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再多带点人手,上门去请?”
这话是侯吉说的,这家伙正在气头上,败于一个少年手里不说,还被人家丢进湖里,他面子上过不去。
好在他兄弟多,准备摇人再去一回。
以多欺少!
找回场子!
陈朝皱皱眉,瞥了侯吉一眼,心里嘀咕.....嗯,侯吉还是适合干体力活,动脑子这事太为难他了。
目光转移到脸蛋微圆,皱起小眉头的月娥身上,陈朝考校道:“月娥,说说你的看法。”
今夜本来的用意便是借此事考校月娥,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秘书,月娥还差的远。
月娥答道:
“动武显然不是上策,咱们可以从事件根源出发。”
月娥说完,又问了一个问题,她道:“长公主这般做只是为了在朝臣面前邀功吗?”
可以啊.....闻言,陈朝吃了一惊,很难想象月娥能想到这一层。
长公主这般做,当然不只是为了在朝臣面前邀功,她在为她后续能进入大纪朝廷做官,修桥铺路!
陈朝把长公主最终的目的对月娥说了,月娥闻言先是扬了扬眉头,惊诧长公主一介女流,竟然有投身官场的远大志向,长公主有这个时代女子不敢做之事的勇气和志向,不得不令人佩服。
陈朝揉着下巴,接着说道:
“记住,楚云湄是个人才,我想要用她,只是现在她不听话,想个办法让她听话点。”
侯吉插了一嘴,自信道:“这事好办,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女子入朝当官的先例,相爷可以在朝堂上咬死这条底线,绝不松口,这样一来,长公主达不到自己的目的,自然会哭着回来求相爷的。”
侯吉兴奋坏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是很笨。
陈朝皱眉深思。
月娥忍不住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月娥说道:“侯统领刚才是没认真听相爷说的话吗?相爷刚才说过了,长公主是人才,要用她。若是相爷在朝堂之上,当着百官朝臣的面,公然说出女子不能入朝为官这类的话,以后如何发挥出长公主这位大才的优势?让她一辈子都陷在生意上吗?”
她又接着补充道:
“相爷的意思是,既不能断了长公主的仕途,又要给她一个警告!”
“啪!”
陈朝一拍手掌,他就是这个意思,月娥深得他心。
侯吉面色瞬间僵硬下来,他感觉他的智力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全方位碾压了。
于是,作为陈朝得力助手之一的侯吉很不满地开口问道:“那月娥姑娘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陈朝也看向月娥,看她有什么好办法。
月娥想了想,开口说道:
“凡是人,就必定有弱点,饶是长公主也不例外,更何况这是在我们大纪,不是在楚国,长公主的根基在大纪可以说是浮于表面,犹如无根之木,这样一来对付她就更容易了。”
“看不惯长公主作派的,大有人在,官场上必定也有,咱们只需要给他们手中递把刀,借刀杀人。”
“长公主深陷囹圄,孤立无援,绝望之际,相爷及时出手搭救,我想长公主会感这个恩的。”
听到这里,侯吉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办法着实不错。
果然,他还是适合干体力活。
可面上又不肯认输,于是装模做样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刚说完,就遭到陈朝和月娥的双重白眼。
侯吉不自知,继续说道: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给长公主找一个敌人,这个敌人的势力要足够强大,许伯彦怎么样?手握重兵,又刚刚封了公爵,风头正盛。”
“这大纪朝堂,怕也只是相爷能和他掰掰手腕,长公主刚来我们大纪,肯定斗不过许伯彦。”
“欸……?”侯吉越说越起劲,声调突然提高了些,他惊喜道:“依长公主的性子,别人要为难她,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乖乖束手就擒,所以,就算是死,她也要咬下来许伯彦一块肉。”
“这样一来,最后无论是谁赢了,对于长公主和许伯彦两方来说,都有损失,而咱们只需要做渔翁即可。”
侯吉原本以为自己说完,会得到二人赞同,挽回一点他在陈朝心中的形象。
可是陈朝只是哀叹地摇着头。
月娥则是毫不留情的轻“呵”了一声:
“侯统领是觉得,让两个素无交集,毫无利益纠缠的人,可以斗的你死我活?”
侯吉道:“当然不能,不过咱们可以栽赃陷害,没有交集,咱们可以给二人创造交集的机会,没有利益纠缠,咱们依旧可以创造,一切事在人为。”
月娥揉揉头,脑阔疼。
侯吉还要说,陈朝开口及时打断他:
“我提醒一句,这招借刀杀人,然后再施以援手的计策很不错,但长公主楚云湄为人乖张无常,做起事情来不计后果,咱们对她有恩,她未必会念着恩情。”
说到这里,陈朝顿了一下,“这人吃硬不吃软,只会无限度地利用旁人好心。”
陈朝说这些可是有依据的,不是上下嘴唇一碰,空口无凭胡诌出来的。
离开京城前,陈朝就专门交代过楚云湄,让她先做她的老本行,行商。
只要她能在生意上展露头角,和户部的官员打好交道,陈朝就好在其中运作,给她授官。
当初楚云湄答应的也好好的。
可是一回来,全变了,楚云湄自作主张,偷了曲辕犁和策论,偷了这两样功劳,作为她入朝为官的敲门砖。
所以,让楚云湄念着恩情,她就会乖乖的,不给你惹事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这样的女人,就得好好收拾一顿!
打疼了,她才会听话!
于是乎,陈朝说道:
“咱们要做的不是借刀杀人,而是顺手推舟,几日后的大朝会上,长公主定要邀功,在朝臣面前提出女子也能当官的口号,这是我们的机会。”
“她想不依靠我,凭她自己的手段当官,从而和宰相府撇清关系。”
“可我要说,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把她从楚国接回来,这事.....”
“没门!”
一瞬间,陈朝回到那个做事不择手段,为人霸道阴险的奸相身份。
书房里,烛光映照。
陈朝接着说道:
“她想在朝会上邀功,我们不妨顺遂了她的意思,将她捧的高高的,只有这样,摔下来才会疼。”
“然后呢?”
“然后在她以为她的目标要达成之际,我要在诸公面前揭露她贪功之举,只要罪名坐实,她就无力回天,到时候她还得乖乖回来见我。”
“想要在朝会上邀功?可功劳原本就不是她的,她凭什么拿?”
侯吉和月娥点点头。
但是月娥忽然想到什么,盯着陈朝问道:
“相爷,这样一来,长公主声名扫地,日后相爷想要推她上位,会不会出现问题?”
不管怎么说,只要长公主听话,陈朝还是会让她入朝为官的。
可是如今就让长公主早早背上一个贪功的罪名,对以后的....
这其中有个隐患。
陈朝摆摆手,不在意道:
“没事,只要我不在朝上说出女子不能当官的话就无妨,这一回只当是给楚云湄一个教训,不会影响她以后的仕途,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人,相信到时大家会理解的。”
见月娥不再反驳,陈朝看向侯吉:
“侯吉,你立刻派人去清源南山,找到当初那位我赠他曲辕犁图纸的农人,好像姓牛,务必找到他。”
侯吉点点头,问:“那策论?”
陈朝道:“在长公主之前见到那篇策论的人大有人在,淮南知州陆正明就是其一,这次他恰好随慕容氏一家人进京,到时让他上朝作证就成。”
瞧时间差不多了,今日的考校到此为止,宋清婉正独守空房,还等着承他的雨露呢。
他摆摆手,屏退二人,希望月娥今晚能学到点东西。
而他自己,则是迫不及待去了宋清婉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