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宜嫁娶、出行、祈福、动土,进洞……
这一天,京城有一桩大喜事!
位居长乐坊的新相府张灯结彩,相府内外,挂满红灯笼红绸布,大大的喜字贴的到处都是。
街道上车水马龙,京城的豪族争先来吃喜酒。
清晨,天色未亮,还沉浸在一片黑暗中,陈朝就被宋清婉从被窝里生拖硬拽了起来,招呼丫鬟婆子们进来打扮今天的新郎官。
陈朝睡眼惺忪,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宋清婉身上,把她压弯了腰,手也不老实,伸进她薄薄的睡裙中轻轻揉捏。
“相爷,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也是我迎几位妹妹进门的日子,既要招待宾客又要陪着亲家,事情还多着呢,相爷乖,别闹……”宋清婉偏头瞧着压在他后背上的男子,伸手捉住他不老实的手,从衣裙里拿出来。
陈朝打了一个哈欠,含糊不清道:“能不能直接洞房?礼节什么的最是繁琐,一日下来骨头架子都累散了。”
陈朝这话说出许多男人的心声!
宋清婉却抿着小嘴,伸手轻轻拍了陈朝的额头一下,嗔道:“当然不行,姑娘家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不可马虎,相爷全当是是为妹妹们考虑了。”
“好了,别睡了,快醒醒……”
陈朝听进去劝,这才睁开眼皮子,可是下一刻又抱住宋清婉倒在了床上,往她颈间轻轻蹭着,“不行不行,时辰太早起来不来,我就想抱着夫人再多睡一会儿……”
隔着一道珠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屋子里腰间绑着红绸的丫鬟们忍俊不禁,有几个甚至笑出了声音,实在是憋不住。
与此同时。
定远将军府。
也就是定远将军慕容冲在京城的宅子,后院早早备好出嫁的婚房内。
一名身穿火红嫁衣的女子,已经坐在铜镜前打扮起来。
一双格外讨喜的桃花眸,水嫩的脸蛋涂抹上胭脂,变得粉扑扑的,抿上唇纸,更增添了几分华美之感。
踏踏——
当陆氏走进来后,慕容玥下意识地站起来,陆氏走到慕容玥身前,挥手打发走屋内伺候的丫鬟,看来是有几句体己话要交代给女儿。
慕容玥重新坐下,当娘的亲手拿起梳子,蘸了点水认真地给她盘头发:
“今日,满京城的豪族都会来观礼,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在人前取下遮面的扇子,任陈朝手段通天,也断不干净这世间的流言蜚语……记好了,逢人问起,你便说你是你爹的第四个孩子,叫慕容绮,千万别露馅了。”
慕容玥端端正正地坐在铜镜前,仔细听着她母亲给她交待的事情,“娘,这些我都知道,您都说过好多遍了……”
说话时的语气,还是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陆氏看着镜子里的姑娘,眼泪止不住地就要流下来。
慕容玥回了头,看着陆氏认真道:
“娘,说好的不哭的……女儿又不是第一次嫁人,还记得女儿当年进宫时,也没见娘哭的这么伤心,当时娘笑的可开心了。”
陆氏瞬间憋住了眼泪,白了这死丫头一眼……这能一样吗?
摆正慕容玥的脑袋,陆氏拿起珠钗给她戴上,“咱们女人这辈子总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才甘心,若男女双方之间没情情意,就算成为夫妻也不会开心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时你被先帝选中,为娘这心中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可咱们家又能怎么办呢?皇命不可违,当时我哪敢哭啊,只能强颜坏欢笑的送走你。”
“……哦……”
慕容玥应了一声,“那这次呢?”
