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平安愣了好半晌,众才转讨头来,见李恪正在“专心懒必地看着场中的歌舞表演,然而他的目光却有些分散,不时瞄向园子的入口。虽然从他脸上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但王平安经过刚才的一阵猜想,已然明白,李恪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来到芙蓉园,他肯定事先知道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平安一言不发,身子向后靠了靠,但眼神却继续注意李恪的表情。
这时场内的歌舞演到一个小高潮。是米小苗由误会,变成了信服,正在刺史衙门里“恍然大悟”而由于澄清了误会,百姓们正在拍手欢安。齐声赞扬。哈米提花大价钱请人编的戏,其实也是乱改一通,但却改得马屁满天飞,米小苗本来是个反面人物,是个丑角,却被演得非常的有“后见之明”!
就听扮演米小苗的男子唱道:“哎呀呀,哎呀呀,咱家竟然糊涂了。想当初刚出长安,太子殿下便预言,那王平安是个好儿郎”歌词中又大拍李治的马屁,说李治早就说过王平安,如何如何如之何!
唱到太子英明,正中花棚那里,李治自然哈哈大笑,摇着头,指着场内,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而旁边的人也都笑了起来,向李治凑趣!
一句歌词唱完,其它花棚里的士子,哗地鼓起掌来,齐声高呼:
“太子英明!”
在这片掌声响起之后,李恪突然身子一震,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也跟着鼓起掌来!他的表情,王平安看了个清清楚楚,可以肯定了,这位吴王殿下,眼睛看着场中,可心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身子又向后靠了靠,王平安看向自己这个花棚里的人,赵璧和卢秀之全都在,而邱亭轩却坐在角落里。合米提和阿依丁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估计是去和别人套交情去了。
王平艾招手叫过赵璧,低声道:“赵兄,你是这场诗文会的主持人。怎么不去园外招呼客人啊,看样子客人还没到齐呢!”
赵璧却低声笑道:“别的客人能有什么重要的,再大能大过太子去?唉,可惜我没法坐到太子的花棚里去,要不然可有的脸露了!”
王平安又冲卢秀之小声道:“卢兄,我不方便走开,要不你去园川,看看,还有没其他客人到来,不要怠慢了人家啊!”
卢秀之却连忙摇头,道:“别让我去啊,我得留在这里,没准吴王殿下会和我说话呢!”
秋仁杰小声道:“要不我去吧,只是可惜我年纪太又在长安不认识谁,”
他们在这里嘀咕,邱亭轩坐了过来,他神情有些郁郁小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赵璧道:“嗨,无病非要让个人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客人要来。可这里多重要呢,王爷千岁和咱们在一个花棚里呢,谁能走得开们!”
邱亭轩轻轻叹了口气,道:“那我去吧,如果再有身份贵重的客人到来,我也好替你们招呼一二!”
“那可多谢了!”赵璧和卢秀这一起低声笑道,他们正好不愿意离开呢,邱亭轩自己要去,失了巴结王爷的机会,那是他自己傻,可怨不得别人!
邱亭轩站起身,出了花棚,从各处花棚的后面绕了出去。来到园子外面,见园外的大街上,停了好长一溜马车,而赶车的车夫们都聚到了一块,正在大声说笑,可能是在讲自家主人的事情,互相攀比吹牛!
应邀赴会的客人虽多,但太子的车驾在外面一停,那些士子们都不再等着主持人出来迎接了,不想让别人替他们安排座个,而是直接入场。为的是抢个好位置,离得太子近些,还能顺便看看公主。
有一些客人是带着家眷来的,这种现象很普遍,唐朝女子的地位高。胡风浓烈,根本不把所谓的抛头露面当回事,女子来观看士子们赛诗。纯属正常,没什么值得大惊小奇的!
邱亭轩见不少车旁都围着小丫头。叽叽喳喳兴奋异常地在聊天,他不好过去,可一个人在园门口傻站着。也颇有些尴尬。
他心情不是太舒畅,在徐州时他可谓是当地学子中的第一人,可到了长安,却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京城中杰出的人物太多了,别提王平安,也别提别人,就连赵璧和卢秀之这两个狗才,都混得人模人样,偏偏就剩下他自己,要名气没出得了名气,要风头,更是没出过风头,默默无闻,竟是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叹了一口气,邱亭轩索兴不在园门口傻站着了,顺着小道,向曲江池走去,这时的曲江池畔几乎没有行人,人都被吸引进了园子池边虽绿柳垂地,花香扑鼻,却并无人欣赏。邱亭轩心中安慰自己,这番好景致,这番幽静,别的时间哪能看到,正好由自己享受一下吧,散散心。舒缓一下心情!
走出了好远,忽见前面柳树下,坐着一个女子,做未婚打扮,双手抱着膝盖,眼泪汪汪的,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邱亭轩心想:“原来。这些上不如意者,并非我一个人啊!”
