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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三章 朕要专坏国事

    “……”

    女声清越悦耳,余音鸟鸟,可这一声突然出现,无论苏子籍,还是太子,都立刻望去。

    苏子籍神情平静,目光却很锐利。

    望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不知为什么,幽幽深深的水光蓦然浮现,隐隐出现了一个宫殿,太子府竟与连在一起!

    而在声音出现前,无论苏子籍,还是太子,竟都毫无觉察!

    这怎么能不暗暗提防?

    只是仔细看去,脸上就闪过了一丝惊讶,只见重楼叠阁,珊瑚横斜,奇秀深杳,带着熟悉感。

    “嗯?龙宫?”

    龙宫殿比上次去看时又大了些,整个宫殿与太子府之间,似有一层澹澹的水纹,朝着望去,隐隐水光浮动。

    而在宫殿深处,一条幼龙正盘落在一处玉榻上呼噜大睡。

    “不是小龙君是谁?”

    幼龙?龙宫?

    同样望去的太子,虽不曾见识过龙宫,但还是认识龙,加上又有这样景象,必不是世间宫殿。

    而妖族又如何能现出龙形?

    太子直接就怔住了。

    “哗”

    水声中环佩叮当,两道身影渐渐浮现。

    苏子籍却知道,这不是她们隐去身形,而是她们刚刚瞬移过来。

    曾经见过多次贝女,依旧是女官衣裳,与普通仆从很是不同。

    只是,往昔会努力露出严肃沉稳的脸却露出了别样神采,眉眼之间都带着欢喜,满脸恭敬,与往昔不同。

    “是谁?”

    苏子籍想着,目光已落在了贝女身前少女。

    少女一身简单宫裙,美眸清亮,流光溢彩,见之忘俗。

    “嗯?”

    “这是?”

    苏子籍皱着眉,这少女容貌极美,虽穿着不算华丽,但周围云烟沸涌,看不清道不明。

    并且这少女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过去曾见过她?

    苏子籍对自己的记忆十分信任,既能让自己觉得熟悉,此女必是过去见过的人,或者曾见过与之相像之人。

    “是你……周瑶?”瞬息,苏子籍微微蹙眉,对少女念出了这名字。

    她朝着他浅浅一笑,苏子籍却又立刻否定了猜测。

    “不,你不是。”

    苏子籍微微变色,就在刚才一瞬,眼前少女,在他的眼里,竟变成了一条龙!

    赤龙千尺,朱鳞火鬣,风起云涌,雷雨雪雹,尽绕其身,其相实在可怖可惧。

    甚至能感觉到,看见的一瞬间,身体内大成的蟠龙心法运转起来,这一瞬间,竟与面前的她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就像一种别人无法插足的磁场,与她的气息呼应了起来。

    但他依旧能确定,用肉眼去看,她依旧是一个人。

    “你是何人?”太子也变色发问,它没有看见龙身,但却同样感受到那种风雷电鸣缠绕,铮铮森严之气。

    少女根本不理会太子,听到发问,也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将目光落回到了苏子籍的身上。

    她目光幽元,不像在看着眼前的这男子,而是盯着他,辨识着,透过看着其他的什么人。

    苏子籍微微蹙了下眉,她的眼睛却越发明亮了。

    那种突然炽烈起来的目光,让苏子籍都忍不住再次皱眉。

    “你……”

    你到底是谁?

    他才吐露出一个字,她就已经小心翼翼朝着靠近了一步,这一步的距离很小,却波纹荡漾,使得整个太子府都摇了。

    又似是撞破了一道时间屏障,让少女记忆中的身影,与她面前这青年重合在了一起。

    “是你……”她目光直盯盯望着苏子籍,心里轰一声,顿时痴了,只一刹间,两个面孔一下叠在一起,而亮起的,却是一模一样的灵光,重重叠叠,幽幽深深。

    “是你,必是你,你终还是回来了。”

    又喃喃的一声,她再次朝着苏子籍迈出一步,只听“轰”一声,太子府又摇摆了下,连着后面龙宫。

    “并不是两个宫殿靠近,只是某种灵界上的连接,类似水镜,可真要过来,立刻引起震动。”

    “是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苏子籍若有所悟,看着面前少女,听着她喃喃,眉锁得更紧了。

    若不是知道不能后退,他就退了。

    她这一步步走来,仿佛隔着时空、隔着时间,被遗弃的来找负心汉的感觉,太浓烈了。

    偏偏她眼底有情,有怨,还有更复杂的神色。

    “你是谁……”

    任何一个正常人,对一个来路不明还透着危险的少女的这种态度,都会保持更警惕的姿态。

    苏子籍也不例外,整个身体其实都已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着可能会有的突如其来的行动。

    而苏子籍的态度也没有藏着掖着,就这么明晃晃摆了出来。

    少女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却又继续往前一步,望着苏子籍,叹着:“也许你忘了,可我还识得。”

    少女眼前闪过了过去的种种。

    已经过去四百年,可对她来说,似乎还是昨天。

    “你是蛇妖,不是,是金鲤鱼?”

    “那你听说过鲤鱼跳龙门么?”

    青宫那个急风蓦雨的黄昏,一个九岁的少年与她对视……

    “朕是皇帝,哼,先帝病危,立宗室为大将军,与太傅共同辅政,可这二人都欺朕年幼。”

    “一人骄横跋扈,专擅朝政,一人韬光养晦,蛰伏待机。”

    “可朕毕竟是皇帝,名器人心尽在我手。”

    “祖宗立下体制,体制就专有束缚臣子的制度,这些制度,不是短暂几年权势可抵消。”

    “人臣的格局,就在于他们有大功,兴大事,才能一步步侵蚀朕的权柄自立,所以,兴大事立大功一概不许,单这一条朝政无为,权臣就很难有作为。”

    “当然也可凭权势和时间来侵蚀,可朕也在长大,只要朕持着不兴大事的原则,无论大将军和太傅谁想兴大事,朕都不许。”

    “朕要专坏国事,国事自然就被朕所控。这就是朕的天下之策。”

    偏殿幽暗,她半懂不懂的弹着瑶琴,听着他说话,他似乎无人能说心中事,只有在她这个小妖面前才侃侃而谈,把如何应对权臣,如何夺取权柄,如何统一天下的计划说出来。

    “特别是大将军想讨伐敌国,朕断不允许。”

    “别跟朕说与国有利,时机不在一旦错过——朕尚不满十岁,就算有破敌灭国之功,谁会把它归功于朕?”

    “到时,大将军既是宗室,又有大功,拥兵几十万,朕只有把人头和帝位都让给他了。”

    “太傅也一样。”

    侃侃而谈,从容不迫,小小年纪,天下已经在心中。

    转眼,过去五年了,皇帝年纪渐长,容貌英俊,威严更胜,大将军和太傅都已束手就擒,特别是太傅全家,还流放去了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