“至少陈朝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把你交在他手里,为娘是放心的,你们成婚后,娘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哦……”
——
今天嫁给陈朝的,不仅有慕容玥,还有另外两个姑娘。
那两个姑娘没有慕容玥这般好的家世,娘家不是地方豪族,哥哥也不是未来将星,她们一位是在风尘之地讨生活的女子,一位则是宋清婉的陪嫁丫鬟。
二人提前几天就被陈朝安排在了相府同街道的其他院落里住下。
许红豆并不在乎从哪出嫁,只要能嫁给陈朝就成。
屋子里,许红豆脱下她喜欢的淡色系的衣裙,早早地换上一身红色的嫁衣。
给她梳妆打扮的则是她红袖招的下属,一位叫紫衣,一位叫绿裳。
“……行首,您嫁人后是不是就不回红袖招了?那我们怎么办呀?红袖招还在起步阶段,不能离开行首……”
名叫绿裳的姑娘十四五岁,身段还未张开,一颗童心未泯,张嘴担忧问道。
相较于她,紫衣的年纪较大,也更成熟,她从绿裳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一枚发簪,小心翼翼地插入许红豆的发髻中,教训着绿裳:
“你这死丫头就会说丧气话,行首嫁人后怎么就不回红袖招了?红袖招永远是行首的家,我们永远是行首最坚固的后盾。”
看着两人拌嘴,许红豆也没插嘴。
绿裳又道:“我又没说不是,今天行首嫁人,找到如意郎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听说对方是宰相,听说宰相很厉害的,大纪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说的算,怪不得他能娶咱们行首,换作其他男子,行首肯定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紫衣摇了摇头,老秋横秋道:“小丫头,你这番话?到年纪了,开始想男人了,哈哈……”
紫衣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许红豆也笑了。
“我……”
绿裳经不起逗,脸唰一下红了,连忙蹲在许红豆身边可怜道:“行首,紫衣她就会欺负我。”
紫衣和绿裳是许红豆的左膀右膀。
不过二人差别有点大,紫衣成熟感性,绿裳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
许红豆眨了眨美眸,好笑地摸了摸绿裳的脑袋,打趣她说道:“紫衣说的没错啊,小丫头,你到年纪了,是该想男人了,要不我给你说门亲事?”
绿裳不可置疑地“啊”了一声,使劲摇摇头:
“不行不行,我还小,我没想男人,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人。”
说完,风一般地逃出了屋子。
少了绿裳胡闹,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不少,许红豆还在回味绿裳身上的童真,轻笑了几声。
“行首。”
“嗯?”许红豆回了头。
紫衣想了想,抿唇认真说道:“行首,那家的大夫人是怎么安排的?行首进门后,在家里排行第几?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行首为宰相做了这么多,辛辛苦苦建立起红袖招,他们一家人不能亏待了行首。”
许红豆不在意道:“排行第几都无所谓。”
“有所谓。”
紫衣来劲,蹲在许红豆身边,牢牢地握住许红豆的手对她认真说道:“行首出身虽然不好,但相爷不能亏待行首,要不我们红袖招全体姐妹都不答应。”
“没事。”
许红豆知道紫衣为她好,怕她进门受欺负。为了让紫衣放心也为了让红袖招的全体姐妹们放心,许红豆说道:
“我见过夫……婉姐姐,她不会亏待我,再说,相爷也不会负我,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
许红豆隔壁的院子,就是月娥的了。
相比于其他两个姑娘的屋子,月娥这里稍显冷清。
她不习惯有人伺候她,或许是丫鬟身份使然,她什么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
她稍微偏着头,散去日常垂在脑后的麻花辫,给自己盘了一个好看的发髻。
代表跟以前少女身份彻底告别。
发髻还未盘好,宋清婉推开屋门走了进来,脸上的红润未消,是刚才和陈朝打闹时留下的。
见宋清婉进门,月娥下意识地站起来,宋清婉脸上带着柔婉的笑容,按下她的肩膀,亲自给她梳妆打扮,“别起来快坐下,你从小照顾我,这次换我来。”
“夫人……”
“没事,坐好,今天你可是新娘子,是主角。”一直以来宋清婉都拿月娥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月娥有一个好归宿她比谁都高兴。
盘好发髻,戴上发钗,宋清婉看了看镜子里的月娥,笑着说道:“真好看,一眨眼,那个个子还没桌子高的小丫头都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月娥咬着下唇,瞄着镜子,不曾想到这么一大扮,她也能变得这么漂亮。
“哦,对了,月娥,……晚上和相爷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小心些,相爷厉害着呢,我怕你个小丫头片子吃不消。”
宋清婉这番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陈朝那方面的厉害,她怎会不知,有时就连她都有点受不住,更不用说这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了。
要是陈朝不怜惜,月娥怕是要被玩坏掉。
“那,怎么办?”月娥眨眨眼睛,略显担忧。
想了想,宋清婉凑到月娥耳边,低声说道:“别怕,我教你几招,回来相爷要是问起,你可别说是我教的。”
“嗯嗯……”
宋清婉一脸色眯眯地说道:“今晚洞房前,你先这样这样,然后……其次……最后……明白吗?”
月娥听的面红耳赤,最后懵懂地点了点头,她都记住了,至于今晚能用上多少,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