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士兵、无数蒙古包乌压压地连成一片,像是一座移动的城池。
士兵们手拿短刀匕首,从还在滴血的牛肉上,削下一片薄如蝉翼的生肉,放入嘴中大口咀嚼,再灌一口烈酒,直呼:“爽!”
而人群最中央,王座上斜斜躺着一个身披狼皮、头戴狼头冠的上位者,正是云、亲、王。
这位几年前横空出世的云亲王,听说是大王子拓跋宏从大庆带回来的,和当今老可汗是异相双生兄弟,一个娘生的双生子,只不过面相不同,老可汗积劳成疾,分明与云亲王一个岁数,却重病缠身,像个垂垂老矣的耄耋之人。
云亲王腿脚有疾,常坐轮椅出行,起初西戎士兵背后笑他是个瘸子,可第二日,笑他是瘸子的人全被五马分尸、割了舌头喂狗,就再也没人敢说他是瘸子。
而且这位云亲王吧,常年戴着面具,除了拓跋宏和老可汗之外,无人见过他的脸。
今日,云亲王要挑选勇士做护卫。
在前几场战争中,云亲王的护卫死了好几个,如今又要另选。
众人心知肚明,给云亲王做护卫,无非是做替死鬼,做奴隶,云亲王此人阴晴不定、残忍嗜杀,但由于出价甚高,在他身边做奴隶,一个月有十两金,若得赏识,晋升的也极快。
赛场上。
从各大军中精心挑选的一百个西戎人,在一个巨大的圈子里,互相厮杀。
在一百人中,剩下最后十个时,再比赛狩猎、格斗。
残忍、血腥、又狂暴的选赛制度,让脚下的草原满是亡魂。
一个又一个的西戎人倒下,直到生存者越来越少……
云亲王像没骨子似的,软瘫瘫躺在榻上,腿上枕着个大庆的长腿美女,左胳膊、右胳膊各搂着一个丰腴的匈奴美人,场面活色生香极了,时不时传出色淫之声。
在西戎,女人最无尊严,在众目睽睽下行房事,没有任何人会觉得男人不对,而是多铆足了劲儿,去欣赏女子的放浪潮红。
在这些事儿中,西戎人最爱掳来大庆女子,他们知晓大庆女子脸皮薄、重颜面,便最喜欢当着众目睽睽侮辱她们。
云亲王玩弄着美人,微眯眼睛,看向角斗场内一个刀刀封喉的狠人,此人刀法狠厉血腥,刀不留情,一刀插进敌人的胸腔,大片大片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反而笑着舔了舔唇角的鲜血……
他的脸遍布刀疤,像一张任人乱刻过的树皮,刀疤深长、疤痕杂乱,额头、鼻尖、下颚、脸颊全是纵横交错的大小伤疤,难看丑陋又吓人,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原本面貌,唯独鼻子眼睛嘴巴是好的。
美人给云亲王喂了一颗紫葡萄,云亲王嚼着葡萄,讲了一声:“还挺有意思的这人。”
不出所料,这人果然生存生下来了。
当角斗场还剩下仅十人时,那刀疤男人已经浑身是血,就像是沐血而来,脚踩尸首,就像踩石头砂砾一般,仿佛杀人,就像折断一根树枝。
人群渐渐噤了声,纷纷朝他看过去。
本来选赛规格是从仅剩十人里,再进行第二轮第三轮的比赛,可是这个男人丝毫没有停下杀戮,接二连三地杀了同行者——
“住手!你杀了他们,怎么进行第二三项比赛!?”丘林松青大喝!
收刀入鞘,十个人接二连三死亡倒地。
刀疤男人勾唇,冷冷道:“现在,没有第二三项比赛了。”
因为,没有竞赛者。
“你——”丘林松青怒目圆瞪。
“无妨!”云亲王抬手阻止下属,拄着拐杖站起身,扫量着眼前的刀疤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就你了。”
下一刻,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云亲王刀出鞘,快如闪电般横在了刀疤男的脖子上——
可刀疤男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哪怕刀刃划破脖子表皮,滴下几滴血,也不曾眨眼!
“有胆识,本王欣赏。”
云亲王点了点头,哈哈大笑,搂着美姬进了营帐。
“恭喜啊兄弟,从此以后就一起共事了。”丘林松青一改先前的威吓,笑容满面地说完,就走了。
人群逐渐散去,而这位新晋的云亲王护卫,站在月色下蒙古包的阴影中,垂眸,遮去眼中的滔天仇恨,拳头逐渐不受控制地发抖紧握……
宋晨云,我终于离你,更进一步了。
子珊……
我会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