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脑子里很乱,各种想法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不断告诉自己,男人是有苦衷的,她不要仗还没打,就自己把自己的心理防线击垮。
“上官小姐。”一声招呼把明溪叫醒。
是她约的人,恰巧撞到她在这。
明溪勉强笑了下:“沈经理。”
对方是传媒部一把手,性格直爽和明溪也聊得来。
见她面色不好,沈经理关切道:“怎么不走啊?是不舒服吗?”
明溪顿了下。
连不算太熟悉的人,都能看出她面色不好。
那个男人会没看到吗?
她不信。
傅司宴的洞察力一向敏锐,他不可能没看见她难看的脸色。
但选择视而不见,只是他不想关心而已......
沈经理关心道:“不然我们改天再约,你要不要先去医院看一下?”
明溪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下,“没有,我没事,走吧。”
“吃什么?”
“佛跳墙吧。”明溪说。
到了很出名的那家店后,明溪看还有人排队。
幸好,这会还不是上客的时候,人不算多。
等轮到明溪她们后,点餐的服务员问要吃什么。
明溪说:“佛跳墙。”
她也想尝尝,温颖说的,味道不错的佛跳墙。
服务员抱歉道:“对不起,我们佛跳墙是限定的,今天已经没有了。”
沈经理是个特别热情会关心人的女人,见明溪面色不好,想着给她滋补一下。
她指着服务员端走的一大锅,说:“你看那桌客人就两个人喝得完吗?您能帮着问问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吗?我们照价给。”
因为刚端过去,还没落桌,落桌她也不会有这种提议了。
明溪往那边一看,果然是傅司宴和温颖,没想到他这么闲,还能陪着温颖用餐。
眼神递过去时,温颖也抬眸看过来。
她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光是坐在男人身边,就已经赢了。
明溪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好像昨晚还在安慰自己,不要放弃,可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她就觉得撑不住了。
明溪摁住沈经理的动作,摇头道:“不用麻烦了,我们下次再来吃。”
沈经理也觉得跟人要吃的,有点怪怪的,便作罢。
随意点了一些菜后,两人开始闲聊起来。
没多会,服务员突然端上一盅香气四溢的佛跳墙过来,笑着说:“两位小姐好,这是那边那位小姐请你们吃的,请放心,这盅是没落座之前分出来的,很卫生。”
沈经理一愣,说:“那你替我们谢谢那位小姐。”
服务员点头离开。
沈经理坐的位置是背对温颖的,她回头冲温颖笑了笑,表示谢意。
“现在人可真热情,不过别人的东西,还是不要吃了吧。”
沈经理现在才防备起来,但也只是把佛跳墙推到一边去,毕竟不好当面拂了人家的好意。
明溪看着那盅佛跳墙,拿起勺子尝了尝。
软糯的食材在舌尖炸开,明明是绝世美味,明溪却只尝出了苦涩。
不好吃,真的不好吃。
明溪一抬眼,就能看到温颖笑靥如花的样子,分外刺眼。
对面沈经理在说,“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傅氏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就是让大家心里有数......”
明溪恍惚了下,又问:“你说什么?”
沈经理吃了根莴苣,不以为意道:“我问了包括我们在内的多家公司,在傅氏的业务全都受阻了,而且根据我们私下研究,受阻程度就是当初对你们‘栾月’的为难程度。”
明溪神色聚焦起来,低声问:“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其实我们几家还好,毕竟当初我们也不是抱着为难栾月的立场,而是抱着解决问题的立场。据我们观察,当初对‘栾月’咬得最狠的那几家,现在业务已经全面停摆了,根本动不了。”
沈经理脑袋凑过来道:“我们现在都觉得傅氏是在给栾月找回场子,所以你懂的,大家为什么转变。”
明溪脑子乱了几秒,突然起身:“抱歉,我去打个电话。”
“好,你去啊。”
明溪来到僻静的楼上拐角打了个电话给周牧。
“上官小姐,什么事?”
