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雨终于停了,明媚的阳光透过乌云,但却被树叶子割的一片一片。
房间里,隐隐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愣着干什么,快脱?”
“师父,这样不太好吧,我是有家室的人。”
“这跟你有家室有什么关系……你到底脱不脱?不脱为师帮你,别为师耽误时间,为师忙着呢。”
“不用不用,还是徒儿自己来吧。”
“……”
窸窸窣窣,陈朝脱掉上半身的衣物,趴在床上,露出肌肉结实的脊背。
身穿黑色道袍,木簪束发的姜玲珑调好药酒,在手心上稍微揉搓了一下,开始给陈朝推拿。
边推拿姜玲珑边问道:“月娥呢?人去哪了?”
平常给陈朝推拿这活儿都是月娥负责,可下午的时候月娥不知道去哪了,姜玲珑只好亲自上阵。
手指修长的一双玉手在陈朝后背上轻轻揉搓,陈朝趴在床榻之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啪!”
姜玲珑伸手,在陈朝的后背上打了一巴掌:
“问你话呢,月娥人去哪了?”
“我哪知道,我下午就没看见她……”
陈朝随口应了一句。
姜玲珑明显不信,月娥是陈朝的小跟班,二人形影不离,肯定是陈朝看每日推拿时间到了,所以借故提前支走了月娥,想要累死她这个当师父的。
没有,绝对没有……陈朝只是想单纯地体验一下来自师父的手艺,总是月娥推拿,虽然手艺很好,弄得陈朝很舒服,但陈朝就是想换一个推拿技师,感受一下不一样的。
可能是长时没有亲手给陈朝推拿,姜玲珑总感觉站在陈朝腰侧使不上力。
陈朝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师父要是不嫌弃的话,请上来吧。”
姜玲珑眉头一皱。
总感觉这个徒儿不怀好意。
但站在陈朝的腰侧确实不好用力,抿唇想了想,念着要对病人负责的原则,姜玲珑脱掉鞋子,露出白袜,上榻之后直接坐在他的腿上,达成了骑在陈朝身上的成就!
陈朝依旧趴在床上,没什么动作。
不过间接得知了姜玲珑的体重,大概九十来斤,不到一百斤,刚刚好。
……
推拿了一会儿,姜玲珑的胳膊有些酸,屋子里由于窗户紧关着,有些闷热,她白皙的额头上渐渐浮现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抬起袖子擦了擦,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
“那个,就是……”
“怎么了,师父?”
“哎呀,你别乱动,为师都不知道该怎么按了。”
“啪”地一声,又是一巴掌拍在陈朝脊背上,陈朝瞬间老实下来。
姜玲珑微微抬起头,盯着陈朝被打红的背,硬着头皮说道:
“反正现在没事,你将你最后怎么离开金陵,在楚国皇宫里都发生了什么,还有和楚云湄在回去的官船上都做了些什么事情,通通说了。”
“好。”陈朝应了一声,点点头。
从前几日开始,姜玲珑就开始重新调查陈朝到底是怎么中的龙血蛊?下蛊的人究竟是以何种方式,无声无息地给陈朝下了蛊?
