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凉的大掌轻轻抚摸苏南枝的侧脸,苏南枝下意识如小猫那般,侧脸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她没说话,萧沉韫温声问她:“南枝,你……”
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还没问出来时,有人疯狂扣着营帐门:“王爷!罪臣斗胆,深夜找你有事相商!!”
苏南辕在外面疯狂拍门,像极了担忧女儿的老父亲!
他刚才就觉得苏南枝扶着萧沉韫回营帐休息,就不太对劲,就那么一截路,怎么扶那么久?
她家小妹,可别被老奸巨猾的摄政王|占了便宜去!
苏南枝连忙站起身,慌忙找窗户,萧沉韫低咳声:“咳本王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议。”
“十万火急,不得不议!南枝失踪了,并未在她自个的营帐内,不知王爷有没有见到?”苏南辕索性接着酒意,直接开口。
“咳咳咳……”萧沉韫握拳。
苏南枝推开窗户,迎着冷风,翻窗一跳,整个人栽进雪里,满头发都是雪渣子!
萧沉韫担心地追上去,看着摔到雪地里的苏南枝,一阵心疼。
苏南辕又敲了敲门:“王爷?王爷你不说话,是不是身体不适,臣进来看看情况,臣进来了啊!”
萧沉韫砰地一声关上窗户,坐在出桌前,握着一杯凉茶,蹙眉看向夺门而入的苏南辕:“苏二公子,如此寒夜,不早些歇着,寻本王又是有何要事?”
苏南辕将屋子里看了一圈又一圈,确认没看到苏南枝后,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硬生生憋出一句:“就是……就是想你了呗,想和摄政王唠几句磕。”
“……”萧沉韫无奈,“苏二公子想聊什么?”
“不如今晚,臣挨着王爷睡吧?这天高地远的,又在边境驻扎,唯恐深夜流寇骚扰,您要是有个闪失,罪臣怎么担当得起呢?”
没等萧沉韫同意,苏南辕从门外卷起事先备好的被褥,往小榻上一铺,二郎腿一翘,被子一盖,“罪臣歇下了哦,王爷您好梦。”
“……”面对这套说辞讲的行云流水,边说边抱被子躺下的苏南辕,萧沉韫咳了声,良久后,道了声:“二公子随意。”
苏南辕满意地点点头。
老爹不在,他可要替南枝好好地考察下这位摄政王。
萧沉韫睡床,他睡小榻,夜里,苏南辕磨牙放屁打饱嗝,还说梦话……
他实在辗转反侧,刚掀被子打算出去走走,苏南辕双眼猛然一睁,睁的跟铜铃一样大,戒备道:“深更半夜,王爷你要去哪里?”
“……本王起来走走。”
“走哪里?臣陪你。”
“……不必了,本王继续睡觉。”萧沉韫朝床上一躺。
苏南辕把他看的那叫一个死,生怕他夜半三更溜去找了苏南枝。
待第二天早上,用早膳时,苏南枝正喝着鲜挤煮好的羊奶,吃着驴肉火烧,看着苏南辕和萧沉韫俩人浓黑的眼圈,试探地问:“二哥,和王爷,昨夜是去……做贼了?”
萧沉韫什么也没说,刚要坐在苏南枝左侧方,苏南辕咬着馒头跑过来,一屁股坐下,挨着苏南枝:“这塞外没什么意思,吃完早饭,我带你去渊城里面转转。”
苏南枝抬眼去看萧沉韫,苏南辕故意侧身挡住她视线:“你看王爷作甚,我是问你去不去。”
“王爷去吗?”
“去。”
“罢了……罢了……”苏南辕气的心里一梗,咬牙吞了一大口馒头,“养大的妹子留不住!你跟他去吧,你别管我!”
话罢,苏南辕心衰地吃完早饭,去处理军务了。
苏南枝递给萧沉韫一杯热茶:“我二哥管我比较严,他也是为我好,他从小便这样,王爷你——”
“本王不介意。”萧沉韫薄唇勾起清浅的笑意,“二哥性格火爆直率,但很实诚。”
“二哥?那是我二哥,你怎么也跟着喊二哥?”苏南枝的心彻底被他那一声二哥喊乱了。
“我秘密前来塞北,怕被人起疑,不是说扮演夫妻吗?自然要演好啊,夫人。”
大清早的,苏南枝一颗心就乱了,像春风拂皱了湖泊,叫她七上八下,还是磕磕巴巴地道:“你真、真是乱喊……”
“乱喊了吗?夫人。”
“或者你要不要试着喊本王一声,夫人对应的称呼,这样出去逛街,扮演夫妻会更真。”
苏南枝脑子晕乎乎的,手指绞着袖子,有些懵地脱口而出:“夫人对应的称呼是什么?”
“是,夫君。”
“你休想。”苏南枝红着脸回他三字。
萧沉韫唇畔漫开一抹轻笑:“我知道我在休想,罢了,今日带你去城里见子珊。那丫头好歹也喊我一声皇叔,我也去看看,她来渊城过得怎么样了。”
二人吃完饭去城里找萧子珊。
萧子珊逃婚来渊城找苏南澈之后,苏南澈只见了萧子珊四五次。
很多时候苏南澈都在躲萧子珊,不见她,甚至也不找她。
他给她寻了一处安身之所,再按时让士兵把他每个月的月俸,都放进荷包里,全部给萧子珊送去。
所以她家大哥现在很穷,把每个月的银子主动都给了萧子珊。
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他,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苏南枝敲响门环时,萧子珊正在对镜贴花黄,描眉绾发,以前都是素素和其他宫女伺候她,可现在她只身一人来寻苏南辕,万事都得自己来。
起初她也觉得难,可慢慢的,也咬着牙齿坚持下来了。
“珊珊?”为避人耳目,她只喊小名。
萧子珊兴高采烈地取下门闩,惊喜地鼓掌一跳,扑倒苏南枝身上来:“枝枝~~~呜呜呜我的宝贝枝枝~你终于来见我了吗?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我怕我来渊城,你就把我忘记了!”
她这一跳,直接跳到苏南枝身上,给苏南枝一个大大的熊抱,两条腿缠在苏南枝的腰上盼着,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苏南枝的脖子,很高兴地讲:“见到你好开心!!”
幸好苏南枝练武,底盘稳住了,这才没摔倒:“珊珊快下来,我撑不住了。我要倒了!”
萧子珊这才下来,挽住她胳膊,喜笑眉开地进院子,都忽略了萧沉韫这个大活人,等他进门,才喊了一声:“皇叔?!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抓我回去的?”
“不是。”萧沉韫言简意赅,坐下喝茶。
“那就好!你亲手把我放走的,要是再亲手把我抓回去,这可太说不过去了。”萧子珊拉着苏南枝坐在石桌前,喋喋不休地说塞北和京城的不同。
说塞北的风沙怎么大,冬天的时候下雪特别冷,她每天一个人买菜做饭,手都磨破了。
苏南枝拿起那双从前光滑如玉、雪白好看的手,如今已经指腹已经长了些许薄茧,手背上还有几道浅浅的伤痕,这不该是一双公主的手。
“这浅伤痕是怎么伤得?”
“也没什么啦!”萧子珊嘿嘿一笑,“像给澈哥哥熬碗鱼汤补身子,切鱼肉的时候,鱼刺划破了手背,不过已经不疼了。你别担心。”
“我大哥肯定觉得那碗鱼汤很好喝。”苏南枝有些心酸地安慰她。
但是……
萧子珊眼底浮起了落寞的笑意,说:“他没喝。”
“因为他没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