周牧之前都是叫她夫人,如今却突然改口,不说明溪也知道是谁授的意。
她收起心底的失落,镇定道:“周牧,我打电话来是感谢你的,谢谢你帮我解决上次的材料失窃带来的后续风波。”
周牧反应极快,“上官小姐,我什么都没做,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明溪佯装惊讶道:“不是你吗,我哥说是傅氏内部有这个意向,那些商家才纷纷松口的,不是你的话,那难道是......”
眼看着,男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周牧慌了,“是我是我,上官小姐你可别到处说,要是被傅总知道,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周牧把傅司宴撇得干干净净的。
生怕这事沾上他。
明溪抿了抿唇,“我知道,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不会乱说的。”
周牧讪讪笑了声,“那就好。”
明溪挂了电话后,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事,绝对是傅氏在后面做动作的。
她的工作室跟傅氏既没有利益交换,也没有经济纠纷。
傅氏绕这么一大圈帮她,除了那个男人的意思,她想不到半点别的原因。
周牧帮她,周牧自己信吗?
作为傅司宴多年的助理,私下他帮她个忙没问题。
但他绝不可能打着傅氏的旗号,去帮她做任何事,那是违规操作。
这种低级错误,周牧不会犯,她也不会信!
所以这个命令是谁下的,其实已经呼之欲出。
明溪收拾好心情,一转头就看到悄无声息站她身后的傅司宴,被吓了一跳。
她往后退了一步,男人却低眸轻嘲一声,“想跳楼?”
明溪一转头才看到,这阳台栏杆正在维修,刚刚自己只顾打电话,没注意越过了商家拉的围挡,站的位置颇为凶险。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从边缘摔下去。
这餐厅可是在商场的六楼上,摔下去不得了。
但傅司宴也只是说这么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像是并不关心她的死活。
但明溪不这么觉得。
“傅司宴。”她快走两步,追上男人。
对方没有停下,明溪干脆就伸手去拉他。
傅司宴像是感知到,堪堪一避,明溪差点摔倒,幸好抓住了屏风。
她悻悻收回手,对着男人冷沉的脸,扯出一丝笑意,“你刚刚是关心我?”
明溪指着后面那个围挡,说:“你怕我掉下去?”
傅司宴看她一眼,嘲讽之意明显,薄唇刚轻翕微动,明溪就伸手挡住男人的嘴。
“你先别说话。”明溪坚定道,“我知道你还关心我。”
傅司宴面无表情看她,“你洗手了吗?”
这话,让明溪差点破功。
傅司宴好像很嫌弃,走到水池边掬了捧清水,擦了擦脸。
明溪跟着男人,对着他背影道:“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等到你想开口,跟我谈的时候。”
傅司宴:“......”
明溪转身离开时,心情已经变得很不错。
虽然有很多事,她还想不明白,但当下她能强烈感受到,她们之间的爱意还没消散。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几乎走了个遍。
而且傅司宴有那么多次为了她,不顾一切,不顾性命。
她绝不相信,超越生命的感情,会说不爱就不爱了。
如果她轻易就被他激得离开,徒留他一个人作战,才是真的无情。
所以,她会努力去争取。
不论结果如何,只要能不负过往所爱,无愧于他们曾经的感情。
不留遗憾,就好。
下楼时,明溪不出所料撞上寻过来的温颖。
自打傅司宴回来后,她没有一秒心安过。
刚刚她见那个女人起身离开,不一会男人就借故去洗手间,强烈的不安让她几乎当下就想跟上去,但她不敢。
这次傅司宴回来对她客气很多,甚至还给了那样的允诺......
明明是天大的好事,但她却很不安,很担心,很害怕。
怕是美梦一场,轻易就会碎裂。
温颖如坐针毡过了五分钟,终于忍不住上来寻人,当看到明溪也从楼上下来后,心底的怒气值瞬间到达顶点!
果然,是这个贱人勾引了傅司宴!
