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去偷军事布防图?!不可!”素素压低声音,面上满是焦急之色,“您又不会武功,但凡有个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云亲王要于后日偷袭苏南辕所在的左翼部队,若我能偷到云亲王研写得军事布防图,再由你们带回去,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可公主要如何偷?”素素简直不敢相信,能在公主口中听到如此胆大包天的计划。
这不是从前那个深养宫中,胆小怯懦的子珊。
“我自有计划。”萧子珊眼底浮现出果决。
素素听的心惊肉跳,却不再阻止萧子珊,因为她知道,她无法阻止公主,也没有理由阻止公主,身在敌国,心怀大庆,战士们在前线打仗,那她们这些受战士庇佑的人,也该齐心合力。
“无论公主要做什么,素素都陪着公主。”
萧子珊揉了揉素素黑亮顺滑的头顶,缓勾唇角:“谢谢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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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是夜。
人声鼎沸的图邺城内,北狄百姓在庆祝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哪怕战火已经快蔓延到图邺城边境,哪怕萧沉韫已经领着乌泱泱的十万大军,驻扎在图邺城边境,大部分当地的北狄百姓仍然不走。
今夜,是中秋。
在还没开战时,百姓们点孔明灯许愿,舞火龙、耍杂技,一如往年般欢庆佳节,赏月游湖、吃团圆饭;倘若开战,百姓们则会拿出大刀长枪,无论男女老少,共同抵御外敌。
哪怕打仗,哪怕强敌入侵,北狄百姓也不会逃,他们会用鲜血和灵魂,誓死捍卫故土,生是北狄图邺人,死是北狄图邺魂,生死都会守在图邺城。
这就是为什么,北狄虽是占地不大的弹丸小国,还不足大庆的三分之一,却能够长盛不衰的原因——
北狄人拥有强大的凝聚力。
相比于地面的欢歌载舞,被关在地牢的苏南枝和鸢雅就没那么幸运了。
狄琼吩咐绯娘,每日只给二人吃一顿少量的饭,饿不死但又饿到浑身没力气逃跑。
连着三日了,三日苏南枝只吃了三碗饭,只喝了三杯水,她双手被绑了又粗又长的麻绳,双脚戴着沉重的铁链,她只要一起身,就会头晕目眩。
地牢暗无天日,只有墙壁上一盏昏黄微弱的油灯。
浸在香油里的灯芯,只剩下指甲盖那么长,火光微弱的聊胜于无,在过了一个时辰后,灯芯烧完,地牢陷入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苏南枝平静地坐在角落,脊背抵靠冰凉墙壁,闭目养神、冥想思虑。
不一会儿,同样被绑住手脚的鸢雅,在黑夜中摸索着方向,挪动身子朝苏南枝靠了过去,她疲惫地把头放在苏南枝肩膀,饿到有气无力地哀叹一声:“苏南枝……你那么聪明……快想想办法……”
“你……还有力气打架吗?”
“没有。”鸢雅命苦地摇摇头,“服了软骨散,四肢瘫软如煮熟的面条。”
“我们被困位置不详,但我猜测,被困位置不会离狄琼所在宫殿太远,外面戍守着数百个北狄士兵,还有绯娘亲自坐镇,我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多少……怎么逃?”
苏南枝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力,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挫败。
她闭上卷睫,脸颊美丽静美,淡淡说道:“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等什么?”鸢雅自嘲道,“等死?”
“要么等人救,要么等死,要么等狄琼把我们推上城楼,再另作打算。”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苏南枝,我好渴啊……”
“我也渴……”
“苏南枝,我好饿啊……”
“我也饿……”
“苏南枝,我好冷啊……”
“……”苏南枝无声地叹了一息,瞥了眼黑夜中的鸢雅,她就像盛夏蝉鸣一样,喋喋不休又聒噪不停。
她还记得,在皇宫中初见小道姑鸢雅,何等安静纯美、优雅贤淑,果然,伪装的都是假象,这才是真实的她。
鸢雅顺着墙壁躺下,毫不客气地把头枕在苏南枝大腿上,悠悠道:“我好困啊,我睡一觉。”
感受到腿上压来的脑袋,苏南枝黛眉轻轻一攒,“你睡得着?”
“睡得着啊。”鸢雅在黑夜里闭目养神,“若是你都想不出主意,我这脑袋更想不出来了,我只适合杀人、越货、劫狱、无恶不作,你苏南枝拯救了死水县一方百姓,好好想想逃出去的主意,也顺便救救我。我相信你,可以的……”
说到最后,鸢雅打了个哈欠,歪头睡着了。
“……”苏南枝有时候还挺羡慕鸢雅的,要死了都这样淡定。
地牢阴冷,鸢雅怕冷也正常,苏南枝怀孕体热,默默脱下外裳,轻手轻脚地盖在她身上。
她担心春盛,也担心萧沉韫。
她知道,在地牢中并无任何可以逃走的机会,唯一的机会,只有狄琼要把她带出地牢推上城墙时,她才有唯一的机会逃。
萧沉韫……现在在做什么呢?
想到夫君,苏南枝眉心惆怅地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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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外,大庆与图邺城边境。
这一次的大战,接连打了整整六天,萧沉韫接近六天没合过眼,这六天,军队士气大涨,在他排兵布阵下,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打的北狄和西戎节节败退,把敌国战线撵出了大庆国界。
如今,大庆、西戎、北狄,正在三国边境交界处大战,这一战役,事关成败,倘若萧沉韫能带兵将战线推进北狄图邺城一分,那日后大庆战胜北狄也会多一分胜算。
因为一连征战沙场多日,太过操劳,萧沉韫的身姿精瘦健壮了不少,俊朗脸庞也更加斧凿刀刻,更英挺了几分,下巴长出了浅短细密的胡茬。
他还不知道苏南枝失踪之事,因为冯清琅刚要把此事禀告给萧沉韫时,就被镇国侯万松和莫北川总督合力拦下,严禁冯清琅将此事告诉萧沉韫,也不许告诉萧瑜。
两名大将,甚至还把冯清琅软禁了起来,避免走漏风声。
然后,万松和镇国侯还命小厮每日去萧沉韫跟前回禀:“报!摄政王妃在营地一切安然无恙!”
萧沉韫昂藏七尺的身段坐在银白马鞍上,更加威风凛凛,听到这一声禀报,他心里更加安定踏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