马明媚今天实在不想来,可架不住母亲将她打扮好,硬是塞进车里。送到园中,嘱咐她一定要和王平安说上几句话,说说那天在感业寺外面的事。
如果王平安有意,那什么都好办。如果王平安无意,那她在诗文会上长长见识,看看别的士子,也是好的!
如不是马夫人年纪太大了,没法参加,那她非得自己亲自跑来不可。现在只能是让马明媚自己前来。女儿大了,为了自己的幸福,怎么着自己也该使点儿力气啊,不能光让做父母的着急。
马千里曾弄来了一张请柬,可由于他本人要去衙门,而且据上司说今天有重要事情,都不得请假,所以他便没来。马明媚一个人来到芙蓉园。又发现主持人相当地不负责任,只巴结大人物,小人物根本就不可能入了他们的法眼,压根儿就没为她做介绍,只由一个仆人将她安排了个很靠后的座位,然后就没人理她了!
马明媚本来还能忍,不管怎么说她所在的花棚,还有不少其他的女眷,大家可以说说话什么的,可不成想歌舞剧开始后,竟然演的是王平安的故事,而那些女眷们便开始满嘴的王平安,说个不休,弄得她好生心烦,便出了园子,到曲江池边坐着,想自己的心事!
邸亭轩慢慢踱步,走了过来,站在马明媚的身边,面朝池水,轻声道:“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故有当断不断。何必想的太多呢,何苦来哉!”又象是说给自己听,又象是说给马明媚听。
马明媚听有人说话,赶紧擦干眼泪,抬起头看向邱亭轩,见是个陌生男子,不由得脸上一红,站起身。低着头一言不发地便走了。她走的太急,后面的陌生男子说了句什么话,慌慌张张地她也没听清心一乱。脚下走的更快,竟然小跑起来。
邱亭轩见她起身走了,随口说道:小姐,你要回园,入口在那边。你走错了方向!”见马明媚走得太急,他皱起眉头,心想:“你走的方向,是引曲江池水进入芙蓉园的地方,那里全是竹管水道,你想从那里进去,要么脱了鞋袜,要么嘛,就得跳得远了,直接跳过去才成!”
叹了口气,邱亭轩跟在马明媚的身后,又叫了声小姐,可不成想,马明媚跑得更快了,他怕被人当成是登徒子,不敢追赶,只好在后面跟着。到了水道边,再和她解释吧。这个少女看起来性子有些急!
距离到也不远,片刻功夫即到了水道旁边。就见前面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周围全是粗大的竹筒。另有无数水道,这些竹筒水道的用途是为了引水入园。
在芙蓉园开诗文会,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喜欢在园中开通一条长长的弯曲的小水沟,沟中清水流动,可以放小小的花船,花船之上放着酒壶和酒杯。另有人蒙上眼睛,击打小鼓,当鼓声开始时,放花船进入小水沟,当鼓声停止时,花船停在谁的跟前,谁就要做诗一首,如果做不集来,那就要罚酒。
不过罚酒是小事,当着众人的面。丢人现眼就是大事了,连诗都做不出来,还参加什么诗文会?
两人一前一后,刚刚到了小土包的跟前,还没等马明媚发现自己慌张之中,走错了路,忽听园内有人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明媚啊地一声,停住脚步,心想:“万岁?难道是皇帝来了?”
邱亭轩也是一愣,慢慢走到土包旁边,踮脚向园内望去,心中却大不是滋味儿。原来刚才王平安是料到了皇帝要来,所以才让人出来迎接。这本来是个大好的机会,自己园门待客,再怎么着也能靠得皇上近些。结果自己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园门口,无数的马车,排成队。一辆接着一车的到来,最前面的正是皇帝的龙辇,李世民携带文武百官,下朝之后,竟然出宫,亲自到了芙蓉园!
园中众人正在听歌看舞,忽听有人叫道:“皇上驾到!”无不大吃一惊,就连李治都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父皇会突然到来,事前没有人向他提过这件事啊!
王平安和秋仁杰在花棚里站起身,互视一眼,心中都道:“皇帝果真来了!”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一起跑出园子。拥到园门口接驾,园门口一时之间,挤得水泄不通,士子们竟然忘了矜持,都想着目睹皇帝的龙颜。谁也不让谁,都拼了命地往前挤!
啪啪啪,空中响起鞭声,这是随驾的禁军们甩空鞭,警告人群,莫要靠得太近,再敢往前挤小心就不是空鞭了,直接甩到你们头上!
李世民走出龙辇,站在车前的栏杆后,望向士子们,他脸带微笑,双手扶在栏杆上,微微点头。
对于拍马屁这种事,王平安实在是不怎么太擅长,他也奔出来迎接皇帝,速度也不能说慢了,可比他还快的却足足有三四百人,呼地一下子。全都挤到他的前面去了!
皇帝突然驾到,结果就是造成了芙蓉园现场的严重混乱!
