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听到王平安在外面说话,他回头冲武媚娘道:“无病来了,让他再送些饭菜来吧,然后打发他走,咱们去院子里活动活动,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武媚娘懒洋洋地嗯了声,道:“我也想晒晒太阳呢,在屋里憋着,着实有些气闷”
李治道:“无病,你先去弄些饭菜来,这回要清淡爽口些的,不要再弄荤腻的了”
王平安推开院门,探头向里看,见李治打开了窗子,光着膀子,就坐在窗边,他忙道:“殿下,饭菜慢慢说来得及,可臣有紧急事情,要和你说,方不方便现在进来?”
李治打了个哈欠,道:“紧急事情?这偏僻地方,能有什么紧急事情,你等会儿,孤这就出来”
王平安答应一声,把院门关上,站在外面静静地等着
李治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捡起衣服穿上,问道:“媚娘,想吃点儿什么,我一会让无病做去”
武媚娘披散着头发坐起身,想了下,这才道:“炝个白菜丝吧,我现在不想吃太油的东西”
李治嗯了声,道:“我让无病去弄,还要别的不?”
武媚娘道:“再炒个鸡蛋吧,清炒,少放盐”
李恪把衣服穿好,坐在床边穿鞋袜,武媚娘在他身后,给他梳理头发,两个人就象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很有恩爱的味道
李治拾掇好了,开门出来,转身将房门关好,来到院里的石桌旁坐下,道:“无病,进来”
王平安应了声,推门进来,回身便把院门上了闩他快步走到李治的跟前,还没等说话,却听李治道:“你记下,炝个白菜丝儿,然后清炒个鸡蛋,再来点米饭,米饭松软些……”
王平安不等他把话说完,急忙打断,道:“殿下,出大事了,那李恪想要搬进刺史府里居住,而且非要住在您的隔壁不可!”
李治啊了声,道:“什么?什么意思?他要搬到孤的隔壁住,他想干嘛?”
王平安没有压低声音说话,屋里的武媚娘也听见了,挪到窗边,趴着窗棱,偷偷往外面看#
王平安唉了声,道:“李恪相当地能折腾,昨天晚上派人在府外转悠,竟然还找厨师的麻烦,也不知他哪来的闲心今天又把我叫到了他住的别院里,请我吃狗肉,还非要搬到这里来住,还说如果不能住到您的隔壁,就要唯我是问,臣无法阻止,全无办法啊!”
李治脸上阴晴不定,全然没了主意,他想了想,道:“他会如何拿你撒气?”
王平安苦起了脸,摇头道:“我哪儿知道,肯定是下绊子呗,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总之非得让我难受不可!”
李治哦了声,沉默半晌,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只好按着老规矩,问道:“无病啊,这事你看,该怎么办呢?”
王平安心中叹气,又是这句,就不能来点别的嘛!他道:“要不然臣放挺,就让他唯我是问?反正他也不能真的把臣怎么样了,咱们不怕他翻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李治也挺为难,王平安都感觉棘手的事,他更没主意了,只好道:“要不然孤不许他搬进来,直接下命令,你看怎么样?”
王平安摇头道:“那更加不可以了,要是殿下您不许他搬进来,可就中了他的圈套了您想啊,他现在在病中,需要照顾,而他又是您的亲哥哥,您这个做兄弟的,该不该照顾?”
李治脸色难看,道:“道这些,可他又不是没有侍从,孤一天到晚的这么忙,哪有闲功夫管他啊!”
王平安叹了口气,道:“只要道得通,实际上通不通是无所谓的只要您不让他住到隔壁,他就有话说了,会很委屈的,而且会逢人便说,说你不顾兄弟之情,如何如何的,而这又算不上是造谣,他说的是事实啊,您再怎么辩解也是没用的,要是一旦传进了宫去……嗨,别的地方传不到,但宫里一定传得到,那时皇上会怎么想您?”
李治半晌无语,道:“这倒也是要照你这么一说,不但孤得让他住到隔壁,甚至连孤都不能搬走了,要不然就得被说成不顾手足之情啊!”
王平安道:“只好小心点儿了呗!”他看了眼屋里,心想:“你没法再玩鸳梦重温了,以后连武媚娘的面,都是少见为妙了!”
李治啪地一拍石桌,哎呀呼痛,甩着手道:“孤临出京时,舅舅一再叮嘱,要离李恪远点儿,可他偏偏往跟前凑乎,这可真是气煞人了!”
