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薪的员工,是不是唯唯啊?”倪朵借着碰杯机会,小声向纪以承询问道。
纪以承轻“嗯”了声,不满道:“原来你知道红酒要小口喝?”
“略。”倪朵做了个鬼脸。
小恶魔老板有进步。
“珍儿,你作为大姐,先向你母亲敬一杯酒吧。”纪海在这时开口道。
纪珍板着一张臭脸,不情愿地举杯,“郝女士,我敬你。”
坐在侧主位的郝柔顿觉尴尬,但还是扯出了浅笑,“谢谢。”
纪海这下彻底沉下脸色,“我老婆是房地产推销员吗?喊声‘妈’不会要了你的命。”
纪以承听到熟悉的台词,抿唇吸了吸鼻子。
不明所以的倪朵正想问纪以承为什么憋笑,就听见纪珍回呛道:“郝柔女士只比我大两岁,可她能不懂事地嫁给您,那我为什么要懂事地喊‘妈’?爸不止比我大两岁,您应该知道不能为难我,不然郝柔女士也会感到为难。”
纪海拍桌冷哼,愤然离席。
倪朵悄咪咪咽了口唾沫。
卓遇说的“家族关系复杂”,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必须留下主持家宴的郝柔看了看在场众人,软声细语道:“朵儿,你去劝劝外公。”
“好。”倪朵乖巧应声,起身时,被纪以承拉着手耳语——
“别忘了向外公提印章的事。”
倪朵点头后,走出了别墅。
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像是大梦初醒,纪以承并非是爱她的丈夫。
看到纪海就坐在庭前花园,倪朵小跑上前,轻快调侃道:“外公,你桃花运很棒喔,柔柔女士不仅年轻漂亮,人还特别温柔。一看就是好妻子。”
纪海这才缓和了脸色,“相比起你婆婆,你对柔柔的称呼就亲切多了。”
年轻时,他听从父母的安排,先是娶了家境殷实的纪珍母亲。
中年丧妻后,父母又给他安排了纪惜的母亲。
现在他老了,好不容易谈一场自由的恋爱,还要被女儿排斥。
“我知道,外公不是非要我们按照规矩称呼您的妻子,只是想我们有个接纳她的态度。”倪朵坐到纪海身边,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那,朵儿真不觉得外公为老不尊吗?”纪海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怎么会呢?外公义无反顾地奔赴爱情,我觉得很勇敢。”倪朵弯眸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呐,勇敢者的奖励。”
“小孩子的玩意儿。”纪海接过棒棒糖,新婚以来的忧虑不复存在。
倪朵见纪海的心情好转,试探道:“外公,以承说他的印章在您这里。”
纪海浅叹了声,语重心长道:“我在商场打拼多年,你们小两口有什么心思都瞒不住我。外公啊,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孙媳妇,想好好地照顾你。这样吧,等以承在集团站稳脚跟后,你若还是对他没感觉,我就同意你们离婚。”
倪朵怔住了。
原来她和纪以承的恩爱,早就被看穿了。
大学的毕业典礼那天,外公作为资助人找到她,说她只要嫁给患有隐疾的纪以承,纪氏就承担弟弟的留学费用。
可就像纪珍说的,纪以承已经痊愈,可以挑选条件比她好几百倍的名媛千金作为妻子。
外公为什么还选择她呢?
哎,长辈都做出让步了,她如果再坚持要回印章,显得太不知礼数。
让纪以承另外找机会吧。
“外公,风有些大了,我陪您回屋。”
倪朵将纪海送回房间后,就收到了纪以承的简讯——
【宴席结束了,我和纪女士在二楼书房等你。】
倪朵顿觉疲累。
又该上战场了。
一走进书房,倪朵就闻到一股舒心的沉香味道。
纪以承依靠着书架,随意翻阅着书籍。
而纪珍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一大堆生日礼物。
“印章拿到了吗?”纪珍拆着礼物包装,开门见山道。
倪朵摇了摇头,“外公说,再过一段时间才会把印章给以承。”
“以承?”纪珍停滞了动作,紧锁看向倪朵,“叫地这么亲切,你是还没出戏吗?让你到这来,是为了拿印章,不是让你花言巧语蛊惑老爷子的。收钱收地那么快,为什么消失地这么慢?”
倪朵抿唇深吸了口气,克制愤懑道:“再过一段时间,纪以承就能拿回印章。这样说,您满意了吗?”
反正不管怎么解释,都会被当作“蛊惑”。
没必要向纪珍说明和外公的约定。
“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纪珍声严厉色着,拿起了一盒银质情侣胸针,“把你这廉价的生日礼物拿回去!”
说完,纪珍将礼盒丢向倪朵。
“啪嗒!”
镶嵌在胸针上的小水晶已然掉落,倪朵看着损坏在脚边的心意,不由红了眼眶。
“没有条件就空手来,谁让你送这种讨巧的情侣玩意儿?还不够嫌丢人吗?但凡你有点自知之明,看到祖宅大门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这路摊货送不出手!”纪珍的情绪彻底失控,脖颈都暴起了青筋。
纪以承在这时合盖上书本,关切道:“倪朵,这胸针是你买的?”
“难道会是我买的?”纪珍没好气地接过话茬,“纪以承,你最好也看看清楚,你想维护的女人有多么廉价!”
“您搞错了,我没有想维护倪朵,更没有动摇离婚的决心。”纪以承正身面向纪珍,语气淡漠,“所以,您没必要这样针对倪朵,八点档家庭剧里的恶婆婆不是您这样演的。”
纪珍这才发觉自己过分失态,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等我为了倪朵要死要活,要放弃您财产继承权的时候,我会主动求您出面阻止。”纪以承偷瞄了一眼倪朵,语气变地坚定,“外公也已经答应会归还印章。目前,您就当作我一时被鬼迷了心窍。‘一时’而已,您就别插手了。”
再不敢看倪朵的表情,纪以承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有这样,他才能让纪珍不再刁难倪朵。
“你确定你不是在说梦话?”纪珍将信将疑地反问道。