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我家原本在外城里面有一处祖宅。宅子虽然不算豪华,但也是三进的宅子。之前的事情方兄或许都听说过,外面传言那里闹鬼,因此全家才搬到这里来。”
说着韩度连忙摆手向方孝孺解释道:“不过方兄不用担心,那里根本不是闹鬼,而是有人借鬼神之名,行龌龊之事。个中缘由不便与方兄透露,反正相信我不会害方兄就是。不知道方兄你介不介意到那边暂住一段时间,先安顿下来,慢慢再做打算?”
方孝孺听了,毫不犹豫的呲笑道:“鬼神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子不语怪力乱神。在下别的没有,有的就是一身正气。韩兄既然有此好意,在下自然不会拒绝。”
韩度见方孝孺答应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将一座闹鬼的房子给别人住,怎么看都十分的不妥。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出奇的顺利,便连忙叫穆叔将钥匙拿来给方孝孺。
解决了方孝孺住房的问题,方孝孺自然对韩度表示感激。
随手拿出一个纸包的点心出来,推到韩度面前,说道:“初次登门,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是给你带了一封糕点。”
韩度摸着下巴看向推过来的糕点,越看越觉得熟悉,说道:“你这是在哪里买的?怎么看起来......”
喝了口茶,方孝孺轻飘飘的说道:“不是买的,是教坊司的姑娘送的。”
我说我怎么看着糕点,怎么熟悉,感情你这是从教坊司里拿的?
“你这可真是......礼轻情意重。”韩度都为方孝孺感到臊的慌。
拿教坊司里面的糕点来送给自己,亏他想得出了。自己就是教坊司的主事,想吃糕点,什么样的还不是想吃就吃?
就拿这个来考验大明朝的正六品京官?那个官员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刚才还自诩一身正气呢,这就是你的正气?
方孝孺面无表情的横了韩度一眼,淡淡的说道:“说了这糕点是姑娘送给我的,不是从你的教坊司里面拿的。”把‘你的’两个字咬的很重,意思就是这事他自己的劳动成果,是他的一番心意,不是借花献佛。
可是在韩度听来,却是没有什么两样。现在教坊司可是整个京城鼎鼎大名的销金窟,每天赚取如水如潮般的银子。里面的人,不管是女乐还是章台,还是那些杂役,生活水平简直就是直线上升。就那章台来说吧,原本韩度没来的时候,她们都不得不拿出体己银出来贴补教坊司的生活开销。这种情况下,她们的生活自然算不上好。
但是现在,由于教坊司太能赚钱了。除了这段时间上缴给老朱的七十万贯之外,教坊司现在账面上都还有近百万贯现金。金银珠宝无数,整整堆满了教坊司三间库房。
老朱要是知道了都会眼红不已,别看老朱坐拥天下,论手里的现金还真比不过教坊司。当然,朝廷户部的钱虽然老朱可以随意调拨,但是那毕竟没有完全捏在他手里。他手里的钱,还真的就只有存在宫里的那些。
既然都这么有钱了,那韩度自然不会在生活起居上,让她们再受到半点委屈。大手一挥,韩度就把以前的规矩改了,凡是当台的女乐都可以向教坊司点菜,想吃什么点什么。除此之外,瓜子花生茶水、果脯小吃糕点,通通不限量的供应。
比如香雪这样的教坊司当家台柱子,那真是围着她伺候的女乐都有不少。想要什么,根本不用她亲自动手,吩咐一声便好了。
所以说,方孝孺说着糕点是姑娘送的,但其实还是属于教坊司的。
见方孝孺有些生气的样子,韩度只好笑着问道:“那她们为什么要送糕点给你呢?”
“让我帮她写了副对子,这不快要过年了嘛。她们也有了自己的小院子,自然想在院门口贴上一副对联。她们这些人虽然无家可归了,但是现在既然有了自己的一点房间,自然想要把它装扮的像个家的样子。”方孝孺深深的看着韩度。
韩度闻言一缩,不敢接话。方孝孺的意思韩度明白,他就是像让韩度能不能想办法,可怜一下这些教坊司的女子,最好是能够赦免她们。
可惜这件事韩度真的做不到,虽然现在老朱将教坊司完全交给韩度去打理,但是最重要的乐籍管理还是没有落到韩度手里。韩度就算是想要给教坊司的女乐脱籍,那都不是韩度自己说了就能够算数的。???.
而且就有权力给这些女乐脱籍,韩度也不会去做。
教坊司的女乐要不就是穷苦人家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卖掉的女孩子,要不就是被抄了家的犯官之后。就像是瑶月一样,即便是脱籍了她也无处可去。
在教坊司里面,韩度还能够护住她们,至少让她们生活上无忧。要是真的脱籍出去了,万一遇上歹人,那一个不好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都是些弱女子,不管是论认识也好,处世经验也罢。在教坊司个狭小的地方呆了一辈子的她们,根本就不懂人世的险恶。再加上她们一个个的都貌美如花,这要是出了教坊司,那就和走在狼群环视当中的小绵羊一样。
韩度不好和方孝孺解释清楚,也不敢去看他的目光,只得转头回避。
只是方孝孺仍然是不依不饶的盯着韩度。
韩度有些无奈,正要解释一番,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刚才方孝孺说他这一封糕点,是他写字挣来的?
写字!
我淦,方孝孺的字在后世值多少钱来着?
韩度想了一下,没有想起来。不管了,反正以方孝孺的地位,他的字将来一定很值钱。
毕竟他可是被老朱称赞为‘读书人种子’的人。
听听,读书人种子!
就这么一句话,就把整个大明的所有读书人都给比下去了。
方孝孺的字画,按照韩度的估计,价格应该不会比未来的江南四大才子便宜。毕竟四大才子只是名气大,而方孝孺却是在士人当中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
韩度看着方孝孺的眼神顿时就冒出金光,连忙将他拉起来。
“韩兄,你这是要干什么?”方孝孺不解的问道。
干什么?干你。不对,是让你干活。你不是要感谢我吗?现在你不给我写上百八十副字,咱们就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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