目前知道的是……龙血蛊,是李玉派不知情的许红豆送到楚国金陵的,但下蛊的人不是李玉的人,陈朝和姜玲珑猜测,下蛊的人大概率是楚皇,李玉和楚皇达成了某种协议,由李玉提供蛊虫楚皇负责来下蛊。
但楚皇到底是怎么下的蛊,二人目前还不得知。
只有一遍遍推演在金陵发生的事情,回溯所有细节,才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
目前,姜玲珑已经大致确定陈朝的中蛊时间,就在陈朝最后一次进入楚国皇宫之后,乘船回到大纪之前这段时间。
楚皇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给陈朝下的蛊。
陈朝开始回忆当时的细节,在心里酝酿一下言语,开始还原当时的场景:
“那一日,长公主出嫁,徒儿身为宰相,带领使团众人进宫参加长公主出嫁的仪式,那天,我们天不亮就出发了,那一天金陵下了很大的雪,铺天盖地的下……”
“那一天,我在风雪中瞧见了楚皇的淡漠,他亲手将她的女儿送给了大纪……”
陈朝缓缓描述当日场景,诉说那一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陈朝记得很清楚,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看见了一个卑微的长公主楚云湄,任她本事再大,终究是因为女儿身,被楚皇送给大纪。
仪式结束后,站在广场中的群臣脚都冻木了,落了满头满肩的雪,饶是陈朝也不例外。
再之后,便是进殿参加最后的辞别宴,陈朝需要在宴会上给楚皇一个交代。
是留在楚国金陵为相,为楚皇鞍前马后,还是死。
当时陈朝并不担心自己会死在楚国皇宫,因为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他知道楚皇是一个迷信的人,崇尚仙人。
他提前在金陵埋设了三处炸点,将自己伪装成仙人,加上在殿上的高超演技,和那震撼无比的蘑菇云升空,楚皇成功被他唬住了。
姜玲珑听着陈朝讲述当日在金陵皇宫时所做的事,不管听了多少遍还是觉得很震撼!
那种情况,那种险地,陈朝竟还能镇定自若,完成全身而退的壮举。
他不是一般人,他就是师父口中一直所说的“天选者”。
姜玲珑之所以同意留在陈朝身边,很大的原因,便是觉得陈朝就是天选者。
她和她的四师兄韩忠选了同样一个人。
陈朝还在讲述,嗓音缓缓,姜玲珑听的很认真,以至于手中推拿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忽然,当她听到大殿之上,长公主和楚皇断绝父女关系那一段时,感觉到一丝蹊跷。
想了想,姜玲珑蹙着眉头,轻张小嘴:
“你的意思是,当时楚云湄和楚皇断绝父女关系时,楚皇本人表现出一副很舍不得的样子,还跟他女儿喝了一杯酒?”
扭头瞅了一眼姜玲珑脸上疑惑的表情,陈朝十分不解:
“有什么问题吗?徒儿觉得很正常。”
姜玲珑摇摇头,仔细想了想,越想越不对劲,就将心中想法对陈朝说了:
“按你所言,楚皇为了彻底留你在楚国,不惜将坏了皇族名声的四皇子亲手杀了……他连他儿子都杀,可谓是铁石心肠,你觉得楚皇会心疼楚云湄?最后还要表现出一副父女情深,依依不舍?”
当然不会!
陈朝摇摇头,好像发现了什么亮点。
对啊,楚皇表面上看是个仁君,但背地里其实心狠手辣,铁石心肠,这样一个皇帝怎么可能对楚云湄那样?
陈朝吃了一惊,发现了以前从来都没觉察到的细节。
姜玲珑又问:“楚皇给楚云湄的酒,她喝了?”
陈朝点点头:“喝了,我亲眼所见。”
闻言,姜玲珑想到一种可能,一种让陈朝不直接接触蛊虫就中蛊的可能。
这种下蛊的办法,她曾在一种古籍上看到过。
据所周知,蛊虫是一种特殊的幼虫,必须进入人体内寄生才能存活,并且发挥作用。
但某些人生性多疑,蛊师下蛊,不会直接向这类人的吃食中动手脚,因为那样做太容易被人发觉。
为了对付这种生性多疑的人,蛊师往往会将蛊虫先种到他身边亲近的人体内,只要他和亲近的人有所接触,比如触摸、亲吻……蛊虫就会脱离原有的宿主,神不知鬼不觉进入这人身体中,完成最后的寄生。
而陈朝和楚云湄在官船上,脱光衣服,“打”了一架,蛊虫正是借助楚云湄这个媒介,进入陈朝体内的。
一瞬间,姜玲珑似乎搞清楚了陈朝是怎么种的蛊。
楚皇最后递给他女儿的酒里,下了龙血蛊,蛊先寄生在楚云湄身上,然后陈朝和楚云湄亲热时,蛊才……
想到这,姜玲珑就没忍住,恨铁不成钢,又又重重地打了陈朝后背一巴掌:
“早晚把你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