他一想到自己以后不能再和武媚娘亲热,这心里头就不痛快,几乎有拔剑乱砍的冲动!可李恪走的这步棋实在太刁,抢先占了理去,他根本想不出应对之法
王平安见他有些烦躁,想出言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凡事一涉及到“手足之情”,他就不好出什么主意了,而且也的确没什么好主意可出,只能是让李治这方面忍耐一下,小心为妙了!
他俩大眼瞪小眼之际,屋里忽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咳嗽,武媚娘出声了
李治转过头,问道:“媚娘,你着凉了?”
王平安立即退后几步,把身子侧转,不去看窗内,女皇陛下的床上风姿,他是不想看的
武媚娘伸手出窗,招了招,示意李治进去李治站起身来,道:“无病,在这儿等会,孤一会儿就出来”说着进了屋子
王平安慢慢踱步,到了院门那里,并不去听屋里两人的谈话
见李治进屋,武媚娘便把窗户关上了李治道:“媚娘,刚才你都听到了吧?这可怎么办,我也没法不让李恪搬来啊,他使出这样下作的招术,对付我和无病这样的正人君子,我们都没法应付啊!”
武媚娘披上衣服,脸上表情平淡,看样子压根儿就没把这么棘手的事放在心上,她问道:“不能阻止他来,你也没法搬走?”
李治叹了口气,颓然坐到床边,道:“没有办法,一点办法没有,根本无法阻止”
武媚娘从床头拿起把小小的梳子,梳理头发,语气很平淡地道:“那干嘛还阻止呢,让他搬来就成了!”
李治啊了声,又有些惊讶,又有些沮丧,他道:“媚娘,如果让李恪搬来,咱们就不能在一块儿了如果要相会的话,只能找机会,去外头见面才成,而李恪要是缠着我,事事总是和我在一起,怕是我在庆州这段时间,再也没法和你见面了呀!”
就算是不能朝朝暮暮,可也不能再不相见啊,相思之苦,那可是苦得很啊!
武媚娘放下梳子,微微一笑,道:“殿下糊涂了,让他搬来,和让他搬来住,可是两回事,绝对不是一回事啊!”
李治眨巴眨巴眼睛,很是不解,问道:“有什么区别么,他搬过来可不就是要住的么,哪能不让他住呢?”
武媚娘心想:“真是个榆木疙瘩,谁规定他搬过来,就一定得住在这里的?”她道:“李恪来到庆州,是做什么来的?”
李治一摆手,道:“这个人人都知道,就是为了指导水车安装的呀,为此还带了一大批的官员来,要跟着他学,以后好普及到全天下,要不然派他来干什么!”
武媚娘当然知道李恪是干什么来的,那主意还是她出的呢!紧接着,她又问道:“庆州可不是指的这座州城吧,可有好几个县呢,比如那个马岭县,就是邱亭轩当县官的那个县,另外还有好几个呢!”
李治还是没明白,歪着头看着武媚娘,道:“媚娘,你要说什么?我有点儿听不明白!”
武媚娘道:“李恪既然是来指导水车如何使用的,而且还要教那些官员们使用,不能只说说,光动嘴不动手吧!让他各个县去指导一下,不就成了么,指导不好,就留在那里继续指导,不许他回来,回来就是不好好当差他想找借口说你不顾兄弟之情,你不会反过来找借口说他不勤于王事么,而且他要是不肯老老实实地四处指导,猜猜百姓们怎么说他,官员们又会怎样的说他?这事呀,一定会传进长安的,都不用你去说,有的是人帮着你说!”
李治嘴巴咧开了,又惊又喜,他笑道:“这样行吗?他可是有病在身的呀,现在身体不适,带着病去工地,似乎不妥吧?”
武媚娘哼了声,道:“带病当差,去工地指导,这才能显示出他忠于朝廷,为国为民,不惜以有病之躯,为百姓造福这可是值得大加赞扬的事,他都这么卖力了,你还差几句褒奖的话么,写道奏章给长安,让皇上也夸夸他!”
李治笑容满面,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一把抱住武媚娘,道:“这个法子好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对,让他好好干活儿,然后我写奏章给父皇,父皇只要一夸他,他歇歇都不行了,只能更加卖力,这样才能表示父皇夸得对啊,要不然岂不是和父皇做对,说父皇夸错了么!”
武媚娘咯咯笑着,用手指一点他的额头,笑道:“所以说,着什么急啊,小事一桩,咱们该在这里住,还在这里住,李恪算什么,又岂能打扰到咱们!”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