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韫瞥了眼磕头认错的周御史,目光清正坚定:“本王身上每一道伤,既是战绩,也是证明。”
那些企图污蔑他通敌叛国之人,其心可诛。
这是萧沉韫这辈子宁死不屈也不会承认的罪名。
台下大臣纷纷自行惭愧,龙椅上的萧睦也有些做不出,脸色有些复杂:“嗯……摄政王之忠诚,天地可鉴。朕也是受人误导,摄政王不要往心里去。”
“陛下猜忌臣,疑臣不忠,臣深表遗憾。既然如此……”萧沉韫话语一顿,卸下腰间摄政王官牌,双手敬呈放在桌上,冷呵一声,淡然道:
“臣愿辞去摄政王官职,赋闲在家,娶妻生子,做一个闲散之人,此后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话罢,萧沉韫在众臣诧异、震惊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金銮殿。
“慢、慢着!”萧睦豁然站起身,心里暗叫糟糕,喊道,“此事纯属误解,摄政王你不要介怀——”
“臣弟没有介怀。”萧沉韫面无表情地淡淡道,“臣只想卸官归家罢了。”
这次,萧沉韫不再有任何停留,直接走出了乾清宫。
他离开的背景过于坚决,御史台和锦衣卫的人都有些心情复杂……
周御史接到密函,有人言辞凿凿地检举摄政王通敌叛国、行巫蛊之术,担任百官监察之职的周御史又将此事禀给了萧瑜。
萧瑜联合三司,声势浩大地围了摄政王府,风声走露之快,只怕文武百官都知道了!
很快,天下百姓也会知道,是萧瑜、周御史、锦衣卫拿着莫须有的‘证据’,去捉拿摄政王,寒了萧沉韫的心,所以他才会辞官。
萧沉韫勤政爱民,被百姓奉为战神、保护神,颇得民心。
百姓们又怎能看着自己爱戴的战神,遭此误解?必然引起民愤,从而怪罪萧瑜等人。
是他们,逼走了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萧睦脸色铁青,凝视着宫门方向,气的胡须微微颤动。
萧沉韫嘴上自请辞官,却没有上交兵权。
再往深处想,这其实是罢官……
因为萧沉韫无错,哪怕不再当摄政王,萧睦也无法夺了他兵权。
辞官,却不交兵权,这于帝王而言,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何况,闹了今日这么一出,舆情和民心都会偏向萧沉韫那边……
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萧睦真是被架在火上烤,举步维艰。
萧睦现在,不仅要哄着萧沉韫继续当这个摄政王,还要防止他轻举妄动。
“砰!”地一声惊响!
萧睦将桌上的茶壶杯盏全部狠狠掷向御史台官员,还有萧瑜,勃然大怒:“一群酒囊饭袋!全给朕滚、滚出去!”
怒急攻心,萧睦气得呕出一口鲜血!
“陛下!陛下!!”众臣关怀备至地围上去。
被茶壶砸伤额头的萧瑜,垂下眼睑,遮住眸中阴森的冷。
他设计萧沉韫不成,反被将了一军。
……
萧沉韫卸去官职后,顿觉一身轻松。
生为皇室人,一生被皇室累。
皇室分为两类人,一类混吃等死,一类血脉里有天然的责任感。
而萧沉韫便是后者,受太傅启蒙,先帝亲自调教,自小便肩负大义与责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他要保护脚下的这片土地。
这一点,倒与想要救世济民的苏南枝相同。
萧沉韫走出皇宫时,天空蒙了一层浅青色,细雨如丝,随风倾斜而落。
宫墙处,有一个窈窕的白裙女子,撑着海棠油纸伞正在等人。
见他安然出宫,女子雨伞落地,朝他奔赴而去。
萧沉韫站在原地张开双臂,将飞奔而来的姑娘稳稳接住,抱了个满怀。
苏南枝紧紧抱了他一下,感受到了男人的体温、呼吸、心跳,这才松了手,长长地舒口气。
萧沉韫拿出先前摘的那朵栀子花,簪在女子发髻上。
青丝乌黑,花瓣雅致,衬的她更为美丽圣洁,令人心生徜徉,而又不敢玷污。
萧沉韫知道苏南枝想问,便主动把刚才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苏南枝先是眉头紧皱,听完后柳眉一舒,叹道:“幸好你没事。”
“可是……王府戒备森严,精兵日夜轮番值守。信封和木偶,又是怎样被放进王府的?”苏南枝牵着他的手,一起坐进了归家的马车中。
这个问题……
萧沉韫思索过。
“王府一直戒备森严,这么多年从未出过纰漏,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也不为过。”萧沉韫剑眉微颦,手指不安分地将她揽入怀中,
“几日前我曾在王府里看见了一道掠影,正疑心时,苏家突逢大火,我担心你们安危,便抽调了王府大半精兵前去救火。只有那一夜,给了奸人潜入王府作乱的机会。”
苏南枝察觉到细腰上那只不太安分的手,按住了他的大掌:“好好说事,别乱动。”
萧沉韫被迫老实了很多,点头道:“若真是那道掠影所为,那人必定轻功极高,至少在我、在温言斐之上,才能够如此迅速潜入王府,留下栽赃我的信封和木偶。”
“其实……御前问话时,木偶上贴着萧睦名字,而北狄信封的纸上有字。本来靠着这两样东西,是可以给本王定罪的,但枝枝猜一猜,本王是如何平安脱身的?”
苏南枝冥思苦想,还是无法破解。
萧沉韫勾唇:“若你肯亲我一下,我就给你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