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声音尖锐,如同喉咙漏了风似的。
下一秒沈默就看到一张瘦猴似的面颊,龇牙咧嘴叼着一根大雪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陵请来的大师黄正元。
“大爷,这玩意我出八百!”
“黄正元这么玩可不合规矩!”
沈默瞥了对方一眼,张美琪上来争辩说到:“东西是我们先看到的,价格也是我们先跟大爷敲定的,做什么事儿都有个先来后到!”
黄正元咧嘴一笑,露出乌黑大板牙:“首先这儿不是古玩城,就是个赶集的集市,根本就用在乎那一套,再就是东西卖不卖不是你们说了算,大爷爱给谁就给谁,谁开的价高东西就给谁!”
大爷一听这铁疙瘩能卖八百,当即就撇头询问:“这东西当真能给八百?”
“我们出一千。”
张美琪不甘示弱喊出价格。
这下给大爷整不会了,原本打算卖五百的玩意,眨眼的功夫就飙到了一千,他手上拎着那铁器酒壶,一时间不知道该给谁了。
“三千!我出三千!”
黄正元叼着雪茄吹了口烟圈,那大爷几乎不带犹豫的点头:“好好好,三千三千,定了定了!”
张美琪还想跟价,被沈默拦住,三千块的价格基本上已经没有利润可言,再继续往上添钱,也只有亏钱的份儿。
“沈默,都说你是当年的鉴宝天才,早就想会会你,上次没能找着机会,今天在这碰到了,我黄正元就来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我黄正元也并非是浪得虚名,你去金陵古玩场上打听打听,有谁不知道我黄正元的名号……”
沈默不等他说完,拽着张美琪果断离场。
再往里所呈现出来的物件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给沈默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挑剩下来的既视感,好东西都被人挑走了。
古玩场上的行情瞬息万变,几天前沈默还认为嗅到了给予,才一天的功夫,观音村的好东西基本上都被别人给捷足先登,挑的一干二净。
快到十点的时候,沈默看上一只特殊的箱子。
这种箱子四四方方,呈正方形形状,外观差不多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大小,高度约莫有十厘米的样子,在古代被称作为提梁箱子,也被称为提箱。
提箱是古人出门时候用来盛放文房四宝的箱子,作用类似于现代的拎包,箱子颜色呈漆黑色,周身能看到花纹、兽纹的雕刻痕迹。
提箱也分三六九等,普通最常见的提箱大多是杨木、柏木的料子。
沈默一眼就看出这是鸡翅木材质的箱子,鸡翅木在古代还算不是之前的料子,如今早已经跟黄花梨、紫檀木并称为三大名木。
“鸡翅木?沈默?黑色的鸡翅木?我从来都没见过黑色的鸡翅木呀?”张美琪面颊布满疑惑问道:“而且这黑色当中还夹杂着墨绿色的杂色,凑上来也没有闻到鸡翅木原本散发出来的清淡木材香味,鸡翅木最明显的两处特征它都不具备呀?”
沈默微微摇头,指着那其貌不扬的黑色箱子说到:“这恰恰也是它没被人挑走的原因,众所周知鸡翅木的原始颜色是暗红色,很少出现黑色的颜色,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它是从海底打捞上来的缘故。”
“鸡翅木的木料,但凡在水里头浸泡超过一定的时间,其本表面就会发面、发黑、为什么会夹杂墨绿色的颜色,也是因为它在浸泡的过程中浸入了海苔、苔藓、海草之类绿色的植物。”
“明朝永乐到现在差不多一千多年了,一千多年浸泡在深海里的鸡翅木,早就不存在本身的木香味道,我们鉴别鸡翅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它表面的纹理,跟紫檀木的鉴别其实相差不多,紫檀木是呈弯曲状波浪纹的纹理,而鸡翅木的纹理则是v字形,类似于鸡翅形状的纹路,这个属性,不管它泡多少年的水,经过多少的催化、都不会轻易变样。”
“老板,这黑箱子怎么卖!”
“明朝永乐年间,朱棣皇帝使用过的箱子,这东西可不多见!”
老板是个大块头的中年人,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你们也知道,最近我们观音村的海域发现一艘明代的沉船,不怕告诉你们,这箱子就是从海底下打捞上来的,黄花梨材质的箱子!是当年明朝的皇帝朱棣亲自赐给郑和的宝贝!”
“行啦老板,不是新手小白,用不着在这侃聊斋。”
沈默开口直奔主题:“箱子是明朝的没错,但它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提箱,跟朱棣没关系,材质跟黄花梨根本就不沾边,倒是看起来像是柏木的,东西是泡过水的,收藏价值有限,开个价!”
“哎呦!可以啊!没看出来两位也是行家呀,那我就不跟你们兜圈子,三千你们拿走!不废话!”
“两千!包起来带走!”
“成交!”
老板乐了,起身就要把那箱子拎出来。
谁知关键时刻又杀出来一位程咬金,黄正元的声音响彻耳边:“四千!我出四千!这箱子我要了!”
又是黄正元!
沈默眉头一皱,黄正元咧着大嘴从不知名的角落钻出来,跟老板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四千五的价格拿下这只鸡翅木的箱子。
“黄正元!你故意的吧!”
张美琪忍不住指着黄正元的鼻子怒斥:“古玩场上各色各样的人都见识到了,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跟只红头苍蝇似的跟着!”
黄正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笑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沈默啊,要不是他在前面给我开道,我还碰不着这么好的东西,无论是前面那只铁质酒壶、还是这只鸡翅木的提箱、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呀!”
“至于礼义廉耻,在我这里一文不值,都说你沈默是鉴宝天才,今天我黄正元就来给你上一课,只要有我在,你沈默就别想捡到漏!就让你瞧瞧我金陵黄正元的厉害!”
沈默顿感双瞳炽热,他抬头正视黄正元:“金陵黄正元?我闻所未闻,当着这么人的面,我沈默今天就好好打打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