慢说。”
他不愿看着这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自己面前脆弱得如同水面上的浮萍,只能任由那狂雨骤雨去摧残,却是找不见一处避风之处。
他愿意做他们的遮雨伞,让他们不再经受苦难的搓磨。
哪怕他们,只是面容相似。
“孩子,不好意思,因着你很像是我们的一个故人,遂情绪过于激动了些,还请你莫要多心。”
不知为何,见他如此,洛夜阑一个强硬汉子竟是觉得内心一阵不好受。
不知为何,他不想看见他们伤心。
“老人家不要太过忧伤,你们且在家安心将养身体,有什么事情,待你们身体好起来,我一定会帮你们解决那些忧愁的。
先养好身体要紧,切莫忧思过度。
人生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还请你们放心,不管是多大的困难,我都会和我的家人一起,帮助你们去解决的。”
看着他们的泪眼婆娑的面容,洛夜阑总是觉得两位老人很是面善,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是那样的亲切,又是那样的和暖......
从颈间取下那金锁,洛夜阑就要将它还给司晋安。
这东西看着就很精贵,他可不能要。
刚才也就是为了哄老夫人开心。
洛轻姝:能不精贵吗?那可是她空间内最大的最重的一个金锁了,本是给小舅妈未出生的孩子买的,今日里倒是便宜了自家老爹。
司晋安看了那金锁一眼,只摆手让洛夜阑收起来。
他知道,这金锁是那丫头故意拿出来用以圆了夫人的说法的,那孩子,倒是个机灵的。
只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司晋安内心一阵激动。
哪怕自己和夫人对他们来说还是陌生人,他们也是愿意施以援手相助,不会计较利益得失。
只不过不是自己的物件儿,他自是不会收。
“孩子,这金锁啊,是那丫头的。我和夫人走得急,根本就来不及收拾什么细软,哪里会有这么精贵的物件儿?”
洛夜阑一愣,随即便心中了然。
看来是家里丫头拿出来的东西替那老夫人解了围。
这丫头啊,还真是聪慧地让他都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洛夜阑也是没有再纠结太多,将那金锁收起放进了怀里。
待会儿还给那丫头便就好了。
“老人家尝尝家里的草莓,都是自家种的,很是香甜可口的。”
不是他吹,即便是来年到了适宜种植草莓的季节,别人家也是种植不出这般香甜的草莓的。
司晋安捏起一个送入嘴中,霎时,一股难以言说的清甜滋味便在口腔中蔓延。
说实话,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尝尽了人间百味,但这家里不管是饭食还是水果,都是香的他有些欲罢不能呢。
一连吃了三个,仿似心中的那些酸楚都是散去了不少。
“洛家主,冒昧来访,还请勿怪。
老朽姓司,来自皇城。
听闻护国王爷夜御觐说起你们一家,老朽便跟随辰公子的商队一路辗转来到这河州府,恰逢夫人病倒街头被姝儿丫头所救,遂来到你这里,给你们一家添麻烦了。”
司晋安一番话说得很有礼数,给了洛夜阑莫大的尊重,也给了他们一家极大的信任。
洛夜阑看着他,心里起了心思。
皇城?司家?夜御觐?
夜御觐是他的亲家他知道,但皇城之事他知道的很少,却不想夜御觐与这老人家是认识的。
对于老夫人称呼他为阑儿,即便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他不但不觉得排斥,甚至还有一点开心加心酸。
这还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呢。
“我与夫人属于青梅竹马,恩爱异常。
夫人贤良淑德,待人宽和,在皇城一众贵妇中声望极高。
可是,都言好人多搓磨,以前我不信,可就在我们的孩儿生下后,我却是信了,老天爷有时候也都是很喜欢欺负老实人。
在失去我们儿子的那些年,夫人一直浑浑噩噩,精神极不好。
可一旦听闻哪里有着儿子的踪迹,她便不顾车马劳顿前往查验一番。
只是一次次,一年年,即便那些人想要冒充我儿享受唾手可及的声名与地位,可我的夫人一眼便可辨别出那些人,都不是我们的孩儿。
后来的这些年,她丢失了好多记忆,就算是偶尔记起一些什么,也都是错乱的。
唯一刻在记忆深处的,就是我们丢失三十七年的孩儿。
这三十几年来,我和她备受煎熬,一直都没放弃寻找孩子的下落。
只是茫茫人海,尘世变迁,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孩儿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世......”
说至此,司晋安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找不见自己的孩儿,她的病也是愈发严重了,心智也是后退了不少。
我以为她是饱受打击才会这样,谁想今日才知道,她......她是被人下了毒.......
可即便如此,这些年来,她从未将任何人当作是自己的孩儿一般去亲近。
今日,她还是第一次将你当成了那个孩子。
也许是你的名字里面也是带有一个阑字,也许,你的年纪以及容貌都是符合我们孩儿的一些特征,从而让她产生了错觉。
但无论如何,孩子,如果可以,我想恳求你这些时日委屈一下,假装你就是那个孩子让她开心开心。
你们是她最后的希望了,我不想她一生都是活在痛苦中,也不想我们,抱憾终身。”
洛夜阑嘴角紧抿,内心里也是酸涩异常。
其实他与这两位老人不光是有着极其相似的面容,就连他们内心里的那些痛苦他也能感同身受。
两位老人经受失子之痛打击后,没有互相抱怨,也没有互相指责,而是相互扶持,相携走过了艰难的三十七年。
三十七年,不是一天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