王平安挤在人群当中,闯读最新董节就洗涧书晒细凹口况姗”说齐伞帆川才边的赵璧带着哭腔,道!“丹病啊,你是不是早料种堂,七来啊。刚才咋不明说呢,害得我们没能提前出来迎接,要是提前出来了一步,这时候我们就在御驾之拼了!”
秋仁杰气道:“这怎么还能怪到我大哥头上呢,是你们自己不肯出来的!”
王平安却不理会他们说什么,他眼望着李世民的龙辇,心里全是惊骇!就见龙辇上的栏杆之后,不克站着李世民,还站着一个身穿突厥华服的小孩,而这个。小孩不是别人,竟然就是他新收的突厥徒弟,吴有仁!
王平安心想:“他不是被左武卫招去了吗,说有什么公务要他帮忙。难不成那件公务,就是陪伴皇帝。可他的身份,皇旁是怎么啊。是史忠臣说的。可他说这些干什么啊?”联想起使看来了一堆,却偏偏少了突厥使者,他脑袋上的汗,刷地就趟了下来!
龙辇旁闪出一人,年纪不身穿宦官服色,正是史忠臣。史忠臣大声道:“诸君面圣,为何还不行礼,此时不拜,更待何时?”
他的话一说完,激动的人群这才回过神儿来!对啊,见到皇帝,怎么可以不跪?不管是谁,都赶紧跪下,山呼万岁!
侍卫们在前开道,李治和李恪。还有公主驸马们出了人群,来到了龙辇之前,也给李世民行礼,李世民只是冲他们微微点头,却在士子们高呼万岁之后,将手格起,含笑道:“诸君平身,你们都是国家栋粱之才,联甚爱之,无需多礼,平身吧!”
士子们又是一通山呼万岁,这才起身,而各国使者们则拼命往前挤。想要离得皇帝近一些!
待场面安静了些,李世民忽然道:“联问诸君,这些上什么最高?”
士子们忙答道:“天最高!皇上万岁”
李世民淡淡地笑了笑,道:“世上何物,可以撑天?”
士子们有的叫道:“不周让”喊完立即后悔,不周山断了啊,用断了的山回答皇帝的问题,可是大大的失礼。
有聪明的就叫道:“是栋粱之才!”心里美滋滋的,所谓栋梁,不就是说的自毛嘛!
可还有更聪明的,叫道:“梧桐树!”很直接,把栋梁之才的品种都说出来了。
李世民抚须一笑,道:“不错。正是梧桐树,没有梧桐树,哪里招的来凤凰呢?诸君,你们便是人中之凤。是国家的有用之人!”
听皇帝这么一说,士子们无不激动。有的人甚至激动得泪流满脸,皇上夸自己了,说自己是人中之凤
可人群中的秋仁杰却趴在王平安的耳边,道:“大哥,皇上说的是有凤来仪,但说的可不是士子们!”
王平安一愣,没明白他这句话的内在含头!
有凤来仪,出自,这本书相传是由孔丘编选而成,而有凤来仪这四个字,却是对应里的一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不明真相的士子,以为李世民说的是他们,而秋仁杰却心思灵敏,他也看到吴有仁了,那么这句话,可就不是指的士子们了!
果然,就见李世民回转身子,冲吴有仁笑了笑!吴有仁年纪虽但衣着华贵,一望即知是突厥贵族,早与在寺丰所穿不同,而且明显是有人教过他此时该怎么做了。
吴有仁在车上跪倒,大声道:“突厥阿奴,阿史那奇钵儿,拜见天可汗!”说罢,他抬起身,双手张开,用突厥语唱起歌来!
伟大的天可汗啊,你就好似天上的太阳,没有你的光明,牧草就不能生长,突厥的孩子们就要挨饿;尊敬的天可汗啊,你就犹如地上奔腾的河水,
吴有仁还没有唱完,其他使者便也跟着唱了起来,他们都各自用本国的语言,大声赞美起李世民来!
士子们都不太懂番邦言语,就算有的懂,但一唱出来,就不是太明白了。不过,正因为是听不懂,却又清楚使者们是在赞美大唐天子,所以他们加倍地骄傲起来,煌煌大唐,本应四方来朝,操着各国胡语之人。理应用他们国家的语言,来赞美宗主国的皇帝!
使者们挤到前面,跪到一片,围在李世民的龙辇旁,各展歌喉,唱个不休,一个比一个,的嗓门大!
李世民很享受这种马屁,别的马屁他不稀罕,可这种外国使者跪在地上,用胡语唱着歌,拍他的马屁,他却很喜欢,很有天下共主万邦来朝的感觉,很能让他这个帝王陶醉其中!
王平安站在人群中,眯起眼睛,仔细地去打量这位千古一帝,只见这位皇帝便如阎立本画上的那样。面貌威严,嘴唇和下巴上长满了大胡子,而上唇的胡子,微微上翘!
他的目光滑向龙辇旁的李恪,就见李恪上唇的胡子,也是微微上翘。现在明白了,李世的胡子是自然长成这样的,而李恪的胡子,是梳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