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兮站在院子当中,与王晓带回来的人大眼瞪小眼。而那四个被从鞑靼兵手底下救下来的人,其中一个在看到盛兮后,没忍住“噗通”一声给她跪下了。
盛兮眉梢一挑,侧首探问道:“曾柘?”
“是!正是属下!”曾柘说着,重重地给盛兮磕了个头,“多谢夫人救命之人!”
若非盛兮派人出去,恰好又遇上他们,只怕他们此刻已经成了鞑靼兵的刀下魂。
盛兮眨巴下眼,看着脸上糊了一脸锅黑的曾柘说:“起来吧,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说说?”
“是!”曾柘起身,快速看了眼盛兮又急忙垂了眼帘,一时间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看盛兮。也着实没脸见盛兮。
他现在内心后悔的只想以头抢地,当初盛兮告诉他有关青州南沼泽的消息,他信誓旦旦地答应了对方,也的确将消息带给了霍将军。怎奈,消息是带过去了,但霍将军却不肯相信。而因为他内心实则对这消息也并不相信,所以也只是轻谏一次后便再没说什么。若是当时他能再多说几遍,若是,若是……
曾柘带着这份深深自责将青州失陷的来龙去脉说与盛兮,而盛兮听后没有对霍邵的荒唐说什么,反倒是对他道:“曾大哥,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无需自责。”
曾柘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又惶然地看向盛兮:“盛姑娘……不,夫人……”
盛兮轻轻抿唇,道:“叫我盛姑娘也无妨。”
曾柘“啊”了一声,此刻却怎么都叫不出“盛姑娘”三字。
盛兮不再多说,只是低头看了眼手底下的舆图,再抬头时忽然问曾柘:“曾大哥,我这里恰缺斥候,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帮我?”
曾柘闻言一激灵,想都不想道:“我愿意!”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曾柘愿为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盛兮点头:“好,既如此……曾柘!”盛兮忽然叫道。
曾柘脊背一挺,应声道:“属下在!”
盛兮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命你明日五更带一人前往城外,去探鞑靼军队布防,辰时之前务必返回!”
曾柘朝盛兮郑重行了一个军礼,同时落地铿锵道:“是!属下遵命!”
随后,盛兮又安排了跟随曾柘去了人员,再之后便让他们赶紧去休息了。而原地只剩下王晓几人。
待曾柘几个彻底不见了踪影,王晓没忍住,率先咒骂出声:“这他娘的,这霍邵简直就是混蛋!”
霍邵尚未被免职,王晓这么骂已经算是以下犯上了。但他实在是忍不了,堂堂一个将军,家国为难之际他竟带着小妾入军营!风花雪月就算了,关键他连那小妾的身份都不查明,更将重要的军事消息透露给对方。这霍邵,他是究竟是如何想到这么作死的办法的呢!
一旁的人见他这般,下意识去拦,同时又快速瞥向盛兮,生怕这王晓这样的混话影响到盛兮。
然而盛兮却主动接话
道:“嗯,这位霍将军的确够混蛋的。”
本想要劝说王晓的人:“……”
行吧,既然他们这位新任的首领都不在乎……
于是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跟着王晓一起,愤恨地朝天朝地地开始大骂霍邵。
骂了足足有一刻钟,盛兮看众人心中火气都散了一些,这才再次开口说:“霍邵这次必然是不能善了了,只是皇上不知要重新认命哪个将军,但不论是谁,我们总先要同大部队联系上。”
几百人守一座破城,说出去壮烈,但真的做到委实太难,也太惨。若是能找到援军,他们还能少些伤亡,多一线活下去的生机。
盛兮说:“眼下我们要先想办法将堵在大门口的那群苍蝇灭了,路畅了,将来再出去危险就能少一些。”
王晓几人闻言纷纷正襟危坐,对盛兮道:“但凭夫人吩咐!”
盛兮微微垂了垂眸,再抬头时对王晓道:“在明日曾柘探消息回来前,我需要增加五百人劳力,王晓,可否能做到?”
王晓问:“夫人这是要让他们作战吗?可城中百姓皆没有经验,他们若是上战场,那……”那还不是送人头吗?
盛兮则道:“放心,不让他们上战场,只是让他们帮忙做些东西。”
王晓闻言当即不再问,只是道:“是!夫人放心,属下定将人员配齐!”
“嗯,届时我会让辛茹协助你。”盛兮道,“另外,既然要做东西,便少不了材料,张辰,
一会儿我列个单子给你,你带着人去城中问,务必将东西借出来!记住,是借!有借有还,若是将来还不了原物,便用银两来抵。用钱大人的官印,再加上我的私印!”
那张辰一愣,下意识转头看了眼王晓几人,见他们与自己一样,皆面露惊讶。
也不怪他们如此,着实之前他们没这么干过。
借?而非无偿征用?他们向来都是后者……
“百姓之物皆是辛苦得来,凭什么让你平白占去?”似明白他们心中疑惑,盛兮如此道,“且我们本来自于民,若连自己都护不住,那我们又何必站在这里!”
简简单单两句话,令王晓几人脸上发热,同时又忍不住茅塞顿开,更兼一种内心说不出的舒爽。似乎,其实,在他们的心底最深处一直都赞同着盛兮这般说法,只是从未有一人说出来过罢了。就是一向爱民的钱镇抚使都未曾这样说过。
众人压了压那隐隐的激动,纷纷应是道:“一切听夫人的!”
随后盛兮又安排了一些其他事宜,再之后便让他们散去各做各事了。而她自己则重新回到那张被钱镇抚使带出来,沾染了些许血渍的舆图前站定下来。
然而还没等她低头去看,头顶忽然传来一声鹰啸,竟是雪渊从京城回来了。
盛兮走出房间,一抬头便看到雪渊正盘旋而下。她伸出胳膊去接,还不等雪渊落下,她便眼尖地看到其另一只没有帮竹筒的
脚上,竟是绑着一个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