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上马的那一刻,在许伯彦的视线中,街道尽头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旋即,眸光暗沉,许伯彦握紧手中缰绳,眼神发狠。
“巧了……”
“驾!”
双腿一夹马腹,许伯彦纵马狂奔,朝街道尽头那道高大身影直冲冲地撞了过去。
……
“杨国舅不会被直接打死吧?”
宋清婉走在陈朝身边,担心地问道。
几人从茶馆出来见到情况不对劲,就想着回府了。
“应该是死不了的,好歹也是一个国舅,不过以许伯彦的脾气,狠狠教训一顿免不了的。”陈朝背着手,领着两女朝自家的马车靠近。
“挺好的,那个什么国舅看着就烦人,打一顿让他吃点亏也是好的。”宁白芷嘻嘻一笑。
陈朝听着,没说什么……要说许伯彦也真是一个暴脾气,竟然当即殴打国舅?
这事没完,以杨昌业的性子,过几日肯定要告御状。
到时皇帝又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
一个是皇帝舅舅,虽然两人没什么血缘关系,但皇帝总不好不帮。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老将军,二十万许家军磨刀霍霍,皇帝敢对许伯彦出手吗?
就在想这些的时候,陈朝耳廓微动,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一直跟在三人身后的侯吉和一众龙武卫早就摆开了架势。
陈朝没有回头看,而是先把二女送上车,临到他自己要上车时,陈朝忽然拍了一下脑门,看着两女道:“瞧我这记性,你们先在车厢里待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就来。”
“好。”
两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异口同声。
陈朝放下车帘,深吸一口气,来到侯吉身边。
看着许伯彦纵马狂奔,眼睛死死地盯住自己,陈朝还是有些吃惊的。
这位老将军是疯了吗?
连自己也要教训一顿吗?
“相爷,怎么办?这老匹夫正在气头上,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侯吉咽了一口唾沫,鞘中长刀已经抽出,紧紧地攥在手中。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陈朝轻笑一声,拔出身边一位龙武卫鞘中的刀。
二话不说,暴步迎面向许伯彦冲了上去。
侯吉和一众龙武卫瞬间傻眼。
艹!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保护相爷……”侯吉急得声音都变调了。
许伯彦骑马冲过来,相爷只有一把刀,如何能挡?
陈朝调整自己的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冲过来的许伯彦,双手握刀。
马背上的许伯彦看见这一幕,一惊。
这厮不要命了吗?
竟敢正面对抗。
六丈!
五丈!
……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许伯彦咽了一口唾沫。
他可没有胆子骑马直接撞死陈朝,可陈朝那厮分明就是求死!
三丈!
两丈!
还不退!
许伯彦急了。
战马四蹄落下,落在青石板上,青石板碎裂开来。
一丈!
只是一瞬的功夫,陈朝屏气凝神,双手握刀。
这一刻,陈朝前所未有的冷静,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武道巅峰,四周的景象开始慢了下来,变得有迹可循。
战马在眼前越来越近,陈朝甚至能看清马背上许伯彦脸上吃惊的表情。
他是不是也没想到,自己竟敢正面对抗?
不容陈朝多想,只是下意识地弯腰挥刀。
刀锋所向,寒光一闪。
战马还保持高速前进的姿态,可是某一刻它突然感觉两只前蹄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它的身体彻底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带着马背上的主人一头向前栽去。
轰!
战马栽倒,痛苦的嘶鸣,倒在地上擦行很远。
它的两只前蹄被硬生生砍了下来。
一地鲜血。
后面的侯吉和龙武卫惊呆了,相爷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连他们都不敢正面对抗冲过来的战马!
眨眨眼,他们愣在当场。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陈朝挥刀将战马砍废掉,甩甩长刀上的鲜血。
呼——
呼出一口浊气,陈朝的心脏在这一刻重新开始跳动。
将刀随意丢给那名龙武卫,陈朝拍拍手,“回府吧。”
路过被战马死死压住一条腿,不能动弹的许伯彦,陈朝只是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唇角轻启,“许老将军,再会!”
许伯彦右腿被几百斤的战马死死地压住,无论他怎么使劲也抽不出来。
看着陈朝越走越远,许伯彦气的破口大骂道:
“陈朝!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杀女之仇,不共戴天!”
.....
……
御书房内。
永兴帝一身白色丧衣未褪,正在看折子,当三宝将今日长街发生的一切禀报后。
啪嗒一声。
折子掉在地上,永兴帝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归德将军许伯彦当街殴打国舅杨昌业?”
“还,还遇见了宰相陈朝?并且骑马向陈朝撞了过去?”
三宝颤颤巍巍道:“是。”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永兴帝身子前倾,迫不及待追问道。
“宰相陈朝一刀斩落许伯彦!”
三宝答道。
闻言,永兴帝一时间变得更加错愕,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双手扶着桌子声音颤抖,“许,许伯彦死了?”
“没有,宰相一刀将战马两只前蹄砍了下来,许老将军被战马死死压住,不能起身……”
永兴帝惊呆了!
久久不能回神。
陈朝竟然正面对抗住了许伯彦,据永兴帝所知,许家铁骑受过最为严格的训练,冲击力和速度,在大纪都是独一份的存在,就算全副武装的重装甲步兵都不敢正面对抗,更别说一刀斩落。
陈朝竟然胜了?
“只陈朝一人出手吗?没有人助他?”永兴帝明显不信陈朝能以一己之力完成这项壮举。
“没有!”三宝很果断的摇头,“当时长街上,很多百姓都看见,宰相的护卫想要出手拦住许老将军,可是宰相先那些护卫一步,冲了过去。”
“一刀,宰相只出了一刀!”
就连三宝都被陈朝深深折服。
永兴帝慢慢坐了下来,眉间紧锁,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想要再问点什么,可不知从何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