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湿漉漉的浑身一震,美眸里升起明媚的光亮,在他怀里转了一个身,嫣然一笑。
这一笑,笑意便止不住。
她冰冷雪白的玉手,抚上萧沉韫略有胡茬的俊脸,额头如撒娇小猫般蹭了蹭他的下颌,低吟道:“王爷……你来寻我了?”
“本王跟了你一路。”
萧沉韫抱着他的小娇雀,往榻上一坐,拿起帕子轻轻拢干苏南枝的湿发,提壶倒了杯滚热的红糖姜茶,塞进她冰凉如雪的手中。
苏南枝端杯暖手,喝茶暖身,在氤氲茶香的热雾里清甜一笑:“怎么会有红糖姜茶?”
“知你淋雨,提前到驿站内煮的。”萧沉韫为她脱下湿漉漉的鞋袜,端来一盆热度适中的洗脚水,那双修长好看的手,轻握苏南枝玉一般的脚踝,放入热水里,为她按摩脚底,为她洗足。
卧房里烧着地暖,气温宜人。
苏南枝雪颊染上绯红,眸光温柔如暖春,半干青丝披散在腰际,一绺长发曳到萧沉韫额前。
她认真的,专注的,满怀感动,看着当今权柄滔天的摄政王,为她静静洗足。
暖黄灯光为她美丽侧脸镀了层柔色。
萧沉韫抬头时,恰巧望进一汪明澈动人的秋水眸中。
他低头,哑然失笑:“吃宵食吗?本王命人去买。”
“不吃了,路上吃过干粮。”苏南枝眼底温柔的快要溺出水,轻声摇了摇头,“王爷是专程送我到驿站的吗?”
“你一人北上,本王不放心。陪你去渊城,再陪你回京城。”
萧沉韫为她擦干净脚尖,又伺候她穿上干爽的脚袜,为她掖好被褥,端来一盘她最爱吃的桂花糕,又放上一套干净里衣中衣,将她的官袍简单清洗后晾起来。
他脾气真好……
苏南枝总觉得自己一定走了狗屎运,才能与他在一起。
她赤足走下床,静静抱住萧沉韫的窄腰:“王爷,先前说我不听话,是在怪我没有提前知会你,我要北上护送女王?”
“本想责怪你,可又舍不得责怪你。”萧沉韫将她拦腰一抱,二人齐齐钻进了被褥。
他道:“狄琼此人,阴险狡诈,手段绝非你能应对。礼部人员又对你虎视眈眈,山高水远,唯恐你吃苦,本王不放心。”
萧沉韫轻轻抱住娇瘦如羽毛般轻盈的女子,如视珍宝地翼翼对待:“此路北上,本王扮作小厮,供你随意差遣。如何?”
“岂不是委屈了你?”
“不委屈。”萧沉韫笑道,“多抱几次,便当礼尚往来,等价交换了。”
他又抱紧了苏南枝几分:“乖乖睡觉,明日天亮,你须得启辰赶路……”
苏南枝舒服地闭了眼睛,往他怀里安心地蹭了蹭。
正当二人正要浅眠之时……
隔离的侍郎屋中。
陶辕摩肩擦掌,在屋中不安分地走来走去,叹了声:“这漫漫长夜,真是孤单寂寞,李参议,你就没在城内寻几个姿色绝佳的妙人来玩一玩吗?”
李参议谄笑道:“咱们才到宣城驿站,女王又发了好大一通火,下官倒是想给侍郎大人寻几个妙人,奈何分身乏术啊……不过嘛……”
他话音陡然一转,指了指隔壁,小眼睛笑成一条细缝:“这儿不就是有个倾城绝色的天下第一美人吗?”
陶辕心思一动,面上却故作正经,反驳道:“李参议,这话可不能瞎说。苏参议又不是青楼妓子。”
李参议笑容越发神秘,从袖中掏出一枚白色药丸:
“此药乃西域秘药,碾成粉末吸入,便可昏睡三时辰,哪怕天崩地裂,声响动作再大亦不会醒来。而这三时辰内,侍郎大人想作甚便可作甚,只要别留下痕迹,隔壁那位就算醒来,也不知道您夜晚在她身上做了什么……”
“此药,真的这般神奇?”陶辕接过药丸,有些心猿意马。
“下官担保,此药绝对令侍郎惊喜!”李参议嘿嘿一笑,“感情都是睡出来的,如此绝色,若您与那位睡多了,成了苏家女婿,日后也算是前程似锦。”
陶辕将白色药丸藏入袖中,瞥了眼李参议:“休得胡言。”
李参议见陶辕眼里藏笑,便知此事有戏,当即拱手作揖:“下官方才什么也没说,也没看见什么白色药丸。夜已深,属下便不打扰侍郎大人尽兴了。”
“你是最懂事的。”陶辕心情极好,“今年礼部擢升,本官必定向尚书大人举荐你!”
“多谢大人!”李参议笑着告退,为他掩上房门。
李参议一走,陶辕便急不可耐地将药粉碾碎成末,装入烟筒,在夜深人静时,蹑手蹑脚来到苏南枝的窗边,轻轻捅破一层窗棂纸。
白色烟雾,很快在房中弥散。
床榻之上的女子并无反应,然而她身侧之人,却早已没了踪影。
约莫烟雾散的差不多,陶辕翻窗,踩着窗沿,爬到了隔壁屋子的窗边,刚刚轻推窗时——
一柄可劈山石的凌霄剑,横在陶辕脖子上。
锃亮刀刃上,映着双森冷如寒潭的眸子,吓得陶辕登时如见鬼般,浑身竖起汗毛!
如、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这这这是摄政王?!
陶辕骇然,如遭雷劈般看向萧沉韫。
萧沉韫狠狠踹了陶辕一脚。
陶辕便如断线风筝般,从二楼窗沿重重跌倒在地!
“砰!”地声响,在暴雨泥泞中溅起水花!
萧沉韫修长清瘦的手指攥着黑木伞柄,手背青筋脉络微微凸起,身穿靛蓝云纹华袍,在暗夜长巷中从天而降,像炼狱走来的活阎王,也像走下神坛、至尊无上的神明。
凌霄剑在地上拖出好长一道深刻的痕迹,随着那双黑靴步步逼近,陶辕狼狈不堪地从暴雨里翻起身,当即跪地磕头:“微、微臣参、参见摄政王,摄政王万福金安——”
“这鼻子,是该割了。”
“这条命,似乎也没必要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