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意不知道京城变不变天,但是她知道,沈家京城分院,要变天了。当天下午,她们来到了京城的沈府别院,面对的是一个被关上的大门。秋月气的不得了,“他们没收到传信吗,竟然敢如此怠慢小姐?”
顾知意被成遥抱在怀里,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敛下眼眸。军中之人办事何等靠谱,只怕不是没有收到传信。而是收到了,却故意为之。沈爱锦站在门口,眉眼依旧从容,“敲门。”
秋月堵着气去敲门,可那小妮子手都敲肿了,门内依旧无人回应。像是聋了一样。门内。“还在敲门呢,要不开了吧。”
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大娘磕着瓜子,嘴角沾油,“怕什么,那边都传消息过来了,要咱们给点颜色看看,早着呢。”
“毕竟是沈家的嫡女,惹恼了她也不好。”
“切!什么嫡女,若是以前我还敬她两分,夫人都说了,不必客气,这京城里除了咱们,谁还能收留她?等会儿她和那个贱种,都要来求咱们。”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震天的响。大门摇摇欲坠,两人猛地站了起来。漫天尘土飞扬,咣当一声闷响。上好梨花木做的大门应声而破。门外以一素衣女子为首,牵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踏门而入,数十个甲衣铁骑护卫在侧,恍若九天玄女降临于世。沈爱锦淡淡扫了两人一眼,闪过一抹了然,颔首道。“多谢各位。”
“王妃客气了!”
成遥挠挠头,“咱们可都是专业的。”
城池大门他们都撞开过,何况一个小小沈府。“救命啊抢劫了!”
“救命啊!”
这声音又尖又细,顾知意不适的皱了皱眉,装作不懂的歪了歪头。“娘亲,这不是我们自己家吗,为什么她们会说我们抢劫啊?抢劫是什么?”
沈爱锦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你还小,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咱们这不叫抢劫,回自己家罢了。”
顾知意一唱一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我们自己家,是不是有人住久了,就把这儿当作她们家了?”
黄婆子难堪极了。他们一家被打发到京城二十来年了,丈夫是这里的大管家,人人都捧着她,她是真的把这宅子当作自己家了。“原来是小姐啊,小姐您看看你,来了也不说一声,早点说了,黄婆子也好打发人去接你们。”
沈爱锦只嘲讽的看着她,“若没记错,这宅子是母亲留着我的私宅。”
讲究一点的人家,会在女儿出生时便准备嫁妆,一直攒到女儿成人,十里红妆。这宅子,是她和那人订了亲之后,母亲特地划到她名下的,属于沈爱锦的私产,任何人都不得动用,包括她的父亲和兄长。只是让沈府的下人看着,这些人就觉得,是他们的宅子了?“娘亲,这里的下人也太不懂规矩了,知知不喜欢她们。”
她一口一个下人,着实戳痛了黄婆子的心,还没等反驳,便听到沈爱锦淡淡的道。“知知不喜欢,那就处理了吧。”
成遥立即带着几个将士上前。顾知意忍不住为自己点了个赞。还好她厚脸皮向老爹要了几个人,她们几个老弱妇孺,拼体力活还真不如出生军营的将士们。黄婆子被做体力活的将士捂着嘴拉走,甚至没来得及反抗一下。只留下另一个婆子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我们住哪?”
那婆子吓得不敢抬头,“奴…老奴带小姐和小小姐过去。”
她们的住处是被打扫好了的,黄婆子再嚣张,也不敢真让主家的小姐在外过夜。顾知意到底是个小孩的身体,这一天下来早就累了,晚饭都没吃便昏昏欲睡。一觉醒来,已是清晨。顾知意是被一阵尖细的哭喊声叫醒的。“我要告诉管家伯伯,你们敢欺负我!管家伯伯会惩罚你们的!”
“贱婢,竟然敢动我,你死定了!”
吵闹间,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跑了进来,看到坐在床上的顾知意,黄蝶瞪大了眼睛。“就是你抢了我的屋子,你个贱种!”
“贱种骂谁?”
“贱种骂你!”
黄蝶愣了愣,然后更气了。顾知意挑了挑眉。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小团子慢悠悠的从床上走下来,黄蝶看着她鞋子上的珍珠,眼中闪过一抹嫉妒,然后看着那床,更加气了。她不是沈府的人,但也是自小在沈府长大的,管家伯伯很宠她,不是小姐胜是小姐。可只有这正屋,管家伯伯怎么都不准她住进来。那个所谓的沈家小姐几年都不来一次,她住一住又怎么了?黄蝶偷偷的睡过主屋的床,可大可软了,就像在云朵上一样。她昨天又偷偷来,想在这里睡觉,没想到却让一个小丫头给占了。还是个这么肥的小丫头。那床那么软,她受的起吗?黄蝶抬起下巴。“这是我的床,你不许睡在这里。”
顾知意一脸莫名的看着她。神经病吧。“秋月,拉下去。”
眼看着黄蝶被骂骂咧咧的拉下去,顾知意耸耸肩。当两者差距过大,多浪费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可惜秋月衷心有于,机灵不足,看来去王府后是指望不上了。她也算明白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住在这府里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本以为娘亲那里也是这样,可顾知意一路走过来,丫鬟恭敬有礼,小厮井然有序,沈爱锦高高坐在台上喝茶,一副大家之像。她一顿,随即露出了然的笑。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嫡女,这点手段还是有的。顾知意来时,沈爱锦面前正跪着个灰色衣服的男子,黄婆子被人五花大绑,还在呜呜叫着。那男子应是管家,目光憎恨。“姑娘如此赶尽杀绝,不怕来日方长,无人可帮?”
沈爱锦吹了吹茶沫,“那就不劳管家操心了,带下去。”
管家知道自己前路尽毁,扫到看热闹的顾知意,开始口不择言。“聘者为妻,奔者妾,小姐以为自己有多高贵?”
沈爱锦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顾知意沉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