“明溪。”
温颖面色一片宁静,迎面一步步走近前去。
“你也看出来了,司宴已经跟我重归于好了,还请你要点脸,不要再死缠烂打了。”
“重归于好?”明溪毫不留情拆穿,“你们好过?”
“我......”温颖气到语塞,怒冲冲道,“你看不出来吗?”
温颖的意思,她们都已经出双入对了,还看不出来两人正在好吗!
偏明溪表情淡淡道:“看不出来啊,我跟你说,你俩站一起,傅司宴特别像是那做好人好事的。”
明溪怕温颖理解能力有限,还特意说清楚,“就是一个扶孕妇过马路的好人。”
“!!!”
温颖被气到翻白眼,但一想到要去找傅司宴,不想跟明溪玩拌嘴,只得恶狠狠道:“警告你,你不许打他主意!”
明溪却拦着她,“温颖,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安吗?”
她明眸里的光照得温颖心惶惶。
不等她回答,明溪就挑开,“因为不是你的,你握不稳。”
“你!胡说八道!”
温颖气结,本以为自己因为那份佛跳墙,怎么都算扳回一城!
没成想,还是被这贱人气得翘鼻子瞪眼。
“我是不是胡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真以为你做过的恶,没人知道了吗?”
明溪微笑:“记住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温颖还在气得发抖,女人却从她身旁娉娉婷婷错身而过。
她气炸了!
眼睛咕噜咕噜转后,突然伸手端起一旁的盆栽,高高举起——
刚准备丢下去,手腕被人紧紧捏住。
“松开!”
温颖在北城蛮横惯了,反正事后都有人帮她收拾。
当下以为是遇着多管闲事的了,恶狠狠道:
“你知道我是谁嘛,敢拦我——”
她的话音,在看到那只手上戴着的限量版钻表后,戛然而止!
“司宴......”
随即,温颖一脸心虚地想要找补道:“我看这盆栽没摆放好,准备给它放好。”
傅司宴不仅没说话,还没放手。
他修长的指骨捏着温颖的手腕,力道渐渐收紧,直到传来细微的咔嚓声。
“啊——”
温颖失声尖叫起来。
随后,‘嘭’一声闷响,盆栽掉落,狠狠砸在她的脚背上。
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
温颖痛得浑身都冒出冷汗,简直被砸出狼嚎。
但在看到男人那张白到瘆人的俊脸后,她所有的尖叫都堵在喉咙里。
甚至因为怕发出引人瞩目的声音,还死死捂住嘴巴。
傅司宴一身黑衣,居高临下,清冷卓绝的神颜此刻化身成阴冷撒旦,死死凝着她。
温颖整个人害怕到颤抖,声音直接出卖了她,“司......宴......我真的不是......”
男人腿型修长,慢慢迈下阶梯,走到她跟前,很是温柔的牵起她的手。
“温颖,手保养的不错。”
男人嘴上这么说,可眼神却分明是在警告她。
随时随地,会把她的手给扭断。
温颖吓得牙根都在打颤,她心一横道:“司,司宴,我是在帮你。”
男人好看的眉眼微挑,静默不语。
温颖大起胆来,说:“你不是想甩了那个女人吗?有我帮你,事半功倍,不是吗?”
傅司宴冷清的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所以,你自作主张送佛跳墙过去,是在帮我?”
温颖咬住唇,尤显得委屈:“是啊,司宴,你不知道她那个人,脸皮厚得很,只有我能帮你......”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温颖,我给你机会选择了,是你自己选的。”
两人距离如此贴近,近到温颖能看到男人眼底有一个怆惶失措的自己。
傅司宴绝色的容颜越发阴冷,“但现在看来,我似乎应该换个听话的。”
“不要!”温颖扯着嗓子,求着男人,“不要,司宴,我听话,我绝对听话。”
“那你就记住,别招惹她。”
傅司宴看了眼女人凸起的肚子,视线让人发毛,“只要你照做,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傅家